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紅可愛的桃子貼在對方的心口,很是孩子氣地蹭了一下,便軟巴巴地開始撒嬌。
“真好。您一定不知道,我聽到這個有多高興。”
“原來在我認為我隻有自己一個人在堅持的時候,您就在我身邊看著我,並沒有放棄我。我失敗了好多次,您都出手幫助了我。”
“這……讓我覺得,您對我是有期望的,希望我熬過去,成為一個堅韌的妖族,而不隻是隨手幫助的小妖怪,以後就不會再見麵。”
“對我來說,這種牽掛比什麼都重要。”
“即便你我相識不久,互不了解,也依舊珍貴麼?”風行止低聲問。
“嗯!”桃夭夭很肯定地應了。
他踟躕地捏著行止的衣袖,顯然極為掙紮。
可沉默了一會兒,他還是很小聲地開口:
“我……從有意識開始,真正害怕的,從來就不是被天雷劈死。”
“我知道我遲早會死,夢裡那些東西總是會在我睡著的時候,用很憐憫的語氣提起我,說我是可憐蟲,什麼都沒有,連命都是彆人隨手施舍的,活著就是給彆人做嫁衣,還不如死了。”
“但是我不在意。”
“我活著,我就有機會,成為我渴望成為的樣子。”
桃夭夭扯著衣袖的力道越來越大。
“我真正害怕的,在意的,是我還沒來得及長大,就自己一棵樹死在外麵,永遠也沒機會再努力,沒有人會發現,沒人會在意,更不會有人帶我回……回家去……”
無人惦記,無家可歸,一事無成,被放棄,被遺忘,孤獨地死去,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桃夭夭說到最後,話幾乎都不怎麼流暢了,但還是很努力想要把最羞於示人的弱點、和最真誠的心意,說出口。
仿佛孤注一擲。
一定要說給行止聽。
“風上仙……謝謝您,一直在看著我,陪伴我。”
“我現在覺得……一點也不冷了,也不難過了。”
桃夭夭嘗試著,想要露出微笑。
可惜他連化形都不能,小粉桃做不出任何表情,上仙也看不到。
但他還是很努力想要高興起來。
風行止沉默地盯著那截被攥緊的衣袖。
很久,他才抬起手,試探地拍了拍貼在心口的小桃子……這一回,拍撫的動作停留得久了些。
風行止緩聲道:
“沒關係,你能這樣想,很好。”
在執念如此深重的情況下,一般的生靈基本都已經入魔了,桃夭夭卻始終純稚如初,甚至為這些執念,找到了出口。
儘管這個出口,以世人的眼光看來,並不算太穩妥。
畢竟風行止修化塵念,無所求,無所欲,根本沒有心,也不會有情感,做不到真正地回應小桃樹的期待。
但是……
同樣的……對於太過理智的風行止而言,寬和、包容、接納,都是在漫長歲月裡、通過學習就能做出來的情感傳遞。
但凡他願意配合、願意設身處地替某個人著想,就不會讓彆人感到難受。
風行止在那一刻,並沒有猶豫什麼,反倒神色莫測地詢問桃夭夭。
“你不會氣我袖手旁觀嗎?”
“許多次你麵臨險境,我其實可以第一時間就出手,但我沒有。”
“甚至,你修行的事情,我也完全可以幫助你,但我沒有告訴你哪怕一點。”
“我僅僅是看著你,想看你能走到哪一步,再決定要不要出手。”
“如此,你還覺得你對我的信任是值得的嗎?”
“這些日子的努力,值得嗎?明明可以更簡單,卻因為我冷眼旁觀變得艱難了起來……”
“不是!”
話音未落,桃夭夭卻焦急地站直了身子,嚴肅地打斷了行止的話。
“我一點也沒有生氣,更不可能因此而怨您。”
“您見我第一麵,就化解我的死劫,贈我靈器護體,這些日子又一直跟著我,幫助我。”
“但凡您不那麼寬容,我早就死了。”
桃夭夭深吸一口氣道:
“哪裡來的更簡單一點呢?沒有什麼善意是理所應當的,我雖然會的東西很少,但是這些道理,我不是不懂。”
他說著說著又有些委屈,試探地牽住行止的衣袖,扯了扯,用桃枝抱住。
“您相信我好不好?”
“我很乖的,脾氣也很好,才不會有壞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