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接聽,直至被自動掛斷。
灰霽沉著臉,撥通了另一個電話:“現在動手。”
“現在?”那邊頓了頓,“不是還沒到約定時間嗎?”
“現在,”灰霽眼眸一沉,周身散發出強大的怒意,“季璋他動了最不該動的人。”
哪怕隔著電話,對方也感受到了他強大的氣場,反應了兩秒才忙不迭道:“好、好的,我這就把線索交給警察。”
掛斷電話,灰霽轉身返回宴會廳。
賓客滿至,季璋站在台上宣布:“季明的事情我也很難受,但他既然做了違法犯紀的事情,就理應接受懲罰,可惜辛苦了他的孩子。”
“大哥,”台下,季霜端著酒杯,冷嘲出聲,“二哥出事後,當初立刻與他劃清界限的是你,現在假惺惺關心他們的也是你。你不覺得,這場觀眾來得太遲了嗎?”
其他賓客聽見這話,也紛紛讚同的點頭。
確實,你現在難受,那你早乾嘛去了?
而且既然你覺得對方應該接受懲罰,那就不要在一旁假惺惺裝聖母啊!
台下聲音嘈雜,季璋卻麵不改色,繼續道:“翰默是個優秀的孩子,品德高尚,絲毫沒有受到季明的不良影響。在此,我決定收養季翰默為養子,賦予他同等的繼承權利。”
此話一出,鬨哄哄的人群霎時安靜了下來,人們抬起頭,不約而同地看向了灰霽。
半年前,季璋同樣在台上對灰霽說過這種話。現在還是這番話,但主角卻變成了季翰默。
網友也開始替灰霽鳴不平。
【季璋也太無恥了!這是人乾的事情嗎?!】
【不明白,季璋為什麼有這種操作?有沒有人給我解釋一下?】
【這麼明顯你還看不懂嗎?他口口聲聲都在說繼承權,感情兒子就是一個繼承者工具唄!】
【大膽猜測,是不是因為灰霽不願意受他控製,所以他又找了個好控製的季翰默?】
【不僅如此,我聽說季翰默都和林蘇解除婚約了,好像是因為林蘇娘家沒有助力。】
【我的媽,他們當初可是模範夫妻啊,怪不得林蘇最近低調了好多】
【我還聽說,季明進橘子其實也有季璋的一份功勞,兄弟倆爭奪家產,其中一位敗北了。隻是沒想到季翰默還願意認他做乾爹,這根本就是認賊作父吧。】
【我靠,被惡心到了】
網上一片嘲諷之聲,現場賓客礙於主人顏麵,還比較收斂。
隻有一個人問季璋:“那你兒子怎麼辦?你要取消他的繼承權嗎?”
“這就要看他的表現了,”季璋握著話筒,滿是爹味兒的評判,“但是據我這半年的觀察所知,季霽還不太具備繼承人的素質。我收養季翰默為養子,也是想借此鞭策季霽,讓他更進層樓……啊!”
季璋話音未落,灰霽就衝上台,狠狠給了他一拳。
網友全都興奮了起來。
【我去!太解氣了!!就該給他點兒教訓看看!】
【我的媽,好一出父慈子孝。】
【打得好,我要是灰霽,我都氣得想打人。】
“說!”憤怒的灰霽把季璋掀倒在地,滿目通紅,“你把頹不流怎麼了!”
“想救他?”季璋吐出被打碎的牙齒,神情殘酷,“我早告訴了你方法,你隻能聽我的。”
灰霽揚起右手,然而這次拳頭沒來得及落下,一群保鏢已經衝了上來,把他與季璋分開。
這次宴會灰霽本就有備而來,亦是帶足了手下。兩批人馬產生衝突,整個宴會廳霎時一陣人仰馬翻。
人們都以為是季家內部的繼承人之戰,然而很快,一行警察入內,手持搜查令,對季家所有人員公開實施抓捕。
滿室震驚。
然而不僅如此,警方還公布了季家疑似犯下的一樁樁灰色交易,包括賄賂、綁架勒索、非法經營、不正當競爭,以及謀殺等多樁命案。
全網嘩然。
【我靠,我真的不是在看電視劇,季家水原來這麼深嗎?】
【嘶,首富這麼黑,突然不敢想象背後的種種彎彎繞繞。】
【果然,這年頭,掙錢的方法都寫進了憲法裡。】
【有人注意到,有一樁命案的受害者是灰蘭嗎?灰蘭背負了十年的小三罵名,甚至還不明不白地死了。到最後才證實,原來她才是受害者。】
【更離譜的是她去世了!死在了十年前,季家內鬥的時候。肯定和季家人脫不了乾係!】
【我的媽,灰霽知道真相得氣死吧?】
【大膽猜測,所以灰霽回季家,其實是來複仇的?】
【乾得漂亮,這麼多罪行被翻了出來,季家現在完全被搞死,徹底沒有翻身的可能了吧。】
季家所有涉案相關人員,全都被武警帶走。原本光鮮亮麗的富豪,霎時成為了階下囚。
這次抓捕籌備已久,且證據充足,幾乎把季家所有關鍵人員都一網打儘。
唯一沒有受到牽連的是季霜母女,因為一直被排擠在季家權力中心之外,反而因禍得福,安然無恙。
季璋被扣上手銬卻毫無悔意,路過灰霽時,衝他做口型,無聲地喊著頹不流。
灰霽掙脫束縛衝了過去,他一把抓住季璋衣領,眼中迸發出淩厲的光:“他人在哪兒?”
季璋:“我進去了,頹不流也得跟著完蛋……”
“你——”
灰霽還想動手,被一旁的警察攔住了。
經過專業訓練的兩位特警同時出手,一時間竟然都拉不住他。
灰霽仿佛一頭暴走的野獸,恨不得衝上去把季璋撕碎。更多人圍了上來,但都無法製服他。
“灰霽。”
“灰霽!”
直到一道冷清的聲音響起,灰霽終於安靜了下來,他無意識地鬆開雙手,難以置信地仰起頭:“頹不流?”
高挑清瘦的男人朝他走來,宛如一位技藝高超的馴獸師,迅速安撫了他的狂躁與不安。
“冷靜下來,乖……現在沒事了。”頹不流抬手輕撫灰霽腦袋,聲音輕緩地安撫,“過程有點兒棘手,但我沒有受到傷害。”
灰霽目光倔強又執拗,似乎並不相信他的說辭。
頹不流微微一笑:“不信我可以讓你檢查。”
語氣柔和,帶著隻屬於他們二人的親昵。
灰霽終於放下了心來,他張了張嘴,有些委屈地問:“那你怎麼不接我電話?”
“手機摔壞了,”頹不流解釋,“我猜你這邊情況不妙,怕你擔心就先趕了過來。”
他在擔心我。
他為了我特意趕了過來。
所有人都在恨他,在利用他,隻有頹不流還在擔心他。
灰霽定定地看著頹不流,渾身情緒上湧,激動得胸口發燙,連身體都在顫抖。
下一刻,他再也按耐不住,低頭封住了頹不流雙唇。
這一吻來勢洶洶,粗魯中帶著溫柔,仿佛一頭野獸親吻著一頭小貓咪。
他怕自己的力氣太大弄疼他,又怕自己感情太熾熱灼傷他,他努力地克製著自己,直到他察覺到頹不流主動回吻……
灰霽腦海中轟的一聲響,長久以來克製的那根弦斷了。
他仿佛野獸一般,急切地揉捏著頹不流的身體,他啃咬著他的嘴唇,攫取著他的呼吸……
他仿佛一個患了偏執病的病人,要把自己和頹不流永遠綁在一起。
周圍是荷槍實彈的特警,季家的嫌疑人被陸續帶上警車,還有無數富豪和媒體在旁觀看。
他們卻在接吻。
置身人群中,旁若無人地深吻。
周圍的一切嘈雜都已遠去,灰霽眼中隻有頹不流——
他的愛人,他的救贖,他的生.命.之.光。
是頹不流讓他相信,哪怕這個世界無比糟糕,但依舊有美好值得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