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從床底下拖出來,站在麵前居高臨下俯視沈拂的人衣冠端正。
明麵的事實擺在麵前,哪裡有刺客,把他扔在床底下的罪魁禍首分明就是眼前人。
沈拂像個大蟲子一樣扭來扭曲:“快幫我鬆綁。”
蕭燃準備拿劍斬斷,亮晃晃的劍刃在麵前晃悠不是什麼愉悅的體驗。
“等等。”
沈拂提起內勁,自己將繩子震斷了。
他先是回憶了一下,確定昨晚沒喝酒。
“綁我的目的是什麼?”
蕭燃:“睡覺不老實。”
“怎麼可能,”沈拂麵上的驚訝並非偽裝:“我睡覺一向很老實。”
蕭燃:“你跟彆人睡過?”
沈拂搖頭:“但我自我感覺很好。”
至少從來沒有摔下床,蹬被子的現象。
因為那麼一絲虛無縹緲的愧意,蕭燃沒有道出真相,讓沈拂繼續保持他良好的自我陶醉感。
“師父。”門外響起一道軟糯糯的聲音。
沈拂打開門,捏了捏小和尚的圓臉盤,心情瞬間變好。
小和尚突然跑開,搬起地上的石頭來到蕭燃麵前:“施主,你對我師父做了什麼?”
方才沈拂抬手捏他臉的時候寬大的袖袍滑落一截,胳膊上麵有青紫的痕跡肆虐。
昨晚被綁了大半夜,有點淤血實屬正常,小和尚不了解內情,頓感憤怒。
蕭燃不會跟個孩子計較:“他沒受傷。”
肉肉的手指顫抖地指向他:“彆以為我不懂大人的事情就好糊弄,師父和我說有些人將捆綁當做閨房之樂,我都明白。”
路過幾個來送熱水的小廝剛好聽見,震驚地看向沈拂,這是何等的喪心病狂。
沈拂一臉深沉:“教育要從孩子開始。”
帶小和尚到院子裡打拳鍛煉身體,路過一花白胡子的老頭,沈拂多看了幾眼,叫住一名弟子:“剛才走過去的是誰?”
“醫師,老莊主在不久前的戰鬥中受了內傷。”弟子憤憤看著沈拂,顯然還是認為那件事和他脫不開乾係。
沈拂微微蹙眉,謝老莊主身體原本就不好,這次受傷恐怕沒有三年五載養不好。
拳風將樹上的葉子打落,沈拂收勢,歎了聲‘多事之秋。’
今年夏日的天氣變化無常,還沒熱上幾天,又開始刮風下雨,琴莊傍山而建,溫度更是要低上不少。
謝鳴來找蕭燃的時候,沒有看見沈拂的身影,感到意外:“蕭兄該不是殺人滅口?”
以蕭燃的性子,對待一個賴在他房間的人,不是沒有可能。
“他去坊市了。”
謝鳴:“去那裡做什麼?”
“說是為你買生日賀禮。”
一股涼意拴著胳膊往上蔓延,謝鳴露出的笑容略顯僵硬:“還真是不巧,我今天也要出莊去附近的城鎮,萬一碰上了多不好。”
“……”
做人做到沈拂這個份上,不知該說是成功還是失敗。
蕭燃;“你來找我是想讓我和你一起去?”
謝鳴點頭:“最近外邊有很多起針對琴莊弟子的暗殺,昨天一個弟子全家更是滿門被滅,我要親自去查查。”
蕭燃失笑:“你這番作派倒是挺像一個人。”
想到昨日沈拂抱著被褥想從窗戶往裡鑽的樣子,心情忽然就愉悅起來。
謝鳴笑道:“的確,有一點我和沈公子所見略同,凡事但求萬無一失。”
這二人拿沈拂作比較時,當事人正帶著小和尚剛到城門口。
原本不遠的一段距離硬生生被拖慢了一個時辰。
“師父,剛剛想要暗殺我們的人是誰?”
沈拂牽著他進城,用邪惡的語氣道:“誰說一定是暗殺,說不定人家心善,隻是想活捉後動用酷刑逼問出一些信息。”
譬如《飛鳥曲》什麼的。
小和尚身體繃緊,顯然是害怕了:“師父,晚上我要和你睡。”
沈拂想了想:“這樣,亥時過後,師父把窗戶打開,你趁著天黑溜進來。”
小和尚鄭重點頭。
從前沈拂偶爾還會下山一趟,小和尚跟著他在寺廟修行,基本沒怎麼下過山,現在進城,隻覺得看什麼都奇妙。
幾個妙齡少女從身邊路過,胭脂味嗆得小和尚打了個噴嚏,躲在沈拂身後:“害怕。”
沈拂大笑,直接將胖墩墩的身體抱起來,有意無意地故意往姑娘多的地方湊,惹得小和尚的臉紅得像番茄一樣。
藥堂內,客人並不多,但來往的人都是非富即貴,這裡的藥材價格高昂,普通百姓很難買的起。
沈拂進來的時候,立馬有人接待,沒有因為他樸素的穿著生出任何輕視之心:“公子想買什麼?”
沈拂發了下呆,“好像是紫玉參。”
係統說的時候他沒留心聽,一路上經曆了幾場生死廝殺已經忘得差不多。
“紫玉參?”接待的人愣住,沒有聽說過這種藥材啊。
內堂走出一位老者,眼珠是灰色的,來到沈拂麵前:“公子說的可是紫雲龍霖?”
沈拂一拍手:“好像就是這個。”
剛剛接待的人嘴角一抽,紫玉參和紫雲龍霖間差的未免太大,不過很快他就用驚訝的眼神看著沈拂,連自己也隻是聽藥師講藥時接觸過一次紫雲龍霖,知道其價值不菲,這位公子要買,身份可見不一般。
“紫雲龍霖有蘊養人五臟六腑的奇效,公子可是受了內傷?”
沈拂搖頭:“一位朋友的長輩,要年份儘量久遠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