兩碗海鮮麵和幾道菜很快上上來。
路遊遊吃得很快,幾乎是狼吞虎咽,也不顧及形象,隻想著早點吃完早點結束這一切。
宋初白卻吃得很慢,很慢,像是最後一碗麵。
路遊遊很快就吃完了,站起來催促道:“走吧。”
!宋初白沒吃完,但也放下筷子,慢吞吞地用紙巾擦了下嘴角,抬起眼看她:“你平時和彆人拍照會用什麼軟件?”
他的語氣稱得上輕鬆,甚至還有期盼和愉悅。
但路遊遊強忍住了一路的焦躁和不安卻登時達到了頂峰,都什麼時候了?檢方都開始登門了,宋初白還在關心用什麼軟件?
她覺得不是自己瘋了就是宋初白瘋了。自己剛剛那會兒怎麼能信他的話?他要是真能放自己乘坐晚上八點的航班回去,那他這段時間所做的一切有什麼意義?
“是不是真的過完六個小時,你就會收手?!晚上八點你真的會讓我上飛機?”路遊遊不信任地問。
宋初白臉上的笑容一下子淡了,他盯著路遊遊,下頜線緊繃,一動不動。
他臉上的溫和根本讓人脊背發涼:“你就這麼著急回去?你就那麼喜歡邴辭?在國外的這三個月裡,你們同居了?”
“喜歡,也同居了。”路遊遊雖然慫,但是理直氣壯。
“是嗎?”他像是兜頭被一盆冷水潑下來,強行摁著上了斷頭台一樣,臉色瞬間就白了。但攥緊了拳頭,仍在竭力冷靜。
路遊遊重新坐下來,嘗試和他溝通:“你非得讓我為了逃避你,再死一次才可以嗎?”
“再?”宋初白敏銳地抓住了這個字眼,執拗地盯著路遊遊,一字一頓道:“什麼意思?”
路遊遊道:“那天晚上,你利用我爸,威脅‘路鹿’說出關於我的事情,然後你開車從醫院出來,過來找我。你忘了嗎?”
宋初白盯著她。
路遊遊繼續道:“我是因為你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所以才不得不連夜開車發生車禍的。因為你馬上就要到達我家,所以我連拖到第二天都沒辦法拖到。”
宋初白握著茶盞的指骨一瞬間收緊。
猜到了她可能是為了躲避自己才死遁,是一回事,親耳聽到她說出來,卻又是另外一回事。
假如沒有親耳聽到的話,他還能自欺欺人地覺得,不是他直接導致了那場事故,而是顧燕鳴,而是曲問驊,或是彆的什麼人——他還能騙騙自己,她沒有躲避和厭惡自己到那種程!度。
可這一瞬間,卻沒辦法自欺欺人了。
宋初白聲音沉得發啞:“為什麼,就那麼憎惡我嗎?”
“倒也不是憎惡。”路遊遊坦誠道:“不是憎惡,也不是討厭,就隻是想避開劇本裡的人生。避開你,也避開顧燕鳴。你知道我和你本來是個什麼劇本嗎?你是男主,整整三年,我對你死纏爛打、求而不得,遭受了各種羞辱和排擠。你直到得到家產後,才開始對我好一點。我既然已經走過了一遍這樣的劇情,我為什麼還要回頭再走一遍?”
那個時候,路鹿在他最狼狽的時候撞見他之後,開始接近他。他在想,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對一個人好,她必定是有所圖,或許是聽到了他私生子的身份之後,打算從他身上勒索一筆,又或者是和衛楠趙一晟他們的家族一樣,打算從他身上謀取利益。
他隻知道最吸血的人,往往咬得最深。
他心底對路鹿的所作所為感到排斥無比,甚至厭惡,因而不打算理睬她因為接近他而遭受多少譏諷。
而就在他以為路鹿會知難而退,趁早放棄從他身上謀取任何所圖之時,她卻仍然沒有放棄。她一如既往,偶爾不小心和他對視時,笑容還會更加燦爛。
那時候宋初白一方麵忍不住去人群中搜索她的身影,但與此同時卻又覺得她追尋的目光十分刺眼。
路遊遊說的全是事實,他那時的確就是那樣對待她的。
所以他甚至沒有底氣去恨,恨為什麼她是演戲?為什麼她演著這場戲,卻又半途而廢,中途逼他醒來?
“如果。”宋初白垂著眼,盯著桌麵,聲音裡有種空茫茫的茫然感:“如果我當時對你沒有那麼糟糕,現在結果有可能會不一樣嗎?”
路遊遊沉默了下。
宋初白宛如想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低聲道:“時光可以倒流的話,會不一樣嗎?”
“然而沒有時光機器。”路遊遊淺淺的吸了口氣。
……
!宋初白麵色終於如同死灰。
他像是緊抓著一把好的糖果,緊緊抓在手裡不放,還在猶豫害怕這糖果是否會傷人時,這糖果便已經消散在空氣中了。
宋初白明明知道一切都無法挽回,但他仍不知道如何麵對失去的這一切。
就像很早之前,不知道怎麼麵對她突如其來的接近一樣。
宋初白坐在這裡不知道多久,他垂著眼,整個人的狀態不太對勁。
路遊遊忍不住問:“你所說的,過了六個小時後,會讓我回去,也會結束你所做的事情,還有效嗎?”
宋初白沒吭聲,不知過了多久,他才道:“你走吧。”
路遊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就可以走了?!“那——”
他一開始就沒打算對曲家做出什麼事來,那對於現在的他而言,本身就是自不量力。除非玉石俱焚。
他繞了這麼大一個圈,隻是想要最後的一段時間和那張照片而已。
他發現他還從未和她有過單獨的合照。
可他不這樣做的話,路遊遊會見他嗎?
宋初白習慣了想要什麼,都必須用手段去得到。
以至於到了此時此刻。以後還有機會見麵嗎?就不能不要喜歡邴辭嗎?邴辭可以做的,他也可以做。照片也沒拍。這樣再簡單不過的話,他都說不出口。
他隻會威脅。
路遊遊下意識就退後兩步,轉身想走。
海風吹拂著她的頭發,她快要出店門時,卻又忍不住回過頭來。她看見宋初白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那裡,一動不動,身形宛如沉默而死寂的石板,隻有被海風拂動的額發才讓他顯得有了一些生機。
路遊遊的聲音忽然從宋初白的身後傳來:“其實在一回目的時候,我們是有一個好的結局的。”
也就是說,在另一個平行時空,路鹿真的愛過他。
路鹿愛他,並且從見到他的那一刻起,無論他多冷漠,她都堅持到了最後。
……
宋初白肩膀終於動了動,他眼圈發紅地回過頭去,但海邊空無一人。
路遊遊已經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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