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揚想來想去,手段無非也就兩個,一個讓他和他寶貝女兒沒臉,一個就是沒傷害到他根本利益。
業主們是不清楚他那麼多私事的,隻有他們先鋪好路。
大部分人還是不理解,“為什麼這麼麻煩?我們直接去把工錢要回來不就行了?”
老蔣這時開口:“嘿,所以說你們年輕人想法就是簡單。”
這事周揚兩天前跟他商量過,他道,“我們去鬨了,萬一吳老板還是不肯給呢?這主意又不見得百分百成,這樣一來,我們不就把關係真的鬨僵了?之前我們也就跟他商量著來,這回要下他麵子,是要打上門的!”
他一點點分析,“再說,就算吳老板他以後當不成老板了,他還認識那麼多老板朋友呢,誰知道我們將來跟哪混?萬一混到他朋友手裡?做人留一線,要死也讓彆人先死,我們躲後麵看情況再說,這不正好!”
“咳——”周揚清了下嗓子,瞥一眼老蔣。
老蔣都是按照周揚跟他分析的來說,他不認為有什麼不能讓大家知道的。
周揚無奈,接過話茬道:“最主要的是,春節一過,我們暫時找不到彆的裝修,如果吳老板真肯把業主的裝修款和我們的工錢吐出來,我們還有的賺一筆,趁這功夫也能有個緩衝。”
“還有一點,”他道,“這錢他不會全給,具體的等我空下來再仔細算算,得讓他肯吐,我們又不太吃虧。他要是給的少了,我們也接著,多弄幾單裝修回來就成,要是能給那些瓷磚店窗簾店拉幾單生意,光回扣我們也能賺不少。”
周揚乾脆把話一氣說完:“其他人我們就不管了,就我們幾個。”
另外還有許多人都在老家過春節,周揚管不了那些人的死活。
“你們怎麼看?願意吃點虧就做,不想吃一點虧的,也沒事。”周揚最後問。
每年都有這麼多工人討薪的,多少人能真正討回來?這次他們倒黴,家裡有老有小要養,周揚把方方麵麵都顧慮到了,他們完全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大家討論著:“那我們怎麼讓業主去鬨事?”
周揚說:“給他們透消息,說吳老板有錢吃魚翅。”
業主的聯係方式是很容易得到的,各個項目經理手裡都有,大家迫不及待就要行動,周揚提醒道:“找那些小業主就行,大的項目我們吃不下。”
眾人聽他的。
等人都離開了,周揚才去廚房將碗筷洗出來,洗到一半時電話響,周揚出去一看,是老家的舅舅打來。
他這才想起早上沒給對方拜年。他跟舅舅的關係不算太親近,但也不疏遠,偶爾會打個電話問候一聲。
打完電話,周揚回廚房把剩下的碗洗了,又將換下來的褲子隨手泡進倒了洗衣液的臉盆。
攪了幾下水,他動作一頓,接著馬上將褲子拎出來,水嘩啦啦地下墜,他滿手泡沫,從濕漉漉的褲子口袋裡掏出一張簽文。
周揚把濕了的簽文紙放到毛巾上,吸了吸水。
幸好褲子下水隻是一會,簽文沒濕透,周揚把紙放到桌上晾乾。
接下來他沒什麼事做,躺沙發上看了會電視,然後看了下時間。
已經快六點,天也黑了。周揚穿上外套,帶上手機錢包,出門去買煙。
他走得稍微遠一點,沒在小區外麵的商店買。買好煙,他站在一棵梧桐樹下抽起來,看了會路邊積雪,他拿出手機打了一串字,最後還差一個標點符號時,他眯了眯眼,吸一口煙,想完後,將字刪光,直接撥通電話。
背景音樂是一首英文歌,周揚邊聽邊用腳撥弄梧桐樹底下的石塊。
石塊被積雪覆蓋,他動一腳,積雪就往下掉,覆得一點都不牢固。
“喂……”
周揚停下動作,問:“吵醒你了?”
“……沒事,也該醒了。”
周揚道:“你是不是加了裝修公司那個業主群?”
“加了。”
“我想問他們的聯係方式。”
“……要乾什麼?”
“這兩天我們去要裝修款……你要不要出來?”
他說著,抽一口煙,吐出白色煙圈後道:“你那要是沒人,不如一起吃個晚飯,我慢慢跟你說。”
那頭沉默了一會,周揚又吸幾口煙,黑夜中光點快頻率的一閃一閃。
好半晌,周揚才聽見那頭說,“又去你家?”
周揚彎了下嘴角,“你想去哪吃?”
“小飯店開了嗎?”
“沒開。”
“你怎麼知道?”
“我看見了。”
“哦。”
周揚問她:“出來嗎?”
“……嗯。”
二十分鐘後,趙姮走出小區,看見了站在梧桐樹下,等待已久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