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於誇張了。”巫牧之接過他的話茬道。
沈拂頷首。
巫牧之:“貓頭鷹能修煉成精,肯定是鑽了天道的漏洞,和它有關的事情不能按照常理推測。”
沈拂:“如果罪魚那裡沒有變故,加上南的信仰之力,泥塑金身差不多就可以完成。”
巫牧之打了個嗬欠:“本座實在不理解人類,千方百計去除深淵獸的魔氣,就為了防止宋聽風受到影響入魔,你圖什麼?”
沈拂:“圖他不會濫殺無辜,毀滅世界。”
巫牧之因為他的話笑清醒了。
沈拂獨自走進房間,默默無聞繼續進行拯救世界的計劃。
這一晚除了沈拂,誰都沒有睡好,第二天皆是神情懨懨,就連龍王也難逃一劫。
南白天處於休眠狀態,他的生活規律完全和正常人相反。
比之其他人的黑眼圈,宋聽風眼底還多了些血絲。
精神狀態最好的沈拂,正優雅地用餐,宋聽風隻是喝了點茶,便回去補眠,巫牧之抱怨了一句肯定和貓頭鷹有關,放下碗筷直接在客廳沙發上睡著。
彆墅裡一片死寂。
太陽光透射到屋內,分明是一個燦爛的白日,沈拂卻像是一個幽靈一樣在客廳裡飄蕩。
他對巫牧之的睡相沒有興趣,忽然間起了惡作劇的心思,拿著碳素筆悄悄溜進宋聽風的房間。
出乎意料,房間空無一人。
沈拂蹙了下眉,剛要離開,餘光瞥見枕頭下方露出的半張紙,抽出來看。
拿起才知道並不是一張紙,而是畫畫的本子,沈拂從第一張看起,往後翻了幾頁,忍不住唇角彎起。
和學神人設不符,宋聽風的畫畫能力實在是慘不忍睹,說是簡體畫都算是誇讚。
沈拂勉強辨認出畫麵內容是兩個人在堆雪人,再往後翻要好很多,至少不是用圈圈和三角來拚湊人,到後來畫技有了質的提升,看上去應該是專門接受了一段時間的繪畫培訓。
每張畫的內容都是一樣,看了一會兒沈拂逐漸失去耐心,直接翻到最後一頁,漫天雪花中,畫中男子維持著剛剛轉過身的姿勢,眉眼相當好看。
室內明亮,沈拂卻覺得眼中一片黑暗,腦中不由自主浮現出從前強迫蕭燃陪他玩雪的畫麵。
他在宋聽風的房間坐了很久,垂首看不清表情,不知在想些什麼。
僅僅隔著一個房間,南盤腿而坐,宋聽風就站在他的對麵。
“你打擾到了我的睡眠。”南的口吻沒有慍意,就像是單單在陳述一件事實。
宋聽風:“有些事情想要請教。”
南沒有言語,靜靜等他說下去。
“相愛的人輪回之後是否還可能遇到?”
南笑出聲,大概是知道這時候笑無異於諷刺,解釋道:“抱歉,我沒想到你會做出這種提問。”
他能感覺到宋聽風的身上縈繞著詛咒之力,這是契約深淵獸的後果,和魔物簽訂契約的修士大多殺伐果斷,狠厲無情,而這個問題太過感性。
“我沒有見過輪回,所以給不了你答案。”南淡淡道:“我所能得到的真知都是建立在親眼所見的基礎上。”
宋聽風繼而道:“如果有輪回,為什麼隻有一個人記得?”
他不像是在問南,更像是問自己。
從未聽聞沈拂有過什麼奇異的夢境,宋聽風甚至一度懷疑所有的一切是否隻是自己的臆測。
南:“傳說人死要上奈何橋,過忘川河,若是不喝孟婆湯,重則永世不得超生,運氣好的話也要做千年孤魂野鬼,尚有機會轉世。”
說完笑著搖頭:“傳說而已,孰真孰假誰又能知道。”
宋聽風聽後沉默很久,轉身走了出去,正好和走廊裡的沈拂打了個照麵。
沈拂深深看了他一眼,同他擦身而過,走進南的房間。
南笑了笑:“看來我今天人氣很旺。”
沈拂:“不如猜猜我來的目的。”
南平靜道:“我沒有讀心術,再者,我看不穿仙君。”
他可以輕易看穿巫牧之的本質是血統不純的大魔,卻看不透沈拂。
“前幾日黑雲壓世,我原本是為此異象而來,那時仙君正前往狐山,”南的語氣因為興趣而有了些波瀾:“然而無論我怎麼看,在仙君身上,隻能看到一團黑色的霧氣。”
沈拂是魂穿,他的靈魂和現在這具肉身並沒有真正契合,南看到的應該是他的靈魂。
隻不過為什麼是黑色的?
沈拂沒有糾結這個問題,淡聲道:“解謎的過程比謎底更有趣,得出結論前,你可以留在這裡很久。”
南聽出他的弦外之音:“作為報答,仙君想要知道什麼?”
“有關剛剛那個人。”
南笑容弧度變大:“我的確偷偷看了一眼,相當有意思。契約了深淵獸,長期受夢境困擾,氣運幾乎好到了極致。”
沈拂沒有絲毫意外,作為最強命種之人,宋聽風的運數遠非常人所能及。
南頓了頓,“令人費解的是他的本質,非正非惡。”
每個人都有善惡的定義,沒有完全的好人與惡人,絕大多數都是以善為主導。
好比看巫牧之時,南可以在後者心臟的部位看到一個‘惡’字,這和魔王唯恐天下不亂的性格有很大關係。
“但我在他的身上看不到善惡,唯有四個字。”
沈拂安靜下來,等著答案。
南緩緩道:“濫用職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