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你的翅膀漂亮嗎(2 / 2)

“阿綏!危險!快點上來!”

阿綏聽不見他們的聲音,身形一個起伏縱躍,立刻衝進了包圍圈。他拔劍出鞘,劍影翻飛間以最快的速度收割著黑鷹聯盟那些星盜的性命,把胖廚子他們挨個從裡麵救了出來。

白蘭德握住操控杆,力道鬆了緊,緊了鬆,最後終是狠不下心離開。他調整操控杆,直接調轉方向衝進了上空的包圍圈。

算了……

白蘭德心想,反正也不一定能從黑鷹聯盟的追捕下逃離,倒不如拚一把。

他從衣領下方找出鐵皮細絲,用最快的速度解開了自己手腕上的鐐銬,同時利用操控端向其餘十艘星艦發去連接請求,而那些星盜誤以為是同伴,紛紛同意了主控連接。

白蘭德很快獲得了另外十艘星艦的操控權。他是指揮係出身,而且曾經清剿過黑鷹聯盟,對他們的作戰方式最為熟悉。

白蘭德重新調整星艦隊形,找到了那些星盜戰陣防護最為薄弱的地方發起猛攻,終於撕開一個小口突破了包圍圈。他看了眼下方的戰場,往星盜堆裡準確無誤投放了幾顆光能彈,然後操控其餘的幾艘星艦飛遠吸引火力,好替阿綏爭取逃離時間。

然而敵我雙方數量相差巨大,再怎麼拖延時間也隻是垂死掙紮。

就在白蘭德這邊彈藥耗儘,隻能單方麵躲避時,隻聽遠處忽然傳來一陣氣流聲,克萊特聯盟的那些星盜竟是有大半都去而複返重新飛了回來。

就在半小時前,卡洛斯和黑牙直接帶領剩下的星艦撤退了,部下沒想到卡洛斯居然不顧同伴死活,臉色萬分難看:“三首領,我們不用掩護他們撤退嗎?!”

卡洛斯卻冷冷瞪了他一眼:“你在說什麼蠢話!我們和帝國軍隊作戰的時候損失了將近二分之一的兵力,現在衝上去不是找死嗎?黑鷹聯盟和我們在郊外火拚,很快就會引起軍方的注意,現在不逃,到時候我們都得進監獄吃牢飯!”

部下氣得雙目通紅,忍不住怒吼出聲:“二首領,我弟弟還在戰場沒撤回來!難道你讓我眼睜睜看著他去送死嗎?!”

卡洛斯無親無故,最在意的就是他積攢多年的財富,但彆的星盜未必是這樣,戰場上不乏他們出生入死的兄弟。

其餘的幾名首領做不出臨陣脫逃的事,紛紛調轉星艦方向回去營救,任由卡洛斯在對講機裡氣得跳腳。

援兵的到來減緩了相當一部分壓力。

彼時阿綏已經把胖廚子他們安全護送上了星艦,他站在最下方,正準備攀住升降梯上去,卻見另外一艘星艦忽然飛到自己頭頂上方,落下了一條升降梯。

白蘭德站在艙門口,衣角被寒風吹得獵獵作響,他皺眉用一種複雜的目光注視著阿綏,聲音低沉的催促道:“快上來!”

阿綏在大美人的梯子和岑風哥的梯子之間猶豫了一瞬,最後果斷選擇了大美人的梯子。他一個借力飛身而起,攀住梯子重新回到了星艦內艙,終於和大部隊一起撤離了這片危險的戰場。

黑鷹聯盟一直在後麵窮追不舍,天黑的時候阿綏他們才終於甩脫追蹤,選了一處易守難攻的山穀野地暫時紮營休息。

經過一場混戰,克萊特聯盟有一大半成員都負了傷,就連阿綏也被流彈炸傷了腿。晚上的時候營地哀嚎聲一片,實在淒慘。

白蘭德坐在星艦裡,思考著是否要趁著這個時候逃走。

阿綏則坐在地上,低頭挨個辨認藥箱裡的藥物,然後自己給自己處理傷口。他的小腿被不小心被流彈炸傷,有巴掌大一片區域都血肉模糊,看起來好不駭人。

白蘭德總覺得阿綏會哭,沒有彆的原因,可能因為那名少年看起來就像一團白色的棉花糖,單純懵懂,而這樣的蟲是禁受不住任何傷害的。

阿綏卻出乎意料的平靜,他不哭也不喊,隻是低頭研究著藥瓶上麵奇奇怪怪的字,最後發現自己一個也不認識。

白蘭德原本沒打算插手,他正為自己今天錯失了一個逃跑的好機會而感到後悔,忽然看見阿綏把一罐凝膠往腿上倒,未等大腦反應,身體就先一步衝上前攥住了他的手腕:“這是塗在紗布上防水的!”

這隻雄蟲是不是傻?!

阿綏聞言一驚,連忙把藥罐收了回來,低頭嘀嘀咕咕道:“我還以為是消腫的。”

白蘭德靜靜盯著他,淺藍色的眼眸閃過了一絲疑惑:“你不識字嗎?”

阿綏:“……”

阿綏雖然沒吭聲,但躲閃的目光已經說明了一切。

白蘭德垂眸看向阿綏血淋淋的小腿,不知在想些什麼,最後傾身蹲下,一言不發地替他清理著傷口,動作熟練且利落,一看就是軍伍出身。

阿綏莫名安靜了下來,他看見有一縷金發從白蘭德耳畔滑落,猶豫一瞬,抬手替對方挽了上去。

白蘭德察覺到阿綏的動作,頓了頓,他本能想偏頭躲過,但側臉酥酥麻麻一片癢,就連脖子也跟著僵硬了起來。

白蘭德看了眼阿綏,見他臉上還有灰撲撲的灰痕,忍不住出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阿綏伸手在地上寫了三個字:“溫綏之,我叫溫綏之,你可以叫我阿綏。”

白蘭德默默咀嚼著這個名字,隻覺得姓氏十分怪異:“你為什麼要當星盜?不怕雌父和雄父傷心嗎?”

還是說對方家裡祖傳當星盜?

阿綏卻道:“我是孤兒,沒有……”

他猶豫一瞬才吐出那兩個稍顯怪異的字眼:“沒有雌父和雄父。”

白蘭德聞言靜默了下來,他心想自己是不是戳中了對方的傷心事,但阿綏卻抱著懷裡的劍補充道:“我有爺爺,等我找到三爺爺,我就不當星盜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提起身世的原因,麵前少年的神情破天荒帶了幾分正經。他垂眸看向白蘭德手腕上被鐐銬鎖出的痕跡,然後伸手碰了碰,低低出聲:“你放心吧,我已經和岑風哥說好了,等找到機會就放你走。”

白蘭德冷不丁出聲問道:“你難道不想要我的翅翼嗎?”

阿綏聞言一愣,心想對啊,這個世界的人類好像都有翅膀,不過他隻見過黑牙的翅膀,灰撲撲的一點也不好看:“你的翅膀很漂亮嗎?”

白蘭德沉默。

阿綏又好奇問道:“你的翅膀長什麼樣子,能不能給我看看?”

白蘭德還是沉默。

阿綏已經踩爆了白蘭德的兩個雷區,卻猶不自知,並且成功踩爆了第三個最大的雷區:“我喜歡亮晶晶的東西,你的翅膀也是亮晶晶的嗎?”

白蘭德本來就沒打算給阿綏看翅膀,聞言就更不可能了。他麵無表情關上藥箱,發出“哢嚓”一聲輕響,徑直去浴室洗澡了,徒留阿綏一個人坐在地上發愣。

自己說錯什麼了嗎?

阿綏有些摸不著頭腦。他收拾了一下地麵的狼藉,正準備把垃圾丟掉,忽然發現座椅下方有一條銀色的鎖鏈,拖出來一看,這才發現是之前鎖住白蘭德的那條鐐銬。

阿綏呆了一瞬:“……”

對方是什麼時候打開的?

白蘭德洗完澡出來,就見那隻雄蟲坐在地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看著自己,手裡還拿著一條鐐銬。

白蘭德見狀腳步一頓,隨即走上前把鐐銬從阿綏手裡抽了出來,麵不改色道:“今天在戰場上的時候不小心炸開了。”

他語罷哢嚓兩聲把鐐銬重新戴回了手腕上,甚至當著阿綏的麵用力扯了扯,以此證明鎖鏈很牢固。

阿綏隻好假裝相信他蹩腳的理由,起身去浴室洗澡。白蘭德注意到阿綏手中的長劍,冷不丁出聲問道:“能不能把你的劍借我用一下?”

阿綏聞言腳步一頓:“你要劍做什麼?”

白蘭德垂眸,聽不出情緒的道:“削一下頭發。”

南部雌蟲天生愛漂亮,有留長發的習慣。白蘭德以前在軍中本來是短發的,但在主星養尊處優太久,不知不覺就留到了這麼長。這麼長的頭發其實並不方便作戰,他想直接削掉。

阿綏覺得有些可惜,他蹲下身摸了摸白蘭德金色的長發:“你的頭發這麼好看,為什麼要剪掉?”

漂亮的東西應該保護起來才是。

但白蘭德不喜歡這種帶來災禍的美麗,他甚至討厭有蟲誇讚他的翅翼、他的容貌、他身上一切的一切,因為那些誇讚的背後都藏著肮臟的欲望與掠奪。

白蘭德輕描淡寫道:“太長了,麻煩。”

阿綏環顧四周一圈:“不能用繩子紮起來嗎?”

白蘭德聞言抬眸看了他一眼,清俊的側臉在燈光下泛著白玉一樣的色澤,燈影交錯間,美得令人屏息:“這裡隻有捆囚犯用的麻繩。”

阿綏一想也是,星盜窩裡怎麼可能有紮頭發用的東西。他不知想起什麼,忽然拿起自己手中的長劍,把尾端墜著的劍穗解了下來,慢慢拆成一根黑色繞著金絲的流蘇繩墜:“我用這個給你紮起來吧。”

這個劍穗是阿綏的嬸娘編的,對方是佛閬村手藝最巧的媳婦,阿綏很喜歡這個劍穗,貼身帶了很多年。

他語罷不等白蘭德反應,就輕輕伸手挽起了對方肩頭金色的長發,梳攏成一個馬尾,然後用繩子一圈圈纏好,看起來相當漂亮。

阿綏頗為不舍地摸了摸:“這根繩子是我嬸娘給我的,送給你吧,你的頭發彆剪了,好好留著。”

白蘭德聞言一怔,下意識回頭看向阿綏,卻見少年也在看著自己。而對方不知是不是出於好奇,忽然伸手摸了摸他的後頸,遲疑出聲問道:“這是你的蟲紋嗎?”

白蘭德的後頸有一個銀色的繁複圖騰,因為發.情期臨近,偶爾會產生顏色變化。阿綏記得許岑風和他說過,這是雌蟲才會有的花紋。但許岑風顯然忘記了告訴阿綏一件事,雌蟲的蟲紋是比身軀還要隱私的地方,除了未來的雄主,誰也不能觸碰。

“……”

白蘭德的呼吸窒了一瞬,淺藍色的眼眸忽然逐漸變得猩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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