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七章 滋長在骨子裡的壞和欲(1 / 2)

言月十六歲後就沒有再進去過許家院子了,庭院顯然被打理得很好,枝葉扶疏,和言家院子景觀截然不同。

言月麻木的腦子終於遲緩地想明白了,她蹲錯了門,剛蹲在了許家門前大哭一通。

她不知道為什麼每次自己遇到許映白,都是在這樣狼狽不堪的景象裡。可是,卻眼淚卻止不住,她原本儘力在忍著了,想在所有人麵前保存下自己已經岌岌可危、所剩不多的那一點尊嚴,

淚珠不間斷往下掉,她聲音沙啞得厲害,止不住哽咽又要想強行維係體麵,“對不起,打擾你了。”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女孩。

許映白沒有鬆手,也沒有說話。許家客廳對於言月而言已經很陌生了,聲控燈亮起,客廳靜悄悄的。

許映白把她放在了沙發上,言月雙腿發軟,因為維持蹲姿太久,剛勉強站起,又摔回了沙發。眼淚還是止不住。

他端著水和毛巾,在她麵前站定,“沒有打擾。”

許映白是獨居,家裡沒有外人,讓她懸在空中的心稍微落了落。至少,不會再多一個人看到她這樣的狼狽模樣。

言月拿毛巾擦了擦腫痛的眼,水是溫的,背後沙發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很軟。她實在是太疲憊,昨晚一宿沒睡,體力已經到了極限,言月開口,才發現自己聲音已經完全啞了,“……可以給我一杯水嗎?”

她不想對許映白求助,可是,實在沒辦法再挪動一步。

許映白去給她弄水了。沙發旁是一扇落地窗,正對著夜色裡的庭院,夏燥熱的夜微風拂過潭上睡蓮葉子,夾雜著幾聲蟬鳴,或許是累過了頭已經徹底麻木,她閉了閉眼,把毛巾敷在了眼上。

……

等言月再醒來時,她驚慌地看了眼客廳的鐘,一看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個多小時。

她剛居然在許映白家睡著了?!

談珊琳去世之後,言月睡眠就變得非常不好,睡著後,一點動彈都足以讓她立馬驚醒,而現在,她居然在許映白家無知無覺地睡了兩個多小時?

她身上蓋著一床薄薄的毛毯,言月掀開毛毯,腦子完全是空的。客廳亮著一盞落地燈,昏黃的光線柔和。

她試著挪了挪腿,腿似乎已經恢複了,方才蹲在外麵又哭又吐,衣服已經不能看了,因為羞恥,她耳後燒得通紅,言月從小有些潔癖,對自己形象很在意,這是有生以來第一次,她讓自己陷入這樣的境地。

許映白還在嗎?言月摸索著去找自己的手機,不料,手觸到柔軟的織物。

言月拿起一看,是一套乾淨的衣物,散發著淡淡的洗滌劑的香。

書房的門也在這時被推開。

“你女朋友的衣服……我穿沒關係嗎?”她低垂著眼,啞著嗓子問他。

他打開了大燈,說,“是剛叫人送來的新衣服,已經清洗過了。”

許映白方才似乎也已經沐浴過了,換了身衣服。他站在她身邊,恰到好處地給她遞來一杯水,泛著淡淡的檸檬香,她從小喜歡喝檸檬味的飲料,至今其實也沒有改變。

言月腦子轟轟的,這一杯湊巧的檸檬水,卻讓她鼻子忍不住又發澀,和秦聞渡在一起這幾年,他喜歡喝沒有任何味道的水或者酒,家裡也隻有這樣的水,沒有人在意她這一點小小的癖好。

她沒有喝那杯水,隻是又開始默默流眼淚,手放在衣服扣子上,麻木地要解開衣服換下。

——被許映白的手止住了,男人指尖冰涼涼的溫度順著肌膚傳來。那雙漂亮的手,安靜覆蓋在她的手背上。

她領口下方,露出的雪白肌膚上,正露了一連串深深淺淺的吻痕,是秦聞渡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言月猛地把衣領往上一拉,因為難堪而紅透了耳根。

許映白臉上沒有太多表情。他不說話時,神情裡,那股清澈又冰冷的氣質便尤為明顯,自上而下的俯瞰。離她那麼遠,又遙不可及。

可是,下一刻,他已經在她麵前半蹲下,給她一顆顆係上扣子,遮住了那一切。少年時代,許映白是一等一的的好學生,給她係扣子時,和十幾歲時教她解題似乎也一樣。

認真,心無旁騖,沒有任何邪念。

言月耳後再度燒起,為了自己的齷齪而羞恥。

把這些俗人的念頭加諸在他身上,原本就是不合理的。

可是,他動作很慢,偶爾的肌膚相觸,他身上傳來的若有若無的好聞味道,都讓她分外煎熬。

言月不記得這一切是怎麼結束的,她借用了許映白的浴室、洗發水和沐浴露,直到她聞到自己發梢和他身上幾分相似的味道時,才後知後覺,她借用的是他自己的浴室。

許映白在客廳看書。

她換好了衣服,從浴室出來。

整個人似乎才終於活了過來,她才看清楚這件客廳的陳設,和他的人一般,井井有條,簡單,潔淨。客廳裡最顯眼的裝飾是一副畫。

她認出,那幅畫是列維坦的《白樺叢》。言月學過藝術通史,但對美術研究不是特彆深。言高詠不喜歡畫,言家沒有任何裝飾畫。

能看出畫技很不凡。可是,比起原作柔和明亮的色彩,這幅畫麵,第一眼襲來的,便是一股讓人幾乎喘不過氣來的料峭、尖銳和孤獨感,明顯是繪製者賦予的氣質。

或許她的視線在這幅畫上停留太久,許映白已經收起了書。

“是我十五歲的時候畫的。”他說。

言月完全沒想到,她從來不知道,許映白還會畫畫,並且在十五歲時就有了這樣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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