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布勞內嘴巴緊閉，一個字都不說，撇開眼神繼續對巴蒂視而不見，仿佛不是因為幫他出頭才被推倒受傷那樣。
“他會沒事的。”有個隊醫看巴蒂實在擔心對他說。
巴蒂眼神掃過隊醫忙活的地方，是膝蓋，對球員來說是最要命的地方。
而且——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德布勞內的舊傷就在膝蓋韌帶上。
“讓讓，巴蒂。”另一個隊醫起身準備，“不排除是韌帶損傷複發，通知佩普，我們得換人。”
巴蒂站在那裡，什麼幫也幫不上。
事情不應該這樣發展。
在想象中，這場比賽會以他們勝利為結尾枯燥的結束，他會抱怨幾句隊友和對手，凱文會難過，但仍然很有職業操守的為他助攻。
等比賽結束，他會在伊蒂哈德找個隔間把凱文拽進去道歉或怎樣。
他確實傷了他心，但沒有什麼是一個吻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兩個，再不行，他上去自己動。
可現在幻想破滅了。
巴蒂隻能看著隊醫架起德布勞內把他帶離場外。
真他媽的見鬼。
擦肩而過的瞬間，德布勞內突然回頭給了巴蒂一個眼神，那是種巴蒂從沒見過的深刻複雜，他想不到凱文那雙清亮的眼睛會像黑洞那樣深不見底，仿佛要把他整個人吸進去。
巴蒂感覺有隻手攥住了他的喉嚨。
“凱文。”
不知道是聲音太小還是怎麼，德布勞內沒有回應，他表情冷漠的收回眼神，跛著腳同隊醫一起消失在球員通道口。
巴蒂的胃燃燒起來。
拋開其他的隻談競技層麵，是他不成熟的決定才導致凱文受傷的，這次真的是他的錯。
……
德布勞內的受傷讓4-0的大勝變得索然無味，巴蒂匆匆接受了賽後采訪，以最快的速度趕回更衣室，但他還是沒能趕上和德布勞內見上一麵，比利時中場的膝蓋不容樂觀，已經提前搭車回了俱樂部接受檢查。
“過來這兒，巴蒂，我有話對你說。”瓜迪奧拉叫住正打算去衝澡的巴蒂，很親昵的攬住他肩膀，“你要知道，無論凱文的傷勢怎樣，那都不是你的錯。”
巴蒂停頓幾秒。
“我以為你會教訓我，佩普。”他說，“因為我做了錯誤的決定。”
“你是說那兩個連續的彩虹過人嗎？”瓜迪奧拉搖頭，“不，巴蒂，那很複雜，不是用‘正確’和‘錯誤’就能簡單概括的，彆把自己繞進去，無論如何球場上的暴力行為都不被允許。”
“Yeah——”
“事實上，我很高興你今天沒有被氣憤衝昏頭，用拳頭去對付那邊衛，這是種很大的進步。”主教練拍了拍巴蒂的肩膀。
哦，那隻是因為當時他還在疼，要跳起來揍人肯定不能達到想要的效果，劃不來。
巴蒂有些蔫壞的想，如果現在就這麼說出來，那佩普臉上一定很精彩。
他抬眼，瓜迪奧拉臉上帶著種自家頑皮孩子長大了的欣慰笑意，緩慢成長中的小國王猶豫了會兒，最終沒把這句解釋說出來。
“我知道了。”巴蒂點頭，“謝謝，佩普。”
當他帶著毛巾走進淋浴間時，裡麵隻剩下內馬爾還在洗，伴隨著陣陣“動聽”的歌聲，巴蒂猜其他人一定是被這美妙的歌喉震驚到不敢與他同處一室。
“嘿。”巴蒂走進去揮揮手打招呼。
內馬爾將花灑出水量調大，隨後用泡沫給自己捏了個假胡子：“快來，我已經幫你調好水溫了！”
巴蒂走過去，很自然的和內馬爾共用一個花灑，他將頭發淋濕，隨後低頭，讓另一雙手接管給他洗頭發的業務。
耳邊水聲嘩嘩響，巴蒂看著眼前人胸口上的紋身出神。
“這麼聽話，過會兒你是不是要去找那家夥。”內馬爾突然開口問。
巴蒂：“嗯哼。”
“嗯哼是什麼意思？”內馬爾抿抿嘴，用泡沫在巴蒂頭上抓出兩個小犄角來，“不許去！”
“我得去，畢竟他受傷是因為我。”巴蒂抬頭抹了抹流到額頭上的洗發水，“我保證，不帶任何私人感情，隻是單純去探望傷退的隊友。”
“我還是不想你去。”內馬爾讓巴蒂低頭衝掉泡沫，“不是不相信你，巴蒂，我是不相信他。你知道的，從去年我到你家去那會兒他就針對我，他是故意的！我知道他安的是什麼心，那家夥——”
“彆擔心，我什麼花招都見過。”巴蒂抬手將濕漉漉的頭發全部捋到腦後，隨後仗著身高優勢捧起內馬爾的臉衝他略帶討好的笑，“說真的，Ney，對今天球場上的事，我很抱歉。”
內馬爾有些疑惑：“你為什麼道歉？”
“我沒調整好心態，急躁，還用彩虹過人挑釁對手，直接導致事態惡化。”巴蒂一點點自我剖析，“有人說我來到曼城兩年，除了球技，沒有任何長進。”
內馬爾做發怒狀：“誰那麼說的！揍他！”
“他們說的對，之前我認可這話，但不在意，可今天我看到後果了。”巴蒂聳聳肩，身上散發的熱氣讓他胸口那個紋身再次鮮活起來，“或許我可以不管不顧，但我在傷害彆人。今天是凱文受傷，明天又會是誰呢？”
內馬爾沉默了，淋浴間再次被嘩啦啦的水聲充滿。
就在巴蒂想要再繼續說點什麼，比如深度自我剖析的時候，內馬爾搶先一步開了口。
“巴蒂。”他頗為認真的叫了他名字，巴蒂低頭和內馬爾對視，又等了幾秒，內馬爾說道：“你不會是想用這個來轉移話題吧，不管你是不是心態沒調整好，我都堅決不想你去找那比利時人！”
巴蒂：……
巴蒂：“我說了那麼多你腦子裡就隻記得我要去探望凱文嗎？”
眼看巴蒂拉下臉，內馬爾有點不自在的向四周看，但看著看著，視線總是會不由自主回到麵前的巴蒂身上。
雖然這隻是一場很平常的比賽後很平常的洗澡環節，但——
內馬爾用眼神一寸寸丈量巴蒂蜜色的肌膚。這裡他感受過，那裡他品嘗過，還有更多他們一起嘗試新花樣時***過的。
這些美好的景色和那瑰寶一樣的靈魂都是他的。
“嘿。”
像是能讀心那樣，巴蒂順著內馬爾的眼神探查到了那些的心思，他上前一步擋住花灑，讓水流順著他的後背往下。
“Ney你知道嗎。”巴蒂輕聲說著，左手托起內馬爾的下巴，右手緩緩蓋住內馬爾的額頭，動作極為溫柔的將他的小卷毛和水珠一起捋撥到腦後。
那些發絲並不阻礙視線，但就在巴蒂那麼做了之後，內馬爾感覺眼前所看到的都清晰了不少。
當然，也有可能是他隻把視線聚焦在巴蒂臉上的原因。
內馬爾心臟狂跳，感謝花灑，他還沒暴露，看著眼前被水汽朦朧的藍色，內馬爾體表溫度迅速升高。
“知道什麼？”他咬著舌尖問。
巴蒂低頭，還沾著水珠的鼻尖擦過內馬爾的，隨後輕吻了內馬爾兩側的嘴角。
“我不是你的。”巴蒂壓低聲音曖|昧的緩緩說，“但你是我的，懂了嗎，我親愛的Ney。”
內馬爾看著他，他也看著內馬爾。
兩人誰都沒先說話。
像是一場氣勢的比拚。
突然，內馬爾抓住巴蒂的兩隻手腕，猝不及防把他推到了花灑下麵，在巴蒂反應過來之前，內馬爾伸手扣住他後腦吻了上去。
水流像瀑布那樣從兩人頭頂灑下，他們誰也不能睜開眼看看對方，誰也不能暢快的用鼻子呼吸，他們唯一可以交換空氣的渠道，就是和對方唇齒交纏的短暫間隙。
同樣的，這還是場比拚。
隻不過是體力和意誌力上的。
巴蒂很快敗下陣來，他掛在內馬爾肩膀上喘氣：“好吧，或許我是該好好鍛煉體能了。”
“是的，不然我保證你堅持不到我結束。”內馬爾對自己的體能很有信心，他就著水流劃了劃巴蒂的後背，感受著胸口無比接近的另一個心跳，他突然就鬆了口：“你可以去探望那比利時人了，巴蒂，我同意了。”
“我根本不需要你的同意。”巴蒂後退兩步挑眉，“但我還是想聽聽你是因為什麼轉變了態度的。”
“沒什麼。”內馬爾很輕鬆笑笑，“以隊友的身份前去探望很正常，如果我一直攔著你，好像我占有欲很強，很沒有氣量的樣子。”
難道你不是嗎？
巴蒂有些好笑的看著內馬爾。
“當然，你得找個人跟你一起去。”內馬爾清清嗓子補充道，“找個對此一無所知的隊友，比如——”
巴蒂很好奇：“那你為什麼不跟我去？”
“不，我不去。”內馬爾搖頭，“我要考驗你。”
考驗他？
巴蒂再次嗤笑出聲。
這人是不是對他對自己都太信任了。
“行，如果這是你想要的，沒問題。”巴蒂說著離開花灑範圍，他撤了條浴巾圍在腰間向門口走去，“那我們就隨機挑選，當我打開門，距離我最近的隊友會和我一起去探望凱文，怎麼樣？”
內馬爾：“簡直完美。”
巴蒂：“合作愉快。”
兩人互相飛吻，巴蒂開門走出去，大約15秒後，他拉著一個滿臉茫然的高個子走了進來。
“這是——搞什麼？”斯通斯頭頂冒出一堆問號，在看到淋浴間隻有內馬爾後他突然整個人僵住，像是想到了什麼不得了的劇情那樣，“不要這樣，巴蒂，我呃，我不是——我沒——哎呀！”
巴蒂根本不懂他在嘟囔什麼，翻了個白眼後，他帶著蒙娜麗莎的微笑對英格蘭後衛友善的伸出手：“恭喜，約翰，你中獎了！快去準備下，等會兒你和我不跟大巴走，我帶你去領獎！”
內馬爾也跟著鼓掌，用英格蘭後衛聽不太懂的葡語表達祝賀。
斯通斯：？？？
“你在說什麼啊，巴蒂？”斯通斯抓著頭發，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麵前隻圍了浴巾的巴蒂（不是他心虛！是這場景真的很怪！斯通斯心裡再次咆哮。）
“什麼中獎，中什麼獎？”他問。
隻見巴蒂笑眯眯拿了塊毛巾擦頭發，邊擦邊說道：“獎品內容是和我一起去探望受傷的凱文，幸運的話，還能得到我請客的布丁。”
去探望，受傷的，凱文？
斯通斯幻想了下自己和德布勞內還有巴蒂共處一室的畫麵。
斯通斯：……
斯通斯：我罪不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