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年級的課程總是兩極分化, 閒的時候一連幾天都沒有課,忙起來的時候連吃飯都顧不上。當最後一節自由搏擊課結束時,已經是晚上九點了。
彼時尤斯圖正在與約裡加對戰, 聽見下課鈴響,直接以一記淩厲的飛踢結束了戰鬥。約裡加被他踹得後退了好幾步才堪堪站穩身形,捂著悶痛的肩膀不滿出聲:“嘿, 我們可是最親愛的戰友,你下手也太重了!”
尤斯圖穿著一件黑色作訓服, 後背早已被汗水浸濕。他抬手將汗濕的銀發捋到腦後, 深邃的五官在燈光下顯得晦暗不明,聞言瞥了約裡加一眼, 語氣淡淡道:“我如果下手重的話早在半個小時前就結束戰鬥了,而不是選擇在這裡陪你浪費時間門。”
約裡加痛心疾首:“尤斯圖, 難道我們的友誼就隻值區區半個小時嗎?”
尤斯圖隨手扯過椅子上搭著的軍服外套穿上, 然後一顆顆扣上扣子, 事實上他一點也不想穿這該死的衣服, 但這樣出去一定會遭到過路雄蟲的圍觀:“目前是,但很難保證下一次會不會縮短到二十分鐘,所以你最好提升一下自己糟糕的搏擊成績。”
他語罷轉身就要離開教室, 約裡加見狀在後麵疑惑喊道:“喂, 我們不去食堂吃飯嗎?”
尤斯圖頭也不回地道:“你自己去吧,我還有事。”
路遠的五百遍院規他還沒抄呢。
尤斯圖身為王儲,從小到大接受的都是精英教育, 罰抄這種東西他有生之年碰都沒碰過, 沒想到托路遠的福,感受了一把深夜奮筆疾書的刺激。
淩晨三點,萬籟俱寂。
尤斯圖坐在書桌前, 埋頭抄了足足五個小時,直到筆都沒墨了才堪堪寫完五百遍。他甩了甩酸麻的手腕,一想起路遠現在正躺在床上睡大覺,而自己卻在這裡替他罰抄,不禁把筆重重扔到一邊,咬牙切齒道:“該死,我為什麼要幫他抄這種鬼東西!”
這是一個無解的問題,複雜到連他自己都說不清。
尤斯圖眼見時間門已經到了後半夜,終於起身走進浴室準備洗澡。他打開浴缸水龍頭,一邊放水,一邊皺眉思考著這個問題,神情顯得有些陰鬱。
他不太喜歡這種難以掌控的感覺。
水流緩慢,接滿浴缸尚且需要幾分鐘的時間門,細細的嘩啦聲在寂靜的浴室裡顯得格外清晰。
尤斯圖背靠著洗手台,一顆一顆解開了身上的軍裝襯衫,常年作戰使他的身形線條流暢而又緊致,精壯的腹肌一覽無遺,不難感受到其中蘊藏的爆發力。
在一片繚繞的霧氣中,他轉身看向鏡子,卻從裡麵窺見了一雙猩紅色的眼眸。這種顏色在薩利蘭法代表野心,也代表欲望,更代表著至高無上的王權,因為隻有皇室成員才能擁有這樣的眸色,而他們為了維護血統的純淨,往往會選擇近親聯姻——
例如他的雌父和雄父。
尤斯圖如果想繼承蟲帝之位,將來必須在那些稀少而又愚蠢的皇室雄蟲中挑選一個作為伴侶,有這條要求在前,他甚至一度覺得曾經渴求的王位對他的誘惑力都減弱了不少。
嘖,誰說雄蟲都是廢物,瞧瞧,他們的影響力還是挺大的……
發情期還未完全結束,尤斯圖無意識抬手摸了摸後頸,閉眼的時候仿佛又回到了昨夜,他甚至能清晰回憶起身體裡那種空虛到極致的燥熱感,還有路遠身上淡淡的信息素味道,控製不住悶哼一聲,眼尾逐漸染上了一抹屬於情.欲的暈紅。
尤斯圖不想承認,但他的身體卻萬分誠實,替他牢牢記住了那名雄蟲身上的信息素味道,並且在原始基因的作祟下,產生了想要與對方交.配的欲望。
“嘩啦——!”
尤斯圖終於褪儘衣服,進入了浴缸。他躺在浴缸裡麵,任由身軀浸沒在溫熱的水流中,然後緩緩向下滑落,水流從四麵八方湧來,逐漸淹沒頭頂,帶來一陣瀕死的窒息感。
他閉眼仰頭,想讓大腦清醒一點,然而卻無濟於事,體內的那股渴望越來越強烈,連帶著皮膚也因為熱水的浸泡逐漸蔓延上了一層淺淺的粉色。
尤斯圖腦海中忽然回憶起了那一道低沉而又熟悉的聲音,極富磁性,在蔓延無儘的黑夜中帶來一陣又一陣的戰栗——
“幫你緩解?”
緩解……
路遠嗎?
尤斯圖臉色酡紅,控製不住顫抖了一瞬,意外發現自己居然並不排斥這個答案。他用雙臂牢牢攥住浴缸邊緣,在水底忽然睜開雙眼,銀白色的發絲隨著水流起伏不定,隻有暗紅色的眼眸瑰麗而又妖冶,像誘人墮落的水妖。
“路遠……”
他無聲動了動唇,忽然覺得對方是個極其不錯的伴侶選擇。
足夠俊美,足夠優秀,足夠有禮,足夠尊重雌蟲,更重要的是……
足夠讓他心動。
貢赫德拉家族的血脈生來就應尊貴無匹,勇士替他們征戰四方,政客替他們出謀劃策,名流將金銀財寶堆砌王座之下,世間門一切都唾手可得。
他們從來沒有得不到的東西,
他們想要的也一定會得到,
這是蟲神的恩賜。
而現在,尤斯圖.貢赫德拉,忽然很想得到那隻名叫路遠的雄蟲……
選課結束後的第二天,新生們就該正式上課了,學院會自動將課表發送到他們的個蟲終端上,以此來提醒他們記得上課。
然而路遠目前還沒有終端,自然也就收不到信息。翌日清早,他從床上迷迷糊糊爬起來,徑直去了瑞德的寢室,打算和對方一起去上課,反正他們兩個選的課程都一樣。
“篤篤篤——”
瑞德正在房間門裡刷牙,冷不丁聽見房門被敲響,立刻跑來開門,從門背後探出了一顆毛茸茸的腦袋,含含糊糊問道:“誰啊?”
路遠沒睡醒,臉色有些臭臭的,他單手撐著牆壁,另外一隻手捂著嘴打了個哈欠,皺眉催促道:“快點出來。”
瑞德:“出去乾嘛?”
路遠理所當然道:“上課啊。”
瑞德聞言一愣,小小的眼睛滿是大大的疑惑:“啊?你要和我一起去上課?”
路遠挑眉看向他:“怎麼,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