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老三說完,便站了起來,準備出門。他是要將這些菜送去給溫知府的,哪能讓這些人跟著?
程掌櫃知道他們有事兒,便沒攔著,主要是今日也沒有值得他攔著的人。不過臨走前想起老爺的交代,還是多問了一句:“那位周公子今日沒來嗎?”
吳老三警惕心一下子就上來了:“他家裡事兒忙,這攤子事兒往後直接交給我了,他便不過來了。”
程掌櫃一急:“往後都不來?”
“是啊。”
這可怎麼好啊,程掌櫃愁眉苦臉,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跟老爺交代。
可老爺有令,他又不得不回。送走了吳老三等人,程掌櫃不得不尋了個空,跑去程宅給他們家老爺回話了。
程老爺起初還淡然,等一聽到周律往後都不來時,一下子便吹胡子瞪眼睛起來了。
“怎麼會不來了?你是不是唐突了人家,問錯了話?”
“喲,這怎麼能怪我?”程掌櫃急得嘴皮子都快要起泡了,他多冤枉啊,“我不過就問了兩句,一句問他今兒來沒來,一句問他往後來不來。那人回得也是一板一眼的,多餘的話一句沒有,顯然不想多說,想來,是那位周公子特意交代過的。人家既然不願意跟咱們沾上關係,何苦揪著不放呢?難道府城裡頭就沒有比他好的人了?”
程掌櫃說完,就見他們家老爺原本不好的臉色更難看了幾分。他這些時間,也咂摸出了老爺的打算。要他說,何必呢?程掌櫃規勸道:“這位周公子縱然有點兒小聰明,但出身實在太差了,鄉野出來的,能有什麼眼界?況且,人家早就成親了,我看他不像是有什麼花花腸子的。”
可惜有句話叫,好言難勸該死的鬼。
程老爺性子有點軸,越是勸著不讓,他越覺得周律與眾不同,想要把他掰回來。
模樣周正,又有主意的年輕人府城裡頭不是沒有,可就因為周律瞧不上他們程家,程老爺才越發對他念念不忘起來。
他在家呆了兩日,越想越不甘心,遂直接帶著東西去了昌平縣。
山不來就我,我便去就山。既然看中了這樣一個好女婿,又有心送他一個好前程程老爺自然不肯就這麼鬆手。
然而世事難料,等他按著周律之前留給的住處找過去的時候,卻錯愕地發現,這裡竟是縣衙後頭的官舍!
程老爺問家丁:“難不成他還是衙門裡頭的小吏?”
“應當不隻是小吏吧,沒準是個主簿呢,否則也住不上這官舍。”
程老爺深覺有理。
他倒不覺得周律給了他錯誤的住處,故意誆騙他,實在沒有這個必要,兩邊都是正經做買賣的,自當以信為本,若是連住處這種小事都要遮遮掩掩,那這生意也沒必要繼續往下做了。
程老爺看著自己今兒帶過來的東西,心中得意,覺得周律家人必不會舍得推拒,他自信滿滿地上前敲門。
半晌,裡頭出來了一個麵嫩的小廝。
程老爺揚起了笑容:“敢問,這裡可是周子輔周公子的家?”
洗墨愣愣地看著這人一眼,聽慣了旁人叫他們老爺縣令大人亦或是侯爺,冷不丁有人稱呼名字,還真有些不習慣。
洗墨半晌才問:“正是,敢問您貴姓?”
“某姓程,飛雲樓的東家,先前與周公子做過生意的。飛雲樓因著這一批蔬菜生意大好,所以今日特意上門道謝。煩請小哥帶為通傳一聲。”
姓程?飛雲樓,難不成這就是那位……程老爺?
謔!這人竟然真的找上門來了,看起來今日大事不妙。洗墨打了一個冷顫,跟他點了點頭,道:“您先稍等片刻,我這就進去通傳。”
說完,洗墨拔腿就跑。
進了內院之後,見蘇音她們都在,忙道:“大事不好了,那個程老爺找上門來了!”
蘇音擰著眉頭,徐徐站起來。
兩個丫鬟已經氣瘋了。這不要臉的要做什麼?上門宣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