頹不流之前沒有吸煙的習慣, 隻抽了兩口就停了下來。他去找店員要了個一次性紙杯,也不吸煙,隻是用紙杯接煙灰, 等著一支支香煙在指尖燃儘。
直到他燒完大半包煙, 手機終於響了起來。
“謝謝你。”是李星北的聲音,低沉嘶啞,帶著濃濃的鼻音。
頹不流:“不客氣。”
李星北:“你可以回來了。”
頹不流熄滅手裡的半截煙,回便利店把紙杯丟進了垃圾桶。再次出來時, 他手裡多了一包濕紙巾。
雙胞胎接過紙巾, 又說了一聲謝謝。
頹不流發動汽車,李星北突然說:“我今晚不想回家。”
一想到家裡的攝像頭, 還有李異曾經出現的地方, 就覺得惡心得要命。
“頹哥,”李月西哭完後的聲音軟軟的,啞著嗓子喊他,“你可以幫我們開一間酒店嗎?”
“酒店不方便, ”頹不流沉默片刻,搖頭, “你們可以去我家。”
雙胞胎對視一眼, 有些不好意思:“會不會太麻煩你了?”
“不會。”
頹不流說完,帶他們去便利店買了洗漱用品, 回家時已經是淩晨十二點。他安排雙胞胎睡自己房間,他自己打算在沙發湊合一晚。
頹音雖然住校不在家, 但他這麼大個男人, 睡女孩子的床還是不太好。
頹不流洗漱完畢,有些疲倦地躺在了沙發上。他從購物袋裡拿了瓶水,擰開瓶蓋灌了一大口。
火辣辣的液體順著他喉嚨落入肚子, 頹不流瞬間就變了臉色。
這不是水……?而是酒?!
這是剛才他買洗漱用品時,雙胞胎在便利店拿的。他還以為是氣泡水,沒想到竟然是酒精。
頹不流站了起來,有些慌亂地擰緊瓶蓋。
李月西洗完澡出來,見頹不流表情不對,有些擔心:“頹哥,你怎麼了?”
頹不流握著酒瓶,表情沉得滴水:“你買的酒?”
“嗯,”李月西低著頭,有些不好意思,“我心情不太好……想喝酒發泄一下……”
頹不流:“……”
放在平時,他已經要罵人了。但此刻雙胞胎剛經曆了人生大起大落,又是他自己沒注意,這才誤飲了酒。
“怎麼了嗎?”注意到他表情不對,李月西有些擔心,“星北,你出來看看,頹哥好像不太對勁。”
“我沒事。”頹不流推開二人攙扶的手,冷冷道,“你們先休息,我有事要出門,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這麼晚?”李星北朝外看了一眼,天空黑沉沉,雨下得特彆大,“非得現在去?”
李月西也很擔心,著急道:“是不是我們占了你的床?所以你沒地方睡了?不用這麼麻煩,我和星北打地鋪就行。”
“不用管我,與你們無關。”頹不流說完,轉身離開了房間,剩下兄弟二人麵麵相覷。
“怎麼回事?”
“要不要跟著去看看?”
“不許跟來!”頹不流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一如既往地嚴厲。
雙胞胎:“……”
二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打消了念頭。
李月西有些怕:“不然還是不去了,他應該沒什麼事吧?”
“就是就是,”李星北跟著點頭,“他可是頹不流,他能有什麼事?”
一想起這個名字,就有源源不斷的力量從心裡冒出來。哪怕天塌地陷,天崩地裂,頹不流都不可能有任何差錯。
“算了,洗洗睡吧,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
門外,頹不流罵了聲臟話。隨後他靠在門框,給灰霽發了條消息。
“睡了嗎?”
他想的是如果灰霽沒有回複,那自己就不去找他。沒想到那邊幾乎是秒回。
“沒。”
“有什麼事需要嗎?”緊接著又跟了一句。
頹不流盯著這行字看了許久,發過去兩個字:“借宿。”
半個小時後,灰霽在樓下接到了渾身濕透的頹不流。
後半夜又下起了雨,漫天雨絲勾連天地,把整個世界變得黏糊糊,濕膩膩的。
頹不流形單影隻走在雨幕中,濕透的襯衫貼在身上,讓他看上去單薄得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
灰霽心疼得不行,連忙跑過去把傘撐在他頭頂:“這麼大的雨,怎麼不帶傘?”
頹不流抬起頭,雨水順著他的劉海蜿蜒而下。過了兩秒,他這才徐徐開口:“忘了。”
灰霽聞到了很淺的酒氣,有些驚訝:“你喝酒了?你不是說自己不能喝酒嗎?”
頹不流:“騙你的,其實我能喝。”
灰霽:“……”
“我還抽煙了。”
頹不流說完,把手指遞到灰霽鼻下,問他:“能聞到煙味兒嗎?”
突如其來的接觸讓灰霽愣了一下。
頹不流那白皙修長的指尖,就這麼毫無防備地放在他嘴前,在昏暗的夜色中淺得像玉。
“灰霽,你聞聞。”沒有得到回應,頹不流開始催促,手指近得幾乎碰到了他嘴唇。
灰霽條件反射地張開嘴,輕輕含住了抵在唇邊的手指。柔軟,微涼,帶著雨水的濕潤?至於煙味,很淺很淺。
“聞到了嗎?”頹不流歪頭,視線越過雨傘骨看他。
“嗯……”灰霽垂下眼睫,聲音很輕,“一點點。”
“你不討厭吧?”
“不會。”
“那就好。”頹不流似乎鬆了口氣,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他的話明顯多了起來,“今天路過便利店,想起上次你問我抽不抽煙,就進去買了試試。”
灰霽心頭微動,不動聲色地引導:“你是因為我說了,所以才想嘗試?”
“不完全算,”頹不流想了想,又補充道,“還因為我不開心。”
“看出來了,”灰霽歎了口氣,扶著頹不流肩膀把他帶進電梯,“先上去,彆感冒了。”
“好。”
此刻的頹不流格外乖巧,仿佛一個聽話的乖寶寶。
進屋後,頹不流彎腰想換拖鞋,灰霽卻往前一步擋住了他的動作。
頹不流有些不悅:“你乾什麼?”
“我幫你。”灰霽說完,半跪在他跟前,動作輕柔地替他脫掉皮鞋。
皮鞋被水泡得濕透,連襪子也被弄得濕噠噠的,頹不流不舒服地動了動腳指。
他把腳伸到灰霽麵前,皺著眉,有些嬌氣的吩咐:“襪子也脫了。”
灰霽有些驚訝地抬起頭,見頹不流不似開玩笑,這才握住了他小腿。他讓頹不流踩在他膝蓋上保持平衡,然後伸手脫掉了一雙濕透的襪子。
頹不流膚色白,久不見陽光的雙足更是白皙如玉,足弓很秀氣,指甲看起來圓圓的,握上去有些發涼。
灰霽很快就收回視線,緩聲道:“你去洗澡吧,我給你拿衣服。”
灰霽幫頹不流穿上拖鞋,帶他走進浴室。他幫頹不流準備好衣服,離開前似乎想起了什麼,又返回來問:“你餓不餓?要不要吃宵夜?”
頹不流一邊慢吞吞地脫衣服,一邊問:“有什麼?”
他似乎沒想過要避嫌,襯衫扣子解開,露出大片光潔的肌膚。
“咳……”灰霽有些不自在地移開目光,低頭報菜名,“有餃子,牛肉麵,還有瘦肉皮蛋粥。”
頹不流想了想,說:“那我要皮蛋粥。”
“好。”灰霽轉身離開,剛走到門口,卻被頹不流追上來拉住了手腕。
灰霽愣了一下,驚訝地低下了頭。
頹不流微涼的手指落在他手腕,這股涼意順著他的血管直直往上竄,讓他天靈感都是一激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