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律將他哄走,自己卻又開始琢磨悲田院的事。先前以為給錢就行了,如今想著,似乎還不夠。這悲田院要如何管理也是一種難事兒,以後得要費些心。
悲田院裡頭的孩子太多了,若讓他們一直做生意,似乎也不太好。主要是,這些孩子大字兒不識幾個,往後便是做生意又能有多大的成就呢?如今官學被權貴霸占,民間甚至尋不到幾間私塾,至於進學的孩童,那就更是少之又少了。若不是非富即貴,誰又願意花錢讀書呢?便是讀了書,也未必能入貴人的眼。沒有價值的事,便不會有人去做。
讀書的代價太大了,若是,官府能辦學校就好了。
可他從哪兒找先生呢?
周律一時沒想清,不過他既然開口允許,這方子沒多久就高價買出去了。陳衍買的方子還算良心,並不是高價,但是賣了這麼多份兒,零零星星加起來也是一筆不小的數字了。他們這幾天賣奶茶加起來的錢都沒這個零頭多。
悲田院中的人從來都沒有碰過這麼多的錢,這些錢留在他們這兒也不安全,悲田院裡都是老弱病殘,根本看不住。經陳衍等人的建議,眾人一直同意將這筆錢交到衙門,請衙門代為看管。
待他們請好勞工修繕悲田院之後,再去衙門支錢。
周律聽說之後,也不讓他們自己瞎忙活了,直接讓王金定等在村中雇了一批人,趕著去修繕悲田院。再不修就到冬天了,那會兒再動工就遲了。
又一日,馮百萬等人與周律請辭。
馮百萬見周律心情不錯,便問:“不知這關市明年是否還會繼續?”
周律琢磨了一下他的意思,笑著道:“自然會繼續,大梁馬匹缺口過大,如今正供不應求,隻能從回紇買馬,隻這些日子所買的馬是遠遠不夠的。”
周律說完,又環視眾人一眼:“明年春天回紇所有來使,還得有勞諸位了。”
馮百萬等人對視一眼,連忙說了一句不敢。
不過心裡卻明白,明年他們同樣能受到邀請。
這是共贏的局麵。
朝廷收購他們的貨,並沒有太壓價,這批貨他們本來就有的賺,隻是跟朝廷做生意賺的不多罷了。不過這買馬、賣馬一經手,卻能賺上不少。且除此以外,這人脈經營也是大事。
馮百萬等人有預感,明年春天這關市的規模隻怕更大,來的人也會更多。凡是賺錢的行當,永遠不缺逐利者。得虧他們是占了先機,若不然還不一定輪到他們來呢。
來的人多了,他們再去,總能找到更新的門路。
今日辭行,說定之後他們便沒有忐忑了。
周律讓吳老三將眾人送出縣衙,不少百姓得知大財主要走之後,還暗暗可惜。可惜他們不能一直在這住下去,可惜這樣大好的生意,隻怕到今天就為止了。
關市的熱鬨還沒有沉寂,這兩日仍有遊客過來遊玩,不過比起前些日子的繁忙,這段時間以來不管是衙門的人還是關市的小吏,都長舒了一口氣。
總算是稍微得閒了。
天知道前些日子他們有多忙,整個人忙得很陀螺似的,一刻不停。
王金定數著自己僅有的三日假期,心滿意足了,遂美滋滋地跟著他娘在村裡的男女老少跟前磕磕瓜子兒、吹吹牛。
他現在也是村裡見過世麵的人了,本想胡侃一番回紇人過來的情況,結果眾人想聽的還是周縣令。
雖然王金定也覺得縣令挺好,但是兩天下來,來來回回說的都是周縣令,王金定也有些膩了。
他不打想說,可聽眾們卻意猶未儘。王金定服氣了,他問:“你們老聽同一件事兒,就不膩嗎?”
“不膩,聽周縣令的事兒怎麼會膩呢。”
“就是,金定你這麼想就不對了,要不是周縣令,咱們村今年怎麼能過上個安生年?你才說了幾遍就膩味了,可見不是真心喜歡縣令大人。金定啊,你可是縣令大人招進去的,做人不能太忘恩負義。”
王金定嚇得不敢說話了,他都沒說什麼呢,就蓋上了一個忘恩負義的帽子了,不得了,不得了了。
王金定正猶豫著要不服軟的時候,就看到關市的同伴一路小跑的跑到他們村子裡。
見了同伴,王金定立馬站起身問:“怎麼了?”
“急事兒,縣令大人讓咱們回去,說是有正事要做。”
王金定眨了眨眼睛:“那還有一日的假……”
王婆子在後麵錘了一下自己兒子:“假什麼假,縣令大人叫你去你就去,怎麼這麼不識抬舉?”
王金定欲哭無淚。
彼時,周律送到京城的東西,也到了蕭琰手中。
他看了一眼信,立馬帶著東西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