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信。
蘇音並不是多堅強的性子,她也想試著依賴一下旁人。以前是依賴拒霜與菡萏,如今,她是不是能依靠一下自己夫君呢?
外頭聽牆角的兩婆子對視一眼,麵麵相覷:“……”
好家夥,這對夫妻一個敢說,一個真敢信。
再之後便沒什麼大動靜了,這兩人躺下之後隻有窸窸窣窣的說話聲,彆的就沒有了。
這讓偷聽的兩個都不禁疑惑起來。
洞房花燭呢,這兩個真就這麼睡下了,他們是怎麼睡得著的?
實則,蘇音與周律不僅睡得著,還睡得挺香。
蘇音雖然奇怪周律的表現並不像拒霜說得那樣,可她今兒早上起得早,又忙了一日,本就累極,躺下之後根本無暇他顧。哪怕今兒晚上身邊多了一個人,可因為這人是周律,是她的新婚夫君,蘇音便不覺得排斥了。夫妻一體,沒什麼好防的。
周律比她更累,躺下之後沒多久便睡熟了。
翌日一早,周律起身時蘇音還未醒。
他率先下床,動靜極小,卻還是驚動了蘇音。
蘇音睜眼緩了一下,方才記起來今夕何夕。
“不多睡會兒嗎?”周律束好腰帶問道。
蘇音坐了起來:“哪裡能睡得著?得起身給父親跟夫人敬茶了。”
外頭的菡萏聽到說話聲,站在門邊叩了叩門。知道二人皆醒,便領著小丫鬟們捧著水盆帕子進來了。
周律不讓她們伺候,主要是嫌麻煩,自己穿好了衣裳便去洗漱了。
昨兒守夜的張三娘張婆子也擠身過來,趁與人注意,不露聲色地掀開了被子。
與她想象的一模一樣,啥也沒有。
張三娘轉身,瞧見大姑娘頭也不梳了,悄悄瞄著她。等發現張三娘看過來,又微微垂首,一副心虛忐忑的模樣。
張三娘無奈行到梳妝台前,小聲詢問:“姑娘,昨兒晚上您怎麼就真睡下了?”
蘇音知道她什麼意思,抿了抿唇,還是解釋了一句:“夫君說我年紀小,不易圓房。”
“他這麼說,姑娘便信了?”
拒霜不樂意了:“我看這事兒也不是毫無道理,姑娘年紀本來就小,姑爺能忍著,說明姑爺心裡有姑娘。本就是夫妻間的事,張媽媽您一個外人還是少管些。”
張三娘知道她們提防著自己,據理力爭:“姑娘們不必防著我,我對姑娘的衷心日月可鑒!”
“哦?”拒霜捧著一個珠寶匣子過來,聽到這話手下力氣一重,匣子重重地撂在梳妝台上,“那今兒這事,張媽媽可會跟老爺稟報?”
這個麼……張三娘遲疑了。
拒霜“嘁”了一聲,牆頭草還想表忠心,誰信呢?
拒霜將她擠到一邊兒,自己接過發梳給蘇音梳頭。
張三娘自討沒趣,又沒能成功表上衷心,灰溜溜地走了。
蘇音笑著點了點拒霜的手:“奇了,你這丫頭竟然維護起姑爺來?”
菡萏嗤嗤地笑,顯然想起了拒霜前兩天日日抱怨的模樣。拒霜也有些羞赧,她前兩天真以為這新姑爺其貌不揚,一無是處,結果昨兒見到了才發現自己罵錯了人。這人哪怕沒本事,也是個容貌過人且懂規矩的。拒霜心眼兒小,隻容得下對他們姑娘好的人,這個新姑爺目前看著還行,那她自然得護著些。
一時用過早膳,夫妻二人便起身去正院拜見父母。
當初建牆的時候,周律讓他們留了一扇門,這門隻能從秋水院打開,他們想去正院的時候隻開個鎖就行了,但正院的人想要溜進來,絕非易事。
周律跨過角門,如往常一般闊步往前,走了一會兒才感覺到自己身後仿佛有喘息聲。
他後知後覺地停了下來,沒一會兒,小姑娘費勁提著裙角一聲不吭地跟上來了,本來白皙的臉蛋都攀上了紅暈。
周律笑她沉得住氣,這樣都沒開口讓他慢些。不過自此之後他便放緩了腳步,與蘇音同行,怕她無聊又說起來彆的,借著敬茶的由頭問及府上的一位公子跟另一位姑娘。
問蘇音庶兄是順帶的,周律主要是想問一問蘇卿。
可惜,蘇音十年間都待在江南的舅舅家,對於家中人所知甚少,隻是憑感覺回了兩句:“小妹知書達禮,性子極好,每次父親與夫人有什麼爭執,都是她從中調節才免了爭端。”
周律道:“我見她容貌與平陽公主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不想性格卻迥然不同。聽說她因體弱五台山住了好些年,平陽公主也舍得?”
張三娘正惆悵自己還沒有用武之地,一聽周律提及這個,立馬硬湊上前道:“舍不得也沒法子,當時二姑娘也不知怎麼回事忽然就病了,且還藥石無醫,平陽公主也是咬牙賭上一把,才將二姑娘送去五台山養病的。”
“真病的那麼重嗎?”
“都說病重,不過咱們也沒能親眼見到。”
周律突然又問:“聽說有些人小時候的容貌與長大後的相差無幾,二姑娘生病那會兒,相貌也隨了平陽公主?還是像父親多一些?”
張三娘被問得一愣。
她不知道周律究竟為何要這麼問,但順著他的問題捋了一下,竟然驚奇地回想起當年二姑娘生病時候的模樣,那是既不像夫人,也不像老爺!
嘶,真就一點也不像。
不過,張三娘隨即安慰自己,說不定是隨了皇家那邊的長輩呢?
她很快就自圓其說起來:“當時是看不出像誰的,不過都說女大十八變,長著長著就像夫人了。”
“是嗎……”周律不由得深思。
真有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