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拂麵色平靜。
趙冉:“其實對於武帝真正的陵墓,我一直有個推測。”
他在背包裡一通亂翻,抽出一張地圖撫平,上麵用各種顏色的筆做了標注:“這是發現陶傭的地方,再往前走是蛛山,這裡……”
指尖用力在山窩處戳了戳:“我懷疑這才是武帝長眠之地。”
說完用力眨眼:“要不要乾票大的?”
沈拂不動聲色:“輕信於人,是不是有些不妥?”
“我看人很準,”趙冉折起圖:“你來這裡的目的不純,好東西對半分,當然如果你有其他的念頭我也有辦法應對。”
會這麼說,必定是有所依仗。
沈拂重新打量,趙冉的衣服配色很鮮豔,左手腕有一個刺青,像是圖騰。
趙冉:“我天生陰氣重,下墓容易招惹臟東西。”
沈拂:“我們坐的不是同一節車廂,但前後三次見你來回走動,想必是在找一個陽氣旺盛之人。”
趙冉笑道:“觀察力很敏銳,看來從各方麵來說,你都是最適合的人。”
沈拂沒有拒絕邀請,原本他都要準備去找個風水先生看看哪裡最適合下葬。
山川連綿起伏,嶙峋的怪石高低起伏,遠看就像是洶湧的波浪。
進山後越走越冷,趙冉凍得直吸鼻子,“動靜彆太大,山裡頭可能有狼。”
打了個噴嚏後不停往沈拂身上靠,有一瞬間沈拂懷疑他真的招來了鬼魂,小路上空氣濕冷的十分不正常。
“帝王選址講究天人合一,背山麵水為佳,”趙然咳嗽幾聲後道:“但你看這裡,坐南朝北,陽光稀少,能誕生出千年老屍都不奇怪。”
語畢打著哆嗦,走了一會兒,聲音忽然多出幾分希冀:“快到了!”
循著他的目光望去,前方是一片較為平坦的低地,四方載柳,土質呈現紅褐色。
沈拂:“直接挖?”
趙冉被他的話嚇了一跳:“這是對亡靈的不敬。”
說著從包裡拿出一個大袋子,一麵走一麵撒出香灰,口中念念有詞:“天公佑我。”
灰燼的路徑連起來看像是一個‘卍’字。
真正掘土已經是半個小時後的事情,天色一點點黑下來,一個洞口逐漸在月光下顯形。
“這麼淺?”趙冉皺眉:“正常的陵墓,合我們之力,最少也要兩日才能開口。”
沈拂:“繼續挖。”
到了這一步,放棄肯定不甘心,趙冉一咬牙,即便意識到不對勁,手上的動作也沒停下。看差不多能通過一人,帶著點燃的蠟燭向下,沈拂跟在他身後。
沒有機關和瘴氣,入眼所見皆是陶傭,從整體上看,這座陵墓絲毫沒有帝王該有的格局和規模。
趙冉心裡越來越沒底:“莫非隻是一個王公貴族的墓?”
沈拂的眼睛在燭火下格外黑,叫人捉摸不透:“用陶傭作陪葬是武帝的作風。”
趙然的心稍稍安了一些。
他的那些紀念品並不是根據眼緣選的,其中的香和燭台現在都派上了用場。與之相比,沈拂的鏟子根本不起眼。
地麵鋪著一些乾枯的花朵,走了一段距離牆上有掛幾件玉器做裝飾,趙冉讓沈拂先選,半晌見他沒有反應,一抬頭看到正前方有個高出一尺的台子,其上停著一尊玉製的棺木。
咽了下口水:“最值錢的物件肯定是佩戴在帝王身上。”
沈拂沒有猶豫:“開棺。”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趙冉心一狠,攥著胸口的護身符,和他一起撬棺材板子,期間一刻不停地誦讀經文。
沈拂聽得心煩,無奈道:“你還不如背誦古詩詞。”
一句話讓趙然醍醐灌頂:“有道理,武帝一生都在悼念一位叫沈拂的人士,念詩說不定能讓亡魂得到平靜。”
幽靜的地底,詩句在石壁間回蕩,聽得人毛骨悚然。
“十年如一日,白骨慘悲鳴,問君何日來……”
來來回回重複,沈拂從最初的不適應,到漸漸麻木。
棺開的一刹那,極儘陰寒的氣息撲麵而來,吸了一口隻覺五臟六腑都要冰凍成渣。
趙然的聲音也在此刻戛然而止。
屍身曆經千年不腐,裡麵人的肌膚似玉一樣透滑。
“好年輕。”沈拂不可思議。
看著還不到二十。
趙冉也是感歎:“史書記載武帝生有不老容顏,他和惡魔做交易的傳說一半由此得來。”
可惜武帝真實的麵容沒有流傳下來,無法確定這人真正的身份。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方才的陰風,棺材裡少年的睫毛似乎顫動了一下。
趙冉以為自己眼花,揉了揉眼睛,湊近去看,猝不及防和一雙烏沉沉的雙目對上,當場嚇昏了過去。
沈拂沒有急著跑路,細細端詳麵前人的容貌,試探問道:“指揮官?”
少年看見他,眼中有著細微的喜悅,微微頷首。
沈拂環顧一圈,沒有看到其他棺木:“係統呢?”
少年蹙眉:“夫妻才能死同槨,我和他非親非故,如何能同入一墓?”
“所以係統在哪裡?”
“我把他埋在幾萬裡外的遷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