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清晝低低笑了起來,問她:“今晚還要聽戲嗎?”
雲念念已連聽了三晚戲,聞言,搖頭道:“我並非單純去聽戲,現在我已經看不出《三仙配》還有哪些需要更改了,它越來越受歡迎,聽的人也越來越多,我該功成身退了。”
“今晚昭川燈會,我帶你去看。”樓清晝放下她,袖手一禮,抬眸笑道,“希望念念夫人賞個麵子。”
雲念念不住感慨:“……樓清晝,你真的很會。”
樓清晝琢磨了意思,確認道:“很會,是誇我?”
“一定程度上是,但其實並不是表示誇讚或貶損,而是感慨你在某些方麵很厲害。”
樓清晝握拳一笑,笑得曖昧。
昭川燈會並不特指某個節日,而是在天氣漸暖後,京城於某一日宣布開放宵禁,河川兩岸的夜坊。
宣布開放這天晚上,京城和外來的遊人會在昭川兩岸燃燈祈福來年風調雨順,這就是昭川燈會。
雲念念仔細回想了書中關於昭川燈會的描寫,想起原主這個時期,因上次拜神傷了腳,正在家悶著,並未出場。
於是,雲念念放下心來,答應了樓清晝的邀約。
當晚,兩個人披著鬥篷,提著一盞花燈,從樓家宅子的側西門溜了出去,未帶兩位小叔子。
樓清晝牽著雲念念的手,看她提著燈照腳下的青石板,每一步,都必須沿著磚縫走,故而她蹦蹦跳跳,燈也晃晃悠悠。
等到了河邊,燈火璀璨,遊人如織,雲念念停了下來,說道:“這是來看人,還是看景?”
樓清晝就等她這句話:“夫人所言極是。”
他也不是愛鬨之人,這次二人出門夜遊的機會實在難得,他不想浪費在陌生人身上。
“我們就隨意走走吧。”雲念念如此說道,“隨意走走隨意聊聊,或許還能喚醒你的記憶。”
樓清晝求之不得。
於是,兩個人的手繼續牽著,漸漸遠離繁華熱鬨的地方。
雲念念哼起了歌,她蹦蹦跳跳,走兩三步,晃一晃燈,樓清晝就保持自己的步調,不緊不慢跟隨著她的腳步,偶爾捏一捏她的手,讓她穩住花燈中的燈苗。
兩個人沒有說話,她哼什麼,樓清晝就聽什麼。
“我給你念兩首詩吧。”雲念念說道,“我們那邊的詩,你來聽聽如何。”
“洗耳恭聽。”
雲念念:“給你來一首愛情詩吧,鵲橋仙纖雲弄巧聽過沒?”
“這個名字……我喜歡。”樓清晝笑道。
雲念念背完詩,說道:“這首詩,大家都喜歡的是最後兩句,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但我喜歡的是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你覺得呢?”
樓清晝笑著說:“我隻愛纖雲弄巧……”
雲念念嘖聲道:“不過是有個雲字罷了,有什麼好喜歡的。”
“錯了。”樓清晝道,“纖雲弄巧,此首詩中最美的。有雲身段曼妙,姿態婀娜,變化萬千,妙極了……如此,那句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是錯中之錯,若是久長,就該朝朝暮暮,翻雲覆雨。”
雲念念終於品出了他是在文雅開車,遂惱羞成怒,伸出一隻七寸腳,踩在樓清晝的腳麵上。
樓清晝正要繼續逗她,忽然臉色一變,拉住了雲念念,對前麵暗處的人說道:“抱歉,我們這就走。”
不知不覺,他們已走到了燈火照不到的京南地帶,這裡與繁華一街之隔,卻天上地下,涇渭分明。
而此時此刻,樓清晝緊緊抓住雲念念的手,留心著周圍的動靜,是他大意,被雲念念那首時引去了注意力,忘記提防周圍,當然,現在包抄過來的這些人,並沒有什麼特定的目標,更多的是臨時起意。
一對兒穿著華服的男女,舉止親昵,說說笑笑走到暗處來,深入他們的地盤,他們很可能是觀察後,認為樓清晝和雲念念是偷情的小情人兒,遂起了心思,想要敲一筆錢財。
樓清晝將雲念念護在懷中,果斷扔給緩緩走近的壯漢半兩銀,道:“叨擾,請諸位喝酒,我們這就走。”
那壯漢抬手接了,樓清晝見他單手接銀,而另外一隻手一直背在身後,猜測他手中必有利器,速速拉雲念念退後,又微微側目,餘光看向身後那些還在試探的人。
他們應該並不是一夥人,也還沒有圍堵計劃,為今之計,就是趁他們還未合夥行動之前,帶著雲念念快速離開此處。
樓清晝低聲道了句抱歉,似是愧疚自己讓雲念念陷入險境,下一瞬間,他抱起雲念念疾步退走。
雲念念驚呼一聲,摔了手中的花燈,燈蠟傾倒在地上,燃了起來。
京南街上遊蕩的乞丐流民們見狀,也提步追了上去。
有光亮的地方就在百步開外,樓清晝知道,那條明線就是邊界,這些流民不會追出無燈之地,隻要他過了那條線,雲念念就安全了。
雲念念反應也極快,立刻摘下腰上的荷包,撒出一把碎銀:“撿錢了!!”
果然,追他們的人中,有人停下了腳步彎腰撿錢。
樓清晝想誇雲念念聰明機智,但他的耳後聽到了刀鋒呼嘯而來的聲音,他的笑容凝固在臉上,眸光一沉,行雲流水翻過身,將雲念念護在身下,抬袖擋了上去。
雲念念抬起頭,驚恐叫道:“樓清晝!”
紫色的鬥篷緩緩飛落,樓清晝的手中多了一把銀色長劍,劍隻有兩指粗細,四尺長,劍身薄如蟬翼,銀光映眼,那壯漢手中的刀劈在這薄薄的銀光上,立刻碎成三節。
“臨危受命……”樓清晝看到這把劍,自己也愣了。
壯漢受不住力,向後退了幾步,跌坐在地,滿臉茫然和驚愕。
他隻是想提刀嚇軟這富貴公子哥的腿,好讓他再給些錢兩,可現在看到地上的碎刀,壯漢竟然無來由的恐懼起來。
樓清晝凝神,一隻手拉起雲念念,收劍後退,退至光明處,見他們沒有再追來的意思,他抱起雲念念快步離開了此處。
轉過街角,危險解除後,樓清晝輕輕放下雲念念,玉白的臉上沒有一絲笑容。
雲念念喉嚨發緊,不知要和他說什麼,她現在一身的冷汗,隻能用力握住他的手。
樓清晝又說了句抱歉,突然單膝跪在地上,捂住了心口。
他緊緊蹙著長眉,壓抑著魂魄處震蕩開來的傷痛
手中的長劍緩緩碎為銀色光點,如碎裂的星辰一般,從他掌心消失。
雲念念一臉不忍,看著他道:“你還好嗎?”
樓清晝搖了搖頭,忽然一把將她推開,劇烈咳了起來,他的黑發一縷縷散開垂下,虛弱不堪。
雲念念淚光點點看著他,拉過他的手,看見他滿是血的掌心。
不必他說,雲念念已知道,他清早回來的那點修為,已再次流逝。
今日早上,他還很開心,意氣風發邀她提燈夜遊,抱著她轉圈圈。
雲念念跪下來,摘下鬥篷,搭在他身上,握住他冰涼的手,在他染血的唇上,輕輕一吻。
“沒事,我們回家,回家去,我再給你暖回來……”
樓清晝深邃的眼眸注視著她,漸漸地,那雙沒有溫度的眸子閃爍起了光芒,緩緩沁出溫暖的笑意。
“念念……”他的手指撫上她的臉,慢慢湊上去,輕輕吻著。
“明日,我賠你盞花燈。”他笑著說。
作者有話要說:天君的雙劍是以什麼命名的,那道題選c,以性格特質。一把叫臨危受命,一把叫放浪疏狂。
答案解析:天君並非隻是財神,金銀不選;天家仙器認主就必須命名,所以不可能沒有名字。仙界的劍要有大名,不能叫昵稱,故而小和大也不選。
關於劍,平時臨危受命用的更多一些,放浪疏狂劍如其名,很狂很浪,不好掌控。但天君的本命劍是放浪疏狂。
所以,樓樓是什麼樣的人呢?是一個,狂~浪~之人。
答對的小夥伴們可以舉手了~依然是三題獎勵小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