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快堵住門!”
喬弋舟衝得最快,立刻就握住了門把手。他的手在不斷的發顫,門外的神父到底看了他們多久?
說起來……淩亂的正廳被恢複如初了,不就是神父乾的嗎!
這個認知令喬弋舟臉色發白,心跳都變得雜亂無章。
身後的林鴿推來了桌子:“讓開,我來堵!”
桌子堵住了還不夠,他們搬來了各種各樣的東西:“繩子呢,一並拿過來!”
“沒有繩子,怎麼辦啊!”
“床單,快去!!”
如此手忙腳亂,所有人身上都出了汗。門總算被堵上,眾人戒備一步步倒退,直到身體都緊貼在牆上,這才停下來靜靜的看著門口。
原以為這樣算安全了,可眾人卻驚訝的發現,推門的聲音越來越大。不斷傳來的哢嚓聲,像是用了極大的力氣,要把那扇門給掰碎。
這聲音尤為刺耳,五人全都嚇得不敢動。
等了許久,那種聲音才漸漸消失。
他們大氣都不敢喘,在察覺到危險散去後,這才鬆了口氣。
門口的神父早已失了溫和,聲音冰冷得滲人:“看來各位貴客是不打算讓我進去了,各位可要小心啊。”
胖子雙腿發軟:“媽的!你這樣嚇人算什麼本事!”
神父笑出了聲:“並不是嚇人,今晚那些東西大概會騷亂起來,貴客們執意要留在裡麵,那就留在裡麵吧。”
他說完了這話,門口便再也沒了聲音。
窗戶微張,外麵的風雪聲快要將所有人淹沒。這聲音遮住了他們因害怕而急促呼吸的短音,六人臉上都不好看。
喬弋舟眼神微閃:“我們要不要相信神父的話?”
胖子驚嚇的說:“他都有可能是殺人凶手,我們怎麼可以相信他!”
喬弋舟深深沉思:“每一條線索都得從細處發現,倘若神父說的是真話,我們相當於堵死了自己的出路!”
胖子:“不行,我們不能為了一個莫須有的謊言,而搬開堵住門的東西!”
就在剛剛看到門縫外的眼睛時,胖子所有的心理防線都被壓垮。
——他不敢。
風卷著如鵝毛那般的白雪,咆哮著朝門窗拍打過來。罅隙間透入的冷風,令整個房間都冷了下來。
心上烈火,也被這冷意澆滅。
他們還能活下去嗎?
方焱良久才開口:“你們覺得呢?”
林鴿摸了摸後腦勺:“……我也覺得現在搬開不太好,今晚的怪物襲擊還是緩刑呢,現在搬開桌子,就是直接嗝屁了。”
他這個比喻,讓冷凝的氣氛好轉了一些。
林鴿真是個活寶!
喬弋舟也笑出了聲:“所以啊,林咕咕,我們還得想個更好的辦法。”
林鴿氣鼓鼓的說:“你能不能不要叫我林咕咕,我一個大老爺們,都被你叫軟了。”
喬弋舟瘋狂理解林鴿的話,他也覺得自己是個大老爺們。
可硬件不允許,他有什麼辦法呢?
外號是傳得最快的,被喬弋舟當眾這麼一叫,所有人哄笑了起來,都不叫林鴿了,開始叫他咕咕。
“我也覺得林咕咕和喬弋舟說得對,不堵死門,隻留一個縫隙怎麼樣?”憑神父的力氣,應該推不開的。
林鴿瞪圓了眼:“老大,怎麼連你也這樣?”
方焱輕咳了聲,假裝沒有聽到。
氣氛總算鬆快了些,喬弋舟笑眯眯的說:“等到入夜後,我們就這麼乾!”
還剩六個人,幾人便分了組。
這個遊戲明顯有死亡規則,天知道不聽神父的話,會發生什麼。
喬弋舟一直在懷疑熊震,便堅持和他在同一組。
夜晚很快來臨,縱然喬弋舟都精力不濟,眼皮都在打架,卻因為神父的危險預告,而不敢入睡。
夜晚變得更冷,窗戶外白茫茫一片,被大雪所覆蓋。
森林裡傳來一聲淒厲的狼嚎聲,結合咆哮的風聲,讓人不得不緊繃起來。
熊震瞧他這樣,便提出了一個方案:“我們這樣不是辦法,不補充睡眠和食物,根本撐不過五天。反正都是兩個人,一人守半夜怎麼樣?”
喬弋舟:“……好吧。”
熊震又主動說起:“我守上半夜,你先去睡。”
喬弋舟還沒忘記昨晚的事,警告的看著他:“你彆耍花招。”
熊震笑哈哈的說:“哪兒能啊,我們可是同一條繩子上的螞蚱,我還想通關遊戲呢!”
喬弋舟見他話裡帶著真誠,並不像是騙人的樣子,便將信將疑的警告:“最好是這樣,你彆跟楊逸一樣犯蠢。”
剛剛喬弋舟怎麼警告他,熊震都笑哈哈的。可一聽喬弋舟這麼說,熊震的臉色就凝重了起來。
“我嚴重懷疑你是在侮辱我!”
喬弋舟:“……哪有?”
熊震:“你都拿楊逸來比喻了,還不是侮辱!”
喬弋舟忍不住笑:“我也沒見你對楊逸露出不滿啊……”
熊震:“你會對垃-圾露出不滿嗎?”
喬弋舟覺得熊震又達到了一個精神境界,直接無視!
既然熊震答應守上半夜,喬弋舟很快便爬到了床上。他太累,又沒有補充食物,幾乎沾著枕頭就睡了過去。
夢裡光怪陸離,仿佛有人一直在對他說什麼,喬弋舟的身體因緊緊提著的心而無法徹底放鬆下去,
那耳旁的聲音過後,喬弋舟便做了一個夢——
一個黑色的大坑,裡麵無數森森白骨,還有腐臭的味道,以及胡亂飛舞的蒼蠅。
喬弋舟忽然明白了這裡是哪兒。
他剛到遊戲的時候,曾因為被怪物追擊,而掉到了一個大坑裡。那個時候的喬弋舟並沒有認真觀察,隻是看到許許多多十字架棺材。
而如今,在看到眼前的場景時,喬弋舟卻有了深刻的感知。
每一天都有新的屍體被丟進去,這個坑裡的屍體就越來越多。
黑色大坑裡積滿了怨氣,竟肉眼可見的流動了起來,像是溢出的水那樣。
直到最後……喬弋舟看到了熟悉的臉。
那張照片上其中一個的孤兒,他後腦勺都被炸開,裡麵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那個人死得太慘,臉色烏青,雙眼有血淚滴落。
喬弋舟嚇出了一身冷汗,覺得眼前看到的東西未免也太真實了。
可更真實的還在後麵……
畫麵一轉,他又來到了一個新的地方。陌生的房間,陌生的白色的天花板。
他首先注意到的,是一旁放置著小型耶穌像。再然後,鼻尖傳來濃鬱刺鼻的血腥氣,耳畔是‘滴答’的聲音。
他好像被人綁著,根本無法動彈,身後緊貼著冰冷的床板……
冰冷的刀具在自己的皮膚流連,從肚子,一直到頭顱,最後還被植入了什麼東西。
喬弋舟渾身冷戰,瞳孔驟然緊縮,救命!!
然而這個聲音根本無法發出,直到耳旁尖銳的呼喊聲,令喬弋舟從夢境裡緩緩睜開了眼。
“喬弋舟,彆睡了,快起來幫忙!”
身上的惡寒還未褪去,他竟抱著自己的雙臂發起抖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夢到這些,前麵的夢境至少像是在給他什麼信息,後麵的……完全是那些教堂收養孤兒的真實感知!
喬弋舟牙關打顫,死死的閉上了眼。
他拚命對自己說:“快安靜下來,彆那麼害怕!”
可以的,他可以的!
如此來回,自我催眠不知道多少次,那附骨之疽一般的寒冷,才漸漸消失。
喬弋舟身體仍在發抖,卻沒有剛才那麼害怕了。他環顧四周,才發現熊震早已不見。
喬弋舟眉頭緊擰,猛然掀開了被子,光著腳從房間裡跑了出去。
剛剛那個聲音一定是熊震的!
正廳漆黑極了,沒有一絲光亮。因為堵住了大門,沒人來加木柴,連壁爐的柴火都熄滅了。
外麵是暴風雪,沒了取暖的玩意兒,裡麵的溫度就變得更低。
喬弋舟緊縮著身體,呼吸之間都吐出白氣。
他輕聲喊:“熊震,是你剛剛在叫我嗎?下半夜該我來守夜了。”
可空曠的正廳,並沒有任何人的身影。
喬弋舟渾身緊繃,擔心熊震出了事。他撿起地上的餐刀,插入到了大腿的刀套裡,徑直的朝門口奔去。
果不其然,門口的縫隙擴展得更大,像是有人出去過!
他飛快的奔跑了起來,幽深的走廊像是沒有儘頭,連掛在牆壁的油畫,都真實的令人詭異,好似在注視著他一樣。
“熊震!你在哪兒!”
幸好的是,前方不遠處傳來了回音:“你也出來了?正好,快幫我抓住她!”
喬弋舟大步跑了過去,才發現熊震和紅發女鬼對持了起來。
喬弋舟瞠目結舌:“你一個新人竟然敢追著鬼跑!”
熊震被噎得說不出話來,也找不到合適的理由解釋。
是他小看這個遊戲了,以為E隊麵臨的不過都是些垃-圾難度的遊戲。在死了這麼多人,還沒理清關鍵的時候,熊震開始煩躁了。
正巧,他守夜時瞧見了紅發女鬼來找喬弋舟,在她耳畔輕聲低語,像是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