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語罷低頭攤開掌心,上麵靜靜躺著一根淺棕色的頭發,赫然是剛才趁阿綏不注意的時候取下來的。
哈靈頓首領不明白阿綏為什麼要喬裝改變容貌,他用指甲刮了刮上麵的改色劑,又用手帕反複擦拭,那根淺棕色的頭發終於顯露出原本的顏色,在空氣中泛著黑曜石般的色澤。
“嗯?”
哈靈頓首領見狀詫異皺起了眉頭,怎麼也沒想到阿綏會是黑色的頭發。
……
“雌父以前掌管情報署,他回去之後肯定會想儘辦法查你的身份,我們瞞不了多久就會被發現的。”
哈靈頓首領走後,白蘭德顯得有些神思不屬。他想起阿綏剛才傻兮兮跟在雌父身邊聊天的樣子,不由得歎了口氣:“你剛才不該和他聊那麼久的,你說的越多,他猜到的東西也就越多……你的頭發剛才都被他拿走了一根。”
阿綏聞言頓時一驚,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頭發:“啊?那你怎麼不攔著他?”
白蘭德卻道:“瞞不住的,他遲早都會知道,過兩天我去找他一趟,放心吧,不會出事的。”
他語罷抬手整理了一下阿綏被風吹亂的衣領,又低頭看了眼時間,發現距離醫院預約好的抽血時間已經遲到了三個多小時:“走吧,我帶你去醫院做個血液檢測,看看還有沒有位置。”
他們中午吃了一頓飯,逛商場又耽擱了不少時間,等抵達醫院的時候已經快到下班的時間點了。白蘭德走特殊通道幫阿綏掛了一個加急號,又排了半天隊才輪到他們。
護士抽完血幫阿綏簡單處理了一下針口,聲音嬌滴滴的道:“閣下,今天時間太晚了,您的血液檢測報告要明天才能出來,到時候記得過來拿喲~”
阿綏假裝沒看見護士拋的媚眼,說了聲謝謝就和白蘭德一起離開了科室。他隻顧著低頭看自己手上抽血留下的傷口,走到拐角的時候對麵忽然急忙忙跑來一抹黑影,差點撞個正著。
阿綏練過武功,見狀身形一閃,敏捷避開,對麵那隻蟲卻沒那麼幸運了,噗通一聲在地上摔了個狗吃屎。
“哎呦喂!我的下巴啊!”
摔倒在地的是一隻紅發雄蟲,很明顯是個得理不饒人的主。他齜牙咧嘴從地上爬起來,見阿綏安安穩穩站在旁邊,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你剛才躲什麼躲?!害我摔了一大跤!”
阿綏心想他不躲難道站在原地等著被碰瓷嗎:“你活該。”
阿綏平常不罵人,但一開口能把人氣死。
那隻雄蟲聞言嘿了一聲,正準備挽起袖子好好掰扯掰扯,就在這時,一旁的白蘭德卻走過來擋在了阿綏麵前,微不可察皺了皺眉:“閣下,您如果摔傷了可以去旁邊的科室做個檢查,費用我出,這裡是公眾場合,我想不適合吵架。”
薩利蘭法的規矩都是偏向雄蟲的,對方如果真的和阿綏吵起來,隻怕會引來軍部的巡邏隊。白蘭德不想節外生枝,乾脆花點錢破財免災算了。
那隻紅發雄蟲卻冷哼了一聲:“誰稀罕你們的錢!”
他自己單槍匹馬,一個鬥不過兩個,語罷煩躁說了聲“讓開讓開”,扭頭就往樓下走去了。
白蘭德總覺得這隻雄蟲有些麵熟,但一時半會兒卻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就在他皺眉陷入沉思的時候,麵前卻忽然出現一張放大的俊臉,阿綏指著眼睛可憐兮兮道:“我的眼睛好疼。”
他的一隻眼睛已經變成了黑色,隱形鏡片不知道掉哪兒去了。
白蘭德回過神,捧住阿綏的臉看了看:“可能是鏡片乾了,彆動,我幫你換一下。”
阿綏的眼睛有些敏感,第一次戴隱形眼鏡難免不適應。白蘭德隨身戴著替換裝,他見周圍走廊還算空蕩,用鑷子幫阿綏重新換了一副:“現在好點了嗎?”
阿綏用力眨了眨眼睛:“好點了。”
白蘭德見他眼睛漂亮,靠過去親了親他,這才拉著阿綏一起下樓。結果沒想到往樓下一看,卻發現剛才那隻鬨事的紅發雄蟲正呆愣看著他們,被白蘭德發現之後,又連忙收回視線慌慌張張跑了。
白蘭德見狀麵色微變,不太確定對方剛才有沒有看見阿綏真實的眸色,連忙拉著阿綏快步追了過去。薩利蘭法罕少出現黑發黑眸的雄蟲,最近軍部又在大肆張貼通緝令,萬一這隻雄蟲察覺什麼向上麵告密,阿綏的身份很快就會被發現。
白蘭德是做情報分析工作的,再加上阿綏輕功不錯,他們追到樓底下的時候就發現了那隻紅發雄蟲,隻是對方坐上路邊的飛行器就直接離開了,並沒有在外麵多加逗留。
白蘭德的飛行器剛好也停在路邊,他默默記住那隻雄蟲飛行器後方的牌號,對阿綏道:“走,我們跟過去看看。”
白蘭德不喜歡埋下任何隱患,無論對方剛才有沒有看到不該看的,總要查清楚身份再說。結果沒想到他和阿綏在後方一路跟隨,卻見那隻雄蟲居然把飛行器停在了他們家門前的街道上,然後……
徑直進了對門那家。
阿綏也發現不對勁了:“你不是說對麵住著八殿下和他的雄主嗎,這隻紅頭發的雄蟲怎麼也進去了?”
八殿下是銀發,八殿下的雄主是藍發,雖然隻有一麵之緣,阿綏卻印象深刻。
白蘭德指尖輕輕敲擊著操控盤,後知後覺想起了什麼:“他應該是八殿下雄主的弟弟,喬尼閣下。”
這件事不免讓他感到了幾分棘手。如果是普通雄蟲,白蘭德多的是辦法讓他們乖乖閉嘴,但喬尼怎麼說也是皇親國戚,威逼利誘都不見得起作用。
白蘭德又在門口靜等了片刻,直到天都黑了也沒看見喬尼從裡麵出來,心想對方怕是要留在這裡過夜了,隻好對阿綏道:“走吧,我們先回家。”
阿綏屁股早就坐麻了,聞言立刻步下飛行器朝著家中走去。白蘭德不緊不慢走在後麵,看著阿綏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麼,片刻後,終於跟了上去。
月明星稀,涼風習習。
白蘭德忽然想起了阿綏今天說過的話,在夜色中低低問道:“阿綏,你以後真的隻娶我一個嗎?”
阿綏腳步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