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你,”頹不流看向他,“可以在此期間準備儘可能多的錢。”
李星北皺起了眉:“先說好啊,我的錢可不足以收購優優娛樂。”
他雖然略有積蓄,但他又不傻,頹不流動動嘴皮子,他就要掏出全部積蓄投進去。
“這是自然,我不會讓你負擔一切。”頹不流說完,又道,“至於你哥哥李月西,我的建議是瞞著他,如果瞞不住,你自己想辦法說服他。”
李星北點頭:“好,我知道了。”
於是二人開始分頭行動,對頹不流來說,優優娛樂這種體量的公司,一周做背景調查已經是綽綽有餘。
上市公司的公司高層、股權結構、曆年財報都是公開信息,頹不流在工作之餘,隻花兩天時間就摸清了底。卻沒想到李星北那邊出了漏子。
這天頹不流下班,在家門口遇到了李月西。
男生在他麵前取下口罩,有些忐忑地問:“不會打擾到你吧?”
頹不流看了他一眼:“打擾了。”
沒想到他會這麼回答,李月西霎時手足無措起來:“對不起,貿然上門打擾,可我……我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辦……”
粉絲口中那個冰清玉潔的漂亮老婆,此時卻在他麵前急紅了臉,令人覺得欺負他都是一種罪惡。
頹不流歎了口氣,打開房門:“先進來說。”
李月西鬆了口氣,連忙跟了進去,走到門口又說:“對了,我給你帶了個小蛋糕,不是很甜。”
前來興師問罪,竟然還提著小蛋糕當禮物?
頹不流接過蛋糕放在餐桌,給他拿了瓶水:“說吧,找我什麼事。”
“就是……”李月西低著頭,烏黑柔順的頭發蓋住後頸,沉默著。過了好一會兒,他這才抬起頭,小心翼翼地試探,“我就是想問,我弟弟最近是不是總來麻煩你?”
頹不流隱約能猜到,估計是李星北說服李月西失敗了,這才讓對方跑過來找他。
頹不流掃了他一眼,淡淡道:“所以你想說什麼?”
李月西定了定神,鼓足勇氣開口:“我知道我弟弟最近在找你,想讓你當我們的經紀人……”
頹不流:“那你呢?”
李月西沉默片刻,這才徐徐道:“可能他看起來有些叛逆,和我爸爸關係不太好,但我知道他不是真的討厭,他隻是鬨彆扭而已,其實很在乎爸爸。”
“你為什麼會這麼想?”頹不流問,“你沒有想過他是真的討厭嗎?”
“不會的,”李月西搖頭,“爸爸雖然嚴格一些,但對我們很好的,什麼事情都會替我們做。”
頹不流:“可有時候控製欲太強,也會令人厭煩。”
李月西握著水瓶的雙手陡然收緊,語氣嚴厲起來:“你不要亂說,我們沒有覺得。”
頹不流卻沒有放過他,繼續道:“更甚至是你父親不止對他不好,甚至還傷害他,毆打他呢?”
“不可能!”李月西猛地抬起眼,反應激烈地站了起來,“爸爸他不可能家暴星北!”
頹不流平靜地看了他兩秒,若無其事道:“我隻是打個比方。”
“總之,我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抱歉,打擾了。”李月西不欲再談,戴上口罩急匆匆離開。
此次談話不歡而散,隻是有一點,頹不流有些在意。
之前李星北告訴他,李月西沒有被家暴。可是李月西的態度也太奇怪了,讓他有一股揮之不去的怪異感。
下次和李星北見麵時,頹不流把李月西來找他這件事說了出來。
“抱歉,”李星北低著頭,有些挫敗,“他隻是暫時不理解,我會好好說服我哥的。”
頹不流:“所以你為什麼要說服?”
李星北愣了一下。
頹不流:“你才是我的合作對象,而你哥哥明顯不願意離開你父親。恕我直言,即便你是他的雙胞胎弟弟,你也不可能幫他做選擇。”
“不會的,”李星北卻搖頭,“我哥他隻是暫時被老頭兒迷惑了而已,等他知道李異有多壞,就不會像現在這樣了。”
頹不流沒再吭聲,看來這兄弟之間,似乎還存在著許多誤會。
“更何況,我的錢都是存在他那裡的。”李星北撓頭,“如果哥哥不支持,我們的工作也無法展開。”
頹不流:“那就把你被家暴的事情告訴他。”
“不行,”李星北卻立刻就拒絕了,“唯獨這個方法不行。”
“我給你兩天時間,”頹不流失去耐心,徑直道,“如果你還不能解決這個問題,我會重新評估我們之間合作的可能性。”
“……”
“我知道了,”漫長的沉默後,李星北雙手握拳,嚴肅道,“哥哥會支持我的,他隻是沒有想清楚而已。”
也不知道他是在陳述事實,還是隻是麻痹自己。
兩天過後,頹不流依舊沒能等來李星北的進展。直到第三天傍晚,李星北突然帶著一身傷出現在他門口。
他身上灰撲撲的,嘴唇破了皮,顴骨也有擦傷,一頭銀發在走道裡顯得格外紮眼。
這次竟然連遮掩都不做了。
頹不流開門把他拉進屋,語氣嚴肅起來:“你怎麼回事?”
李星北:“打架鬥毆。”
頹不流皺眉:“你打誰了?”
“還能是誰?”李星北挑眉,滿臉不屑,“那個臭老頭兒唄。”
頹不流不悅地皺起了眉:“我讓你解決,不是讓你用物理途徑解決。”
“我本來也不想,是他最近太放肆,”李異沉下了臉,表情逐漸陰沉起來,“誰怕誰?大不了咱們魚死網破。”
頹不流:“李異呢?”
李星北:“被我打進醫院了。”
頹不流:“你不怕他曝光?”
“他不敢,”李星北嗤笑一聲,不屑道,“他還怕我曝光他家暴呢。”
頹不流看了一眼,發現這次李星北的傷不是他能處理的。
“起來,”他拉李星北胳膊往外走,“先去醫院。”
手下的人卻突然叫了一聲,頹不流有些驚訝地鬆開手,這才意識到,李星北身上的傷痕並非臉上看到的這麼簡單。
他撩開李星北衣袖,手臂上麵一片青紫。傷痕很奇怪,不像是打出來的,倒像是……
“他電的。”李星北倒是沒有隱瞞,主動道,“最開始是用打火機拆下來的火花閥,後來老頭兒就不滿足了,開始在網上買功率更大的各種工具。他還挺聰明,知道不能留下疤。”
明明是這麼可怕的事情,李星北卻能用如此平靜的語氣坦白,不知道曾經遭受過了多少次這樣的傷害。
頹不流猛地沉下了臉:“去醫院。”
李星北卻搖頭:“不行,去醫院彆人就知道了。”
頹不流:“哪怕到了今天這種地步,你依然不願意告訴你哥真相?”
李星北低著頭,沒有說話。
頹不流:“可你所謂的隱瞞,不過是你一廂情願的保護。”
“我當然知道,可是……”
頹不流垂眸他,表情很嚴肅:“如果你真正尊重你哥哥,就應該告訴他真相,把選擇權交到他手裡。而不是用保護他的名義,把他排擠在你的人生之外。你認為這是為他著想,但實際上,這不過是一種高高在上的自我感動。”
“這樣?”李星北仰起頭,逐漸遲疑起來,“所以你覺得我應該告訴他?”
頹不流點頭:“如果你信任他,覺得他可以和你一起應對困難,那就應該說出來。”
漫長的沉默後,李星北這才抬起頭,似乎終於下定了決心:“好,我告訴他。”
李星北說完,要打電話聯係李月西。頹不流瞥見,是一個陌生號碼。
“我有兩個號,”注意到他的視線,李星北主動解釋,“那個號被老頭兒監控著,我隻在表麵使用。”
“監控?”頹不流突然想起了在巴黎時的怪異感,他明明沒有彙報動態,李異卻仿佛知道一切。
“不僅如此,”李星北又說,“我們家裡有攝像頭,還有司機、造型師都是他的人。”
頹不流:“有點變態。”
“很高興我們達成了共識。”李星北冷笑一聲,調出了李月西的電話。
頹不流卻攔住了他的動作:“等等,先不用告訴他。”
“為什麼?”
“他可能不會相信。”
“為什麼不相信?”
“因為……”頹不流沉默片刻,推測道,“我懷疑你哥也被家暴了。”
“我哥?”李星北愣了一下,條件反射地搖頭,“不,不可能!”
頹不流並不意外:“上次我和李月西提起你可能被家暴的事,他和你做出了同樣的反應。”
“可是,可是李異明明向我保證過!”李星北雙手握拳,漲紅了眼,“他說隻要我乖乖任他打,他就不會傷害我哥!”
頹不流:“或許你哥也是這麼以為的,所以他才一直堅信你不會被家暴,你和父親的關係很好。”
“所以你的意思是……”李星北睜大雙眼,徹底呆住了,“李異一邊家暴我,用我哥威脅我不要反抗,另一邊又在家暴我哥,還用同樣的借口威脅我哥?!”
頹不流:“恐怕正是如此。”
“他怎麼敢!”李星北雙目陡然漲紅,猛地捏碎了一個杯子。
玻璃碎片刺進他的掌心,他卻渾然不覺,隻有一雙眼睛燃著熊熊烈火,仿佛要吞噬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