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禮大光虹禮堂。
恰逢禮大一百周年校慶,這曲大提琴獨奏《天鵝》是作為倒數第二的壓軸戲。鋼伴隱在陰影中,此刻台上聚光燈正落在女孩透白的麵頰上,典雅悠揚的旋律從那雙細白的手下淌出。
少女海藻般的長發上點綴著晶瑩圓潤的細珍珠,隻在鬢邊斜插著一支斜飛的白羽。聚光燈落在她的臉上,照明的那段脖頸,如玉般修長潔白。
直到言月奏出最後一個音符,放下琴弓,站起鞠躬謝幕。
安靜的禮堂內響起如潮般的掌聲。
後台人來人往,學姐喬雅從人群中鑽出,朝她豎起大拇指。
“今天發揮太完美了。”喬雅給她遞水,叫她坐下休息會兒,“等你畢業了,櫟城各大劇院樂團真得來搶人了。”
“你這水平,來我們學校真是太屈才。”她還沉浸在剛剛的音樂裡。
禮大雖是國內排名前幾的大學,但是一所偏理工的綜合類院校,不是專業的音樂類院校。言月的水平,就喬雅所見,在國內同齡人裡,絕對可以算是翹楚。
言月喝了口水,她笑起來時左頰旋起一個小小的梨渦,“我們學校排名高呀,說出去名頭還能唬人呢。”
湊巧言月的舍友賀丹雪掀開簾子,也回了後台,她就是方才在台上給言月伴奏的鋼伴,賀丹雪笑嘻嘻道,“學姐你不懂,來咱們學校,當然是為了和男朋友長相廝守呀!”
“男朋友?”喬雅沒聽過這件事。
“哦,說是男朋友,都快老公了,就等領證呢。”八卦之心人皆有之,賀丹雪說,“金工的秦學長,咱學校上屆校學生會主席,比學姐高一級,學姐認識嗎?”
喬雅這下明白過來了,因為震驚,呆了一呆。
秦聞渡在校時,可以算是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人物,人帥多金家世好,很是招蜂引蝶。
喬雅在學生會工作時遠遠見過幾次他,長的確實很帥,她一直聽說秦聞渡有個低調的穩定女友,但是怎麼也沒想到,他的女友居然是自己的直係學妹。
“都快結婚了?”喬雅難以置信。
言月麵嫩,她天生骨骼纖薄,一張尖尖的雪白瓜子臉,模樣十分顯小,喬雅難以把她和結婚兩字聯係起來。
言月唇邊旋出淺淺梨渦,“到時候給你們帶喜糖呀。”
和秦聞渡認識了十多年,談戀愛兩年,還是她主動表白的,結婚於她而言,好像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更何況……和他結婚後,也有名正言順的理由能從言家搬出去,這點對她尤其重要。
“月月,晚上係裡有慶功宴,你去嗎?”賀丹雪問。
“這次就不去了。”言月簡單說,“他爺爺今天過壽,晚上擺了宴。”
大家都明白這個“他”是誰,後台大部分都是相熟的年輕女孩,嘻嘻哈哈打趣了一陣,這話題就算過去。
言月手機沒帶上台,收拾好後,她解鎖屏幕後,劃開微信,置頂聯係人那一欄還是空著的,秦聞渡沒有發來任何消息。
看了眼時間,她抿了抿唇,掃興不少。
言月為了今天校慶這場獨奏練習了很久,原本是想要秦聞渡過來看的,他說工作太忙,抽不出時間。
這段時間秦聞渡一直在海外出差,和她隔著十二小時時差,打電話時間比日常也少。因著秦老爺子生日,秦聞渡把回國航班定在了今天,但是也趕不上她的演奏了。
這幾年,秦聞渡陪她的時間其實少之又少,言月入校的時候他大四,就基本不在學校了,畢業後去了自家公司更加忙碌。
尤其今年三月以來,出差更為厲害。每月見她隻有那麼兩三天,那兩三天還經常是,言月在公寓等到十一二點,秦聞渡滿身酒氣回來,洗完澡就睡了。言月和他說話,隻有第二天他起床到九點前的那段時間。
畢竟是為了正事,她也就讓步了,今天正好是秦老爺子生日,於是她退而求其次,想要秦聞渡等演奏結束後過來接她一起回秦宅,秦聞渡也答應了。
為什麼要他來接,自然也是有些私心的。
言月盯著鏡子裡的自己。她很少化這麼濃墨重彩的妝容,搭配著裙子和發飾,平日清純的那張臉,第一次顯得這麼鮮妍嫵媚。
演奏結束是四點,眼下已經五點,後台人員也越發稀少。
言月板著臉,動作麻利地把自己的妝卸了,又去更衣室換下了裙子。
手機此刻響起,她拿起手機一看,是言高詠發來的消息:【早點動身,晚上重要場合,記得不要遲到。】
言月沒回消息,把手機放進包裡,準備自己打個車過去。
校慶結束了,言月離開禮堂,外頭天已經開始逐漸黑沉,天邊掛著一絲殘陽,似乎還隱隱有要飄些小雨的意思。
秦家宅邸離著禮大不遠,都在櫟城寸土寸金的三環之內中心區域。
言月已經換下了表演用的裙子,換了一身低調的蘇格蘭格裙,長發用發帶束成了高高的馬尾。她冷著一張小臉走在廣場上,路過幾個男生頻頻回頭。禮大藝術學院漂亮的女生多,在這群漂亮女生裡,言月也絕對屬於可以一眼看到的。
走了一段,她包裡手機一震。
不遠處,一抹熱烈的紅跳入眼簾,廣場對麵的小馬路上,一個年輕男人正倚在半開的車門邊,長腿伸開,看起來很是悠閒。
他有雙內勾外翹的桃花眼,瞳仁泛著微微的淺榛色,看起來很勾人,唇線也是微微翹起的,很適合接吻。
見她不睬人,秦聞渡朝她這邊走來,伸手想去揉她腦袋,“生氣了?”
言月把腦袋一偏躲了過去。
秦聞渡隻當她小孩子心性,也不太放在心上。他借著身高優勢,單手拎走她的琴盒,解釋道,“航班延誤了,我還是飆車來的。”
“市區開了八十邁,再快,你老公就要被撞死了。”正巧等紅燈,他捏言月耳尖,把她嫩嫩的耳尖捏的紅紅的。
言月沒理他這逗趣,她也有自己的小脾氣,生氣起來了便不理人。
秦聞渡喜歡飆車,吃過不少罰單,言月每次坐他開的車都有些心驚肉跳,今天可能是為了赴宴不想中途生事,他車開的少見的穩當。
言月坐在副駕,視線忽然被眼前一個擺件吸引。拿起來一看,居然是個庫洛米造型的加濕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