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雙原本不確定端靜公主身邊的陪嫁嬤嬤有沒有問題的,但是現在她確定了——
因為聽說可以和她們一塊去跑馬場玩時明明很高興的端靜公主隻是去換一身衣服的功夫,她整個人的精神就像是被打回原形似的。
其實仔細算算,端靜公主現在不過二十四歲而已,即便現在和後世不一樣,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在大清已經算不上很年輕了,但是也絕對不到垂暮之年。
其他人就不說了,反正幼雙接觸到的這個年紀上下的同性沒有幾個會像端靜公主那樣,年紀輕輕的就仿佛對生活失去了所有的希望似的,整個人就像是行屍走肉一樣。
這可不行。
幼雙心想,那麼多年輕的公主撫蒙之後為什麼早早的就香消玉殞了?一方麵或許是因為醫療落後的原因,導致一次生病就有可能要到閻王爺那兒報道了,但是另一方麵或許就是因為她們長期鬱結於心,所以才會年紀輕輕就撒手人寰的。
幼雙和端靜公主沒有多少感情是真的,但是要她眼睜睜地看著她就這麼繼續消沉下去,明知道問題出在哪兒卻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話,她也做不出來。
所以等到了跑馬場之後,幼雙就借著不需要人伺候為由,把包括郎嬤嬤在內的奴才基本上都“趕”了出去,隻留幾個小丫頭茶水伺候。
端靜公主並不知道幼雙的打算,見她連自己的宮女都“趕”了出去,就更加沒有懷疑了。
事實上不讓郎嬤嬤在自己身邊伺候,端靜公主反倒是鬆了一口氣。
其實她知道郎嬤嬤說的那些話並不是沒有道理的,可是……可是她真的不想給額駙生孩子。
端靜公主知道自己不喜歡噶爾臧,而同樣的,噶爾臧對她也沒有半點男女之情,所以自己遲遲都沒有身孕,噶爾臧的額吉為此而給他塞人對端靜公主來說反而是好事。
這樣有人給噶爾臧傳宗接代了,那麼她就不需要為了生孩子的事情而再召見他了。
可是……
可是這樣她是如願不用再和噶爾臧親近了,同時卻也辜負了她皇阿瑪對她這些年來的疼愛,尤其是得知純禧公主和榮憲公主先後誕下子嗣之後,端靜公主就更加覺得自己不孝了。
端靜公主是真的感念康熙待自己的一片慈父之心,所以她才會這麼內疚,這麼羞愧的,否則的話郎嬤嬤說的那些話她早就當做是耳旁風,左耳進右耳出就是了,何至於每一次聽了都加深她對她皇阿瑪的愧疚之情?
所以能讓郎嬤嬤暫時離開自己視線也是好了,端靜公主心想,這樣至少可以讓她喘口氣兒了。
“端靜,你嫁到喀喇沁部落這麼多年了,都沒有來過這個跑馬場嗎?”見端靜公主和她們一樣,到了這個跑馬場之後處處都陌生的,幼雙便問了她一句。
“來過的。”端靜公主道,“不過隻來過一兩次,後來……就沒再來了,感覺變化挺大的。”
“怎麼沒再來了?三姐。”三福晉順口這麼一問,“您不是也會騎射功夫嗎?這跑馬場離您的府邸那麼近,我以為您是這兒的常客呢。”
畢竟端靜公主的公主府邸並沒有跑馬場的配置,想要騎馬的話,隻能夠來跑馬場。
“我其實也不怎麼愛騎馬射箭。”端靜公主這話一出,幼雙就知道她在撒謊了,故意道,“是嗎?那可惜了,皇阿瑪當初把你的公主府邸建在跑馬場的附近,大概是想著你平時可以常來這兒消遣呢。”
“二嫂,您是說……皇阿瑪是怕我嫁到蒙古之後沒有消遣的地方,所以才特意選在跑馬場附近給我建公主府的嗎?”端靜公主完全沒有想過這裡麵還有這樣一樁事。
“撫蒙是勢在必行的,可是這樣不代表皇阿瑪會舍得讓你遠嫁。”幼雙心想,就算不是,這會兒也當做是了,她道,“你想想看你還沒有出嫁的時候,皇阿瑪多疼你?要是他不掛念你的話,這次來蒙古也不會特意來喀喇沁部落了。”
要知道純禧公主和榮憲公主同樣也是撫蒙,即便純禧公主不是康熙親生的,但是榮憲公主總該是了吧?
但是康熙卻沒有去巴林部落,而是來喀喇沁部落了。
一聽到幼雙這麼說,端靜公主的眼眶一下子紅了,她一直都知道她皇阿瑪疼她,可是她沒想到他會疼她疼到連她出嫁後的消遣都替她考慮到了。
這樣一對比,端靜公主覺得自己真的是太不孝了。
“怎麼哭了?”幼雙見端靜公主的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便連忙取來帕子給她擦眼淚,“我這麼說,可不是為了招你哭的,要不然彆說皇阿瑪了,便是太子爺知道了也會怪我多嘴的。”
“不怪二嫂,是我自個兒眼淺⑴。”端靜公主擦了擦眼淚,然後對幼雙道,“再說了,便是我在蒙古,也知道二嫂您和二哥夫妻情深,二哥又怎麼會舍得怪您呢?”
“那你是有所不知了。”幼雙道,“我和太子爺是夫妻不假,但是你和太子爺才是流著一樣血脈的親兄妹。”
“我們來的第一天,太子爺就跟我說了,你要是真的叫人欺負了,彆忍著,他和大哥他們這些做兄弟的能夠給你撐腰。”
“彆說是區區一個郡王之子了,即便是郡王本人,我們還能怕了他不成?”
端靜公主從來都不笨,聽到幼雙這話,自然而然的就聯想到了噶爾臧被打的事情,當下她的眼睛都瞪大了:“二嫂,您的意思是額駙他……”
是被二哥他們打的?
後麵的話端靜公主並沒有說出口,因為她知道隔牆有耳的道理,即便她們已經包場了,但是也不能保證這裡麵全都是她們的人。
幼雙也沒有否認,點點頭道:“滿蒙聯姻,本就是為了結兩姓之好,讓滿蒙的關係更加緊密,可噶爾臧卻接二連三地弄出幾個庶子出來,便是你不說,我們也看得出來他沒有把咱們放在眼裡。”
“不是的,是我三年都無所出。”端靜公主道,“有人替額駙開枝散葉也好,這樣我就不用擔心他沒人傳宗接代了。”
“你不想給額駙生孩子嗎?”幼雙突然這麼一問,頓時就把端靜公主給嚇到了,她下意識地往後一靠,拉開了自己和幼雙的距離。
很明顯,幼雙這句話說中了端靜公主的心思,要不然的話她也不會一下子那麼防備幼雙了。
“二嫂您說什麼呢,我……我怎麼可能不想給額駙生孩子?我是……我是沒有那個福氣而已。”端靜公主想要否認,但是她不知道的是,她的第一反應已經出賣了她。
“你彆緊張,端靜。”幼雙看著端靜公主道,“我這麼問你,不是為了抓你的把柄,而是為了幫皇阿瑪和太子爺。”
“幫皇阿瑪和二哥?”
“皇阿瑪疼你,太子爺也關心你,要是讓他們知道你過得不好的話,你覺得他們會無動於衷嗎?”幼雙說,“我也是有女兒,有妹妹的人,如果讓我知道我女兒或者我妹妹被人欺負還怕我擔心而不敢說的話,那麼我一定會心疼死的。”
雖然幼雙並沒有提前和自己說什麼,但是三福晉也不傻,聽到這會兒就知道幼雙想做什麼了,當下就對端靜公主道:“三姐,您是咱們大清的公主,親爹是皇帝,兄長是太子,還有一幫願意替您出頭的皇子兄弟,您這樣都叫人給欺負了去,那我們豈不是不用活了?”
端靜公主被三福晉的話給逗笑了,她道:“三弟他欺負你了嗎?”
“彆提了。”三福晉一臉深受欺負的表情,“也就是我們爺是皇阿瑪親生的而我不是,要不然的話我指定不能叫他這麼欺負我。”
最近被三福晉折騰得吃嘛嘛不香的誠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