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生辰(2 / 2)

攬山雪 吾九殿 7809 字 10個月前

意思是沒關係。

光照在他銀灰的眼眸,又靜又沉。

被自家戀人灌迷糊湯灌到早就神智不清的少爺,立刻被愧疚淹沒了!

瞧!

他家阿洛好,被他誤會那麼久還毫無怨言對他好。

“看在你對本少爺儘心儘責好年的份上,給你點獎勵好了,”少爺又心虛又心軟,抵著自家戀人的額頭,悄聲問。“你要什麼呀?”

圖勒巫師指腹摩挲仇薄燈的後頸。

片刻,低聲在他耳邊說了句。

瞬間,火燒雲般的紅色,直接從少爺白玉般的耳垂蔓延到秀美的脖頸上。他一頭紮進圖勒巫師的懷裡,支支吾吾,半說不出半句來。他頭埋得太快,以至於錯失自家戀人眼中的笑意。

就在此時,自大帳方向響起的號角。

“遊哨兵回來了。”仇薄燈推了圖勒巫師,人一起朝山下趕去。

雪落過他們一起走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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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風卷雪,地白茫。

飛舟停在查瑪南部的森林之外,沈家家主沈雒嶽深深吐出一口氣。

白霧在冷空氣中散開。

沈雒嶽一看便知是個鐵血腕的主權人,鼻尖微勾,眼窩深陷,眼角很,看人時自帶一種陰翳的審視之。他所掌控的清洲平塘沈氏雖然是大族之一,但彆說與扶風仇家相媲美了,就連十一門都擠不進去。算是中世家。

世家的晉升沒那麼容易,越是大族望門,越難以破局。

沈雒嶽自是不甘一輩子都當個碌碌平庸輩。

他野心勃勃,一心想讓沈家成為第一世家。此番,沈家是最先踏足雪原的中世家——中世家不像世家,隻需要提收羅到些材地寶就心滿意足。他們的目標是十二望族門無法全部占據的餘隙。

同樣都在第一批馬卒,車兵探明情況再行動。

沈雒嶽瞅準的間隙就在這裡。

他攤開一卷泛黃的獸皮卷,卷軸端,分彆雕刻青銅狼首,狼的獠牙咬住白銀骷髏。古卷上,詳細地畫出雪原的河流山脈,以及特殊顏料標出的礦脈走向。整個雪原,分為北原,南盆地,山脈橫斷褶皺,冰穀與裂河縱列分布。

沈家飛舟降落的地點,位於查瑪盆地的南。

即被滅的青馬木部及南十三部的牧區。

——這是蒼狼與沈家合作的交換條件之一。

沈雒嶽研究地圖的時候,查南森林裡,隸屬於沈家的大群修士們,正在執事們的巡視監督下,爭分奪秒地乾活。進入雪原,一眾修士就被雪原的富饒給震驚到了——在東洲,哪裡還見過這麼大這麼的雲蘭貝母?

更彆提那些隨處可見的珍奇動。

不論是鹿茸還是獨角馬,每一頭都價值千金,讓人隻恨芥子袋和乾坤戒在這裡喪失了作。

“快點!磨磨蹭蹭做什麼?!”執事們的響鞭此起彼伏,時不時就“啪”一聲,重重甩在某個依附沈家的散修身上。

修士們不敢當怨言,隻能咒罵雪原見鬼的氣。

“凍得人腦花子都要出來了。”穿著黑氅的國字臉修士一邊挖雲蘭一邊罵罵咧咧,在他邊上的夥伴,挖一會,就看一下林子外邊,神情警惕。

“你看什麼?”國字臉修士問。

“我、我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夥伴胡河是個精瘦的陣修,扭著頭,看四周,“要我說,二哥,你不覺得這林子……點古怪嗎?”

在其他洲,已經很難看到這樣的大森林了。裡邊靜得滲人,光線不足,呈現出一種異樣的幽白。青馬木部族以及其他部族,在被屠殺之,撤到了聖林裡。眼下一具具凍得青紫發黑的屍體,衣衫襤褸地釘在漆黑的樹乾上。

挖草藥和晶石時,冷不丁一個抬頭,就會撞上一張猙獰的孔。

“什麼好擔心的?”國字臉修士不以為然,“幾具屍體而已,去年伐桑澤的時候,那不眼的門派,整個被剝了皮吊在城門上,不比這厲害?這邊的蠻民早就被殺光了。再說了,就算彆處的蠻民過來,一群穿鼠皮的家夥,什麼好怕的。”

胡河被他二哥打消了疑慮,轉念也覺得自己的畏懼點好笑,他們堂堂世家修士,還會怕一些穿皮子的家夥不成?這麼一想,頓時不能原諒剛剛的露怯,當下便開口附和道:“弟聽說,這些蠻民穿的是狗皮跟鼠皮,吃的是鼠肉跟死屍體,睡的是臭烘烘的獸皮。倘若遇上了,二哥可千萬彆跟他們近戰——指不定就要被熏暈過去。”

胡二哥哈哈大笑,凍得紫紅的拍著胸脯保證,絕對隔遠一個鐵錘扔過去,直接砸個腦漿崩裂。

“還啊,說他們喝的酒,是打馬身上擠出來的奶,放到餿掉了就叫做酒,”左側的修士也開口,“那玩意兒,一口下去,估摸能叫人見閻王去。上次沈主事到蒼狼部,不心打翻壇帶過去的酒。那群沒開的家夥,爭著趴到地上去舔。”

旁邊挖藥的修士們加進來,個個談“蠻”變色,恨不得真見了那茹毛飲血的帳篷,就直接一片火//箭射過去,唯恐弄臟了自己的。間一人,提及不久,流落雪原,據說落到某個部族裡的仇家少爺。

“光想想要跟這些家夥打仗,我都覺得糟心得慌,”那人齜牙,語言裡滿是嫉妒,“要我說,世家少爺,但凡點氣度,真落到這種地步,就該一刀了斷,省得給門望蒙羞——還要家裡連茶道都拿出來,真真是辱沒門第的極致。”

“人家東洲第一世家,就是要把個紈絝寵到上去,你什麼辦法?”左側修士嗤道,隨即又笑,“不過,要我說,那仇家少爺若真死了,未免太過可惜……漂亮得跟神仙似的。”

“真那麼好看?”先說的人狐疑。

沒曾想,旁邊的人,竟然都七嘴八舌,說起這仇家少爺生得如何如何,沈家家主三位嫡公子,都眼巴巴捧著禮去討好。人家看都不看一眼,就這樣,三位公子,還神魂顛倒得就跟中了蠱似的。

“人說仇少爺早就被殺了,我看不見得,就他那樣子,抓住他的蠻民,哪裡舍得殺?……換做是我,就把他綁起來,剝了他的衣服,”左側修士咂了咂嘴,露出個大家都懂的笑容,“你們是沒見過,我些年打錢莊遠遠瞥見一眼,白得跟玉一樣……”

他壓低聲,細細形容,聽得一群冰雪地裡,刨凍土的修士個個心中火熱。

就恨自己不是那走了大運的圖勒蠻民。

一群人誰也沒發現——

不遠處,幾棵落滿雪的古樹上,幾隻羽毛漆黑的鷹緩緩轉動腦袋,猛禽類森冷的眼珠,逐一盯過他們。

就像在盯幾塊腐爛的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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