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阿宴(2 / 2)

隔著透明的陽台玻璃門,隻見韓宴正坐在露台上抽煙,外麵恰好下起了一陣冷雨,淅淅瀝瀝的聲音隔著門傳進來,就像無數顆珠子在地板上跳動。

伽因看了眼時間,然後靜悄悄地走進浴室洗漱換衣服,這才拉開陽台玻璃門,一瘸一拐地走到韓宴身邊。

韓宴今天沒去上班。他穿著一件白色的休閒襯衫,雙腿交疊坐在椅子上,灰藍色的眼眸盯著外間漫天的雨霧,不知在想些什麼,指尖夾著一根燃燒過半的香煙,嫋嫋霧氣剛剛升騰,就又被冷風吹散。

韓宴在看雨,伽因在看他。

伽因盯著韓宴斯文清俊的側臉,不由得出神了片刻。他莫名想起夢中的村落,想起一瘸一拐的阿宴,記憶恍惚間,那孩童的模樣似乎與眼前抽煙的成熟男子逐漸重疊,難分你我。

韓宴察覺到了身後傳來的腳步聲,不經意回頭,卻見伽因正站在自己身後。他彈了彈煙灰,漫不經心問道:“醒了?”

不排除是因為昨天折騰得太晚的原因。

伽因點了點頭,嗓子仍有些破碎:“您怎麼坐在外麵?”

薩利蘭法的冬天很冷,落下這最後一場雨,後麵就是鋪天蓋地的白雪了,韓宴衣衫單薄,坐在外麵很容易生病著涼。

“沒什麼,看看雨。”

韓宴也察覺到了空氣中的冷意,他掐滅煙頭,從椅子上站起身,轉身和伽因回到了屋子裡,暖氣一開,連地板都是溫熱的。

韓宴今天不想工作,他靠著床席地而坐,從抽屜裡拿出了一個筆記本,開始安靜默寫著腦海中的醫術古籍,文字晦澀難懂。

伽因見狀把窗簾拉開了些許,好讓陽光透進來,因為室內外溫差過大,陽台玻璃門上浮現了一層淺淺的白霧。他見狀不知想起什麼,在上麵輕輕寫下了兩個字——

阿宴。

伽因不太確定那孩童的名字是不是這個字,他隻是單純覺得這個字比較好聽,片刻後才慢慢收回手。

伽因沒有睡好,仍有些困,他見韓宴坐在地上,靜悄悄走過去靠在對方身旁,然後枕在了雄蟲的腿上。

韓宴不會推開他,見狀筆尖微不可察停頓一瞬,就又繼續書寫起來。

房間裡開著暖氣,地上鋪著柔軟的地毯,比床上還要舒服。伽因閉著眼在韓宴腿上輕蹭,沒忍住輕聲問道:“雄主,您以前是什麼樣的?”

韓宴卻道:“和你一樣。”

這句話半真半假,不知是不是雄蟲在故意開玩笑。他依舊垂眸認真書寫著什麼,在白淨的紙上落下一個個鋒利漂亮的字,透著認真與嚴謹。

也許這個問題根本無關緊要。

伽因無需知道他從前是何模樣。

他隻需要知道,韓宴對他的模樣是獨一無二的,從前現在乃至未來,再不會對任何人展露。

外麵的雨越來越大。

伽因忽然睡意全無。他枕在韓宴的右腿上,隔著褲子摸了摸那條早就愈合的傷疤,然後在雄蟲的注視下,偏頭吻了吻他的膝蓋。

韓宴的腿顫抖了一瞬,很輕微。

伽因卻好似全無察覺,又親了一下。

韓宴麵無表情捏

住他的下巴,垂眸看向伽因,一縷藍色的發絲悄然滑落,險些觸碰到對方的眼睛,聲音低沉,聽不出情緒地問道:“做什麼?”

伽因鬼使神差就那麼做了,他察覺到下頜處傳來的力道,心想韓宴是不是生氣了?

“您生氣了?”

韓宴自然是不會生氣的,他似乎想問些什麼,卻又什麼都沒問。最後眼眸一暗,低頭將剛才那個吻加倍還了回去,將所有要說的話都藏在了唇舌間。

伽因會懂嗎?

韓宴不確定……

在薩利蘭法今年的第一場雪落下之前,發生了很多事。軍部經過一番緊鑼密鼓的追查,最後終於查明了當初襲擊韓宴的那些雌蟲的身份,也順藤摸瓜查到了有關幕後黑手的信息。

伽因知道韓宴一直在關注這件事,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告訴了韓宴:“那些雌蟲都是流竄在外的星際海盜,分屬克萊特聯盟,其中一個還是帝國頭號通緝犯。根據他的交待,在一個月前,有一隻陌生雌蟲忽然找到他們的聯盟總部,支付了大筆定金要求他們暗中殺掉兩隻雄蟲。”

不用問,那兩隻雄蟲肯定是韓宴和喬尼。

韓宴坐在椅子上,正在研究剛剛到貨的銀針,他聞言頭也未抬,顯然對手上的東西興趣更大,隨口問道:“那隻雌蟲是誰?”

伽因的目光老是忍不住看向韓宴手裡那一排閃著寒芒的銀針:“是杜蘭特家族的一名遠親,我們把他帶到了軍部審訊室進行盤問,他卻自己擔下了罪責,彆的什麼都不肯說。”

韓宴聞言終於看向伽因,修長的指尖捏著一根銀針,饒有興趣問道:“什麼都不肯說?”

世上沒有撬不開的嘴,隻有戳不到痛處的針。

伽因微微搖頭,意味深長道:“您放心,軍部有很多辦法可以讓他開口,最多三天就可以給出您想要的答案。”

他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韓宴自然不會過多追問什麼,轉而問起了另外一件事:“你有認識的單身雌蟲嗎?”

伽因聞言愣了一瞬:“什麼?”

韓宴垂眸,將那些銀針按照尺寸大小在針包裡一一排序,又耐心重複了一遍:“有認識的單身雌蟲嗎,喬尼想娶雌君,幫他相親。”

韓宴原本沒打算管閒事,不過他當初確實說過要給喬尼娶雌君,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也不好反悔了。對方現在天天給他發消息轟炸,想娶雌君已經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伽因猶豫出聲:“您在外麵談生意的時候就沒有認識的雌蟲嗎?”

他仿佛在不著痕跡試探什麼。

韓宴抬手扶了扶眼鏡,淡淡出聲:“有。”

伽因耳朵豎了起來:“誰?”

韓宴:“巴佩親王。”

伽因一噎,頓時不敢再問。自己的堂叔和雄主的弟弟是那種關係,他莫名也感到了幾分尷尬,隻好認真思考起來,在腦海裡篩選適合喬尼的相親對象。

南部音察邰特的少首領白蘭德?

應該不太行,對方去剿滅星際海盜聯盟了,應該沒時間回主星相親。

阿克斯少將?

性格太冷了,跟喬尼好像不太合得來。

伽因把自己認識的適齡單身雌蟲都篩選了一遍,結果發現居然沒有一個跟喬尼合適的,要麼年齡不搭,要麼性格不搭,要麼等級不搭。

他思考得太入神,連韓宴什麼時候走到自己身後了都沒發現,直到猝不及防落入一個熟悉的懷抱,這才驚醒回神:“雄主?”

韓宴沒說話,修長的指尖順著下移,直接撥開了伽因腰間的軍用皮帶,他在雌蟲精壯的腰身處摩挲片刻,這才吐出一句話:“把褲子脫了。”

現在還是白天,這句話難免引蟲遐想。

伽因

下意識看了眼外間的太陽,最後還是遵照韓宴的指示,低頭乖乖脫掉了軍褲,然後掀開被子躺上了床。

然而韓宴好像並沒有要滾床單的意思,他在床尾落座,直接掀開被角,露出了伽因那條受傷的腿。他將那一卷針包在膝蓋上慢慢攤開,然後從裡麵抽出了一根細細的銀針,目光落在伽因腿上,似乎在思考該從哪裡落針。

伽因不明所以,紅色的眼眸怔怔看著他。

韓宴問他:“怕不怕?”

伽因終於意識到這個針是用在自己身上的,但他總覺得韓宴應該不是在罰自己,聞言壓下心中的不安,輕輕搖了搖頭:“沒關係。”

一根針而已,對於軍雌來說算不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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