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開單獨來看,又有些與往日不同的地方。比方說多了好幾輛麵包車,小區開車的人不多,大部分是停在地下停車場,這幾輛車是第一次出現。而之前負責保護兩個警員並不在。
楚瑜喉頭一動,再沒吃飯的心情:“是不是壞人找上門了?”
沈拂:“恰恰相反,這裡已經被警方完全保護起來。”
楚瑜疑惑:“安全有保障,怎麼你瞧著反而更擔心的樣子?”
沈拂去廚房幫他重新拿了筷子,“一樁傷害案,警方的反應卻是興師動眾來保護你。”
楚瑜猜測:“會不會是因為之前的恐嚇電話?”
“這是其一,”沈拂道:“如果我沒猜錯,已經不止一個警務人員家屬受害,隻不過現在被媒體曝光的隻有一件。”
市醫院離警察局往返將近兩個小時,警察局長的女兒還躺在ICU裡,陪護沒多久,便趕回局裡召開會議。
壓抑的氣氛蔓延在整個警察局中,有幾個位置是空的,都是這段時間家裡出了事。
警察局長努力按捺住語氣中的痛苦:“上頭很快會派人來支持我們的工作,預計後天到達,楚……”
楚睱正在盯著案發現場的照片,身子一動不動。
局長話鋒一轉,轉而讓副隊長彙報工作。
“近一周內,一共發生了四起針對警方家屬的蓄意傷害案件,所有的嫌疑犯傷人後沒有逃跑,選擇當場自儘。經調查,這幾人都有案底,懷疑背後可能是有人,或者組織進行教唆,目前已經做了並案處理。”
局長點了點頭,等副隊長坐下後,視線從眾人臉上依次掃過,開口道:“關於這次案件,大家都有什麼看法?”
離得近的相互看了一眼,最終一名警員道:“凶手的犯罪動機應該是蓄意報複警方,幾個嫌疑人社會交集不多,短時間內頻繁地出現類似事件,我同意副隊長說的,背後存在著一個組織。”
其餘警員點頭,認同度很高。
“楚睱,”局長側過頭:“你怎麼看?”
目光總算從照片上移開,楚睱靜默了約有一分鐘,緩緩道:“犯罪動機有待商榷。”
局長皺了皺眉,若這話是彆人說的,他很可能會當眾反駁,就目前看來,罪犯的意圖已經很明朗。
楚睱合上筆記本,抬起頭道:“第一起案件,姐弟倆走在路上,姐姐二十一歲,弟弟十五歲,凶手隻選擇傷害了姐姐,最新發生的案件也是,母女倆一起走出小區,隻有女兒出了事。”
局長:“會不會是巧合?”
“一次可能是,兩次的話……”楚睱冷聲道:“基本不可能,試想一個無比憎恨警方的人,心理一定是恨不得對方家破人亡,尤其是在已經有了自儘的準備後,這種想法會很強烈。”
一旁副隊長摸了摸下巴:“被你這麼一說,的確很奇怪。”
楚睱道:“我想再看一遍昨天犯罪現場的監控。”
副隊長主動去取U盤回來,沒有直接播,看了下局長有些欲言又止:“您要不要回避一下?”
局長靠在椅背上,狠狠閉了下眼又睜開:“放吧。”
事發地剛好離攝像頭不遠,監控畫麵十分清楚,一名男子正對著少女追砍,短短幾分鐘的視頻,讓人心驚動魄。
楚睱:“回放十秒。”
大約定格在一分三十秒的時間,畫麵裡的母親正在飛撲過來。
局長忽然輕咦一聲,喃喃道:“不對勁。”
楚睱:“如大家所見,這位母親有一次試圖擋在女兒前麵以身相護,卻被凶手推開。”
副隊長抿了下嘴唇:“一個人喪失理智的情況下,按照正常的行為分析應該會一起進行傷害才對。”
眾人各有所思。
片刻後,局長沉聲道:“他的意圖很明顯,就是要我女兒的命。”
楚睱合上電腦:“我建議先調查幾個受害者之間有沒有聯係。”
局長沉默稍許:“就按你的思路走。”
有案子忙,楚睱最近回來的很晚,回來時楚瑜早就已經睡下。
在房子裡轉了一圈,沒有發現沈拂的身影,又看了一遍,才在遊戲艙中找到人。
沈拂用的是自帶的遊戲艙,造價相當高昂,裡麵的空間比一般的遊戲艙要大。此刻他麵容恬靜,不帶一點鋒芒,打個不恰當的比喻,就像是被困在蚌中的珍珠。
有些人,生來就像是帶著光芒。
楚睱盯著看了許久,正準備邁步離開,不自覺地想起伯爵,遲疑一秒躺進了遊戲艙中。
他是在一張柔軟的大床上醒來。
楚睱怔了一下,警惕地看向四周。
伯爵正對著鏡子塗抹紅豔豔的嘴唇。
“這是哪裡?”
“我的房間,”伯爵轉過頭:“我把你從門口撿回來的。”
“……多謝。”
伯爵擺擺手,“一直光著身子躺在門口嚇著人就不好了。”
楚睱下地,打量著伯爵的房間,厚重的歐洲宮廷裝飾風格,床直對著鏡子。
紅酒是伯爵夜晚永恒的主題,沈拂延續這種傳統,特意下樓拿上來一瓶,給他倒了一杯:“這麼美好的夜晚,客人你為何要心事重重?”
起初不覺得異樣,聽多了就會覺得‘客人’這兩個字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楚睱注視著伯爵的側臉輪廓,經過燭火一勾勒,好看的不像話。
對比沈拂,楚睱搖了搖頭,為何會有如此想象的兩個人?
沈拂沒有想到今晚他會進遊戲,慶幸完沒有露出馬腳,緩步走到楚睱麵前,手指在他下巴勾了勾:“你每次看我的眼神都帶著疑問,這讓我覺得很有意思。”
楚睱抓住纖細的手指阻止進一步作亂。
“一個人……”
沈拂以為他是要和自己討論案情,豎起耳朵去聽。
“經常會對著空氣自言自語,是因為什麼?”
沈拂一怔,想起有幾次楚睱深夜回來,自己正在和係統說話。
雖然是在對著他說話,但楚睱更像是自我解答疑問:“言談間像是一種交談,明明是一個人,卻在進行奇怪的對話。”
說著楚睱的眉頭緩緩皺起,似乎就要捕捉到什麼。
沈拂不敢小覷他的推理能力,立馬開口打斷他的思考:“人格分裂。”
楚睱在關鍵時刻被迫中斷,抬起頭:“人格分裂?”
維持住一個伯爵應有的優雅,沈拂循循善誘道:“比方說有的人會突然轉換性格。”
楚睱立馬否決:“他的性格從來是陰晴不定。”
沈拂的笑容僵了一瞬。
楚睱:“還堅稱自己是吸血鬼。”想到一兩個片段,唇角微微彎起:“倒是挺有趣的。”
沈拂拉了把椅子坐到窗邊,單手托著下巴:“這就是典型的分裂表現。”
楚睱眼中的笑意淡化,畢竟是一種精神疾病,還是要仔細對待:“有沒有可能治愈?”
“人格分裂實際上是對自我意識的一種喪失。”沈拂淡然道:“也就是說不能刺激患者。”
楚睱首次認識到伯爵的知識比他想象中的要豐富:“可否具體?”
“無論他將來是富有還是貧窮,健康或疾病,年輕還是容顏老去,你都始終願意與他相依相伴,對他忠誠直到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