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顆冷冰冰的石頭心竟也多了幾分不忍。
桑亞把臉埋在遊闕頸間,閉著眼沒有說話。他當初被摘下翅翼的時候,半死不活躺在手術台上,後背的血滴滴答答淌了一地,沒有誰抱著他安慰,也沒有誰給他治傷,除了疼還是疼,再就是無儘的屈辱絕望。
他明明什麼都沒做錯,那些蟲憑什麼摘掉他的翅翼?軍事法庭憑什麼將他關進監獄?桑亞午夜夢回的時候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卻又一直沒有得到答案。
桑亞抱緊遊闕,蒼白的嘴唇蠕動半天,最後低不可聞吐出了一個字:“疼。”
遊闕不會安慰人,隻能扯過旁邊的衣服替桑亞輕輕披上,揉了一把對方的後腦:“藥已經上完了,明天結痂就不疼了。”
桑亞從遊闕懷裡抬起頭,睫毛被冷汗浸得濕漉漉,臉色在燈光下愈發顯得蒼白:“你是不是又要走了?”
遊闕聞言頓了頓,到嘴的話又改了口風:“不走,陪你坐一會兒。”
桑亞的臉色終於鬆緩了幾分,他把臉重新埋進遊闕懷裡,不知想起什麼,忽然低聲問道:“遊闕,你以後如果娶了雌君,是不是就不能這麼抱著我了?”
這句話聽起來有些茶裡茶氣的。
但遊闕沒聽出來,他隻覺得自己還是個黑戶,壓根沒資格娶雌君,去了星政局連證件都辦不下來,模模糊糊道:“應該吧。”
“你怎麼知道雌君不會是你呢?”
這句話反而被遊闕咽進了肚子裡。
桑亞聞言眼神一暗,咬碎了牙齒:“那你打算娶一個什麼樣的雌君?”
遊闕從沒想過這個問題,哪怕他心中對桑亞生了情愫,也不確定自己將來是否真的能娶到對方,畢竟身份是個大問題:“……”
桑亞見他不答,垂眸自嘲道:“總之肯定不是我這樣的,身體又醜,也沒什麼家世。”
遊闕的鑒茶能力不是很高,他聞言看了眼桑亞的後背,想象不出這隻雌蟲經曆過什麼,指尖緩緩拂過對方後背的陳年舊傷,一片凹凸不平的觸感,出聲安慰道:
“不醜。”
桑亞自然不信:“那你誇我兩句,說我漂亮。”
遊闕說不出這麼違心的話,聞言偏頭移開了視線:“不誇。”
桑亞強行將遊闕的臉掰了過來,輕輕抵住他的額頭,說話時餘息灼熱,差一點就能親上了:“說,漂亮。”
遊闕不語。
桑亞皺了皺眉:“說。”
遊闕還是不說,哪兒有蟲逼著彆人誇他漂亮的。
桑亞卻仿佛很在意遊闕的看法,他緊緊握住雄蟲的指尖,反手放在自己的後腰處,牽引著對方撫摸那些傷疤,力道大得指尖都泛起了青色:“一次也不行嗎?就一次。”
桑亞神情偏執:“遊闕,這些傷不難看,對不對?”
他的眼睛紅了,聲音沙啞顫抖:“我也不想……”
不想要這些醜陋的傷。
“漂亮。”
遊闕冷不丁出聲,打斷了桑亞鑽牛角尖的狀態。他睨著雌蟲猩紅的眼睛,溫熱的掌心緊貼著對方冰涼的後背,認真吐出了一句話:“這些傷不難看,你很漂亮。”
桑亞的身形就此頓住。
遊闕正欲再說些什麼,下一秒唇上卻忽然傳來一陣刺痛,被桑亞毫無預兆吻住了。雌蟲的吻生澀而又暴力,堅硬的牙齒磕碰著唇舌,帶出一片腥甜的滋味。
遊闕一怔,驚訝想要躲開,卻反被雌蟲摟得更緊,對方濕軟的舌尖輕而易舉撬開牙關,遊闕恍惚間嘗到了什麼鹹澀的液體,還有對方臉上冰涼的淚痕。
就那麼一個晃神的功夫,桑亞已經將遊闕壓在了床上,他脫掉肩上披著的襯衫,清瘦漂亮的身形在燈光下白得晃眼,後背一片斑駁的傷痕顯得格外可怖。
桑亞在一步步試探遊闕的底線。
他悄無聲息解開自己的腰帶,將長褲褪到一旁,漂亮的身軀一覽無餘。桑亞仿佛是為了給雄蟲一些獎勵,濃密的睫毛微垂,盯著他問道:“漂亮嗎?”
聲音曖昧嘶啞,像藏了一把鉤子。
“……”
遊闕雖然之前和桑亞曖昧過,但從沒想過占對方的便宜。他回過神來下意識將桑亞推到一旁,卻聽對方痛苦悶哼了一聲,原來是磕到了後背的傷口。
遊闕見狀麵色微變:“怎麼了?是不是磕到了傷口?”
桑亞低頭沒應,但後背的傷口果不其然磕出血了。他也不生遊闕的氣,隻是重新抱住對方,像小動物找窩一樣,但這次要的不止是擁抱了,
更多,也更放肆。
桑亞伏在遊闕懷裡,毒蛇般紮根盤繞,帶著不自知的妖冶。他閉目忍著疼痛,在對方耳畔悄聲吐息:“遊闕,親一親那些傷。”
親一親,他剛才誇過漂亮的那些傷。
如此桑亞才能確定,
對方是否真的不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