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頹不流,你、你這是故意的吧!”灰霽惱羞成怒,正要發作,抬頭卻看到頹不流的笑顏,整個人霎時愣在了那裡。
頹不流大部分時間都嚴肅而認真,就算是笑,也大多是譏笑,冷嘲熱諷。
然而現在……
他冷白的臉頰染上紅暈,一向冷厲的眼睛變得溫和,整個人都變得明豔起來。就仿佛萬年不花的冰山消融,高山之巔開滿鮮花……
灰霽呆呆看著這一幕,心跳聲陡然劇烈。
“你怎麼這麼笨!”頹不流捂著肚子,從來沒有笑得如此開懷,“讓你做就做,竟然沒有一絲懷疑。”
“……!”
欺負他就算了,還罵他笨。
灰霽惱羞成怒,張開雙臂把頹不流撲倒在椅子上。他捏住頹不流雙手舉過頭頂,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既然你這麼喜歡被扣,那我就來扣你!”
猝不及防的進攻讓頹不流有些不安,灰霽發了瘋似的開始報複他,他雙手被舉過頭頂,襯衫從褲腰裡扯出……
“灰霽,灰霽!”察覺到腹部皮膚接觸空氣,頹不流開始掙紮起來,“給我停下!”
“停下?”灰霽已經殺紅了眼,凶得要命,“剛才我發微博,你怎麼不讓我停下?”
“你不要混淆概念……”頹不流話說到一半,又突然緊緊咬住了牙關——灰霽大掌從他身上拂過,把他整個腰都撓了一遍,頹不流忍笑忍得很辛苦。
“你還笑得出來……”灰霽咬牙,加重了手上的動作。他本意是懲罰,然而當他碰到頹不流光滑的腹肌,卻仿佛被燙到一般,猛地縮回了手。
頹不流終於找到空隙,他抬眸怒視眼前的男生,語氣冰冷:“灰霽,給我滾下去!”
明明是很凶的語氣,可他雙眼泛紅,衣衫淩亂,完全沒有任何威嚴。
可惡,都現在了還要給他使美男計。
灰霽有些心虛,但一想到剛才頹不流對他的捉弄,又板起了臉,凶巴巴道:“我不下!”
“下去,”頹不流抬起右腳踩他胸膛,上挑的眼尾泛著紅,像是一把鋒利的刀,“不要讓我說第一遍。”
都開始凶他了。
甚至還踩他。
“誰讓你捉弄我?”灰霽有些委屈,也有些怕惹頹不流生氣,小狗似的低下了頭,“明明是你先招惹我。”
這話倒也沒說錯,但這種程度的指控還不足以令頹不流心軟。
他沉著臉,語氣依舊冷酷:“你先鬆開我。”
灰霽有些不情願,但也不得不照做。然而就在他鬆手的前一刻,辦公室大門突然被人打開。
“部長!不是,總裁!”池路陽拿著疊資料,急急忙忙地衝了進來,“我這裡有……”
走到一半,池路陽突然愣住了。
因為他心中最最最尊敬的總裁大人,此刻竟然被灰霽按在了椅子上。一絲不苟的西裝全亂了,襯衫被扯出一大截,連腰都露在了外麵!
而灰霽單膝跪在他身上,高大的身影籠罩下來,十足的僭越。
頹不流雙手被灰霽拉著舉過頭頂,隻剩下一隻腳彎曲踩在灰霽胸口,阻止著他的逼近。
池路陽:“…………”
“對、對不起,是我打擾了!”
漫長的沉默後,池路陽終於反應過來,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對不起,我什麼都沒有看到!你們繼續!”
頹不流:“……”
很好,他的一世英名全毀了。
頹不流斜睨灰霽一眼,語氣很差:“你還要壓我多久?”
“我……”對上頹不流的視線,灰霽這才意識到他們的姿勢有多麼親密,且曖昧。
“起來。”偏偏頹不流還在踩他。
頹不流穿著修身的西裝褲,因為這個動作,薄薄的布料完全貼在了他身上,讓他大腿和臀部的形狀無所遁形。
他雖然很瘦,但這個地方卻是很飽滿的蜜桃臀。
靠,都這種時候了,怎麼還在想這種東西?
灰霽心虛地移開目光,仿佛被燙到一般彈了起來。
“你、你這次太過分了,”他背對著頹不流,臉頰和脖子紅了一片,“以後你不能這麼捉弄我了!”
“我過分?”頹不流整理著自己淩亂的衣服,冷嘲出聲。“你睜大眼睛仔細看看,究竟是誰過分?”
灰霽轉身,看到了頹不流的背影。他正在整理上衣,西裝下的後背平整挺拔,腰部微微凹陷,襯得臀部越發飽滿。灰霽幾乎能回憶起剛才摸上去的觸感……
“對不起,”灰霽罕見有些心虛,“以後我會控製好自己。”
“是我平日裡太過縱容你,”頹不流微抬起下巴,重新給自己打領帶,“除了你,沒人敢對我如此不敬。”
“真的?”灰霽眼前一亮,精神突然為之一振。
“你還得意起來了?”頹不流拆下領帶夾砸過去,冷冷道,“這次我既往不咎,再有下次,你就等著受罰吧。”
受罰?
頹不流要懲罰他?
灰霽抓住領帶夾,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馬。他手指細細摩挲著領帶夾光滑的表麵,已經開始腦補懲罰的具體內容。
“還我。”
一道冷靜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頹不流整理好西服,又恢複成了平日裡高不可攀的模樣:“領帶夾還我。”
他語氣很冷,態度很差,一副居高臨下的表情,就像是一隻高傲的貓咪,無差彆的鄙視所有人類。
灰霽被他瞪得心癢癢的,握著領帶夾站起來,自告奮勇:“我給你彆上。”
頹不流有些意外,但沒有拒絕。他揚起下巴,很自然地接受了灰霽的服侍。
灰霽幫他彆好領帶夾,忍不住問:“你剛才……為什麼要這樣?”
頹不流挑眉看他:“哪樣?”
“讓我問網友‘路過被扣’是什麼意思,”灰霽撓了撓頭,還沒有從網友過分直白的評論中回過神來,“你不是那種喜歡捉弄人的人,而且你做每件事都有目的,不會因為一時興起就肆意捉弄我。”
“你倒是挺敏銳,”頹不流垂下眼睫,淡淡道,“我確實不喜歡捉弄人,但你有點猜錯了,我確實是一時興起。”
灰霽有些驚訝抬起頭。
頹不流接著道:“我想打破你的人設。”
“打破人設?”灰霽愣了愣。他聽過立人設,倒是第一次聽說打破人設。
頹不流點頭,重新坐回了椅子上:“很久以前我就在思考你的人設定位,但一直進展緩慢,直到今天才發現,是因為我不喜歡立人設這種行為。”
灰霽:“為什麼不喜歡?立起人設後,不是要方便很多嗎?”
“因為人設一旦立起來,就會有崩塌的一天。”頹不流看向灰霽,目光逐漸嚴肅起來,“我心目中的娛樂圈是培養藝人,不是造一個完美無缺的神。與其等著你後麵塌人設,還不如現在就自爆一些微不足道的瑕疵,反而會讓你變得更有記憶點。”
“我倒是無所謂,我本來也沒打算立什麼人設,”灰霽雙手插兜,神情淡道,“可偶像就是販賣希望,要是你對彆的藝人也這樣,你不擔心他們掉粉嗎?”
“藝人不是那麼脆弱的東西,”頹不流搖頭,“每個人都有缺點,如果粉絲因為一個小瑕疵就討厭你,那也隻能證明,你的優點還不夠突出,不足以讓他們忽視你的瑕疵。”
灰霽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有些驚訝地挑起眉。
頹不流:“不同意?”
“沒有,”灰霽搖頭,心頭微動,“倒不如說我挺喜歡的。”
“等等,”灰霽說完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猛地沉下了臉,“你該不會也會對雙胞胎這樣吧?”
頹不流:“?”
灰霽:“告訴我,你也會和他們在辦公室裡這樣打鬨嗎?”
“……”
回憶起剛才灰霽放肆的行為,頹不流臉色沉了下來:“注意你的措辭。”
灰霽卻不由分說向他逼近,雙手越過他身體撐在桌子上,把他完全困在了桌子和他身體之間。
“那麼請問頹總,”灰霽霸道地禁錮著他的身體,動作是前所未有的放肆,語氣卻是從未有過的禮貌,“您是否會對除我以外的藝人,也進行如此親密的動作呢?”
“……”
“灰霽,放手,”頹不流冷冷開口,仿佛一朵長滿刺的高嶺之花,“這不是你該問的問題。”
灰霽直直地看著他,神情凶悍又霸道,像是一隻護食的小狗:“如果我非要問呢?”
頹不流抬眸看他,眸色微暗:“答案對你很重要?”
“很重要,”灰霽往前一步,嘴唇抵在頹不流頸側,語氣近乎深情,“你無法想象,為了這個答案我願意付出什麼代價。”
如果頹不流是邪神,他會為了得到這個答案,毫不猶豫地挖出心臟獻祭。
可惜頹不流是人,於是他隻能通過言語,謹慎而卑微的祈求。
身邊的心跳聲越來越急促,頹不流垂著眼,不知在想些什麼。
一人就這樣僵持了許久,頹不流終於抬起頭,漆黑的眼睛與灰霽對視:“不會。”
得到夢寐以求的答案,灰霽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他死死地盯著頹不流,隻有心跳越發急促。
咚咚咚——
心臟跳動的節拍仿佛在說,他願意為了頹不流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