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晉·江唯一正·版 殿下就不怕我趁機跑……(1 / 2)

當晚,葉雲歸和岑默在神道儘頭的高台上看了半宿的星星。

後來夜深了,涼風漸起,岑默才拉著他回去。

葉雲歸很久沒這麼高興過了。

明明隻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夜晚,可有人陪他玩了少年人的幼稚遊戲,還毫無避諱地與他談論生死,甚至認真地教了他該怎麼做皇帝才能減少被刺殺的幾率。

葉雲歸覺得,將來若是回了京城,他一定會想念這個夜晚。

【小歸,你今天很高興。】臨睡前,滿月對葉雲歸道。

“嗯,今晚再給大哥安排半宿噩夢吧。”葉雲歸道。

滿月有些驚訝:【我以為你會想睡個好覺。】

“居安思危,我可以高興,但不能忘乎所以,沒事兒滿月,按我說的做吧。”

【還是同樣的夢嗎?】

“嗯。”

葉雲歸先前已經抽空看過了葉雲齊的夢境,謁陵那日他的計劃,也是為了呼應這個噩夢。所以為了確保將來萬無一失,往後的這段時間,他得讓葉雲齊把噩夢做足。

於是,當晚遠在京城的葉雲齊,再一次遭受了噩夢侵襲。

這日之後,葉雲歸讓滿月給自家大哥連續安排了三日的噩夢。

葉雲齊如何他不知道,但他自己也被折磨得夠嗆,每日醒著的時候都是病懨懨的。

恰好這日,太醫院派了人來給葉雲歸複診。

來的人依舊是劉太醫,對方一看葉雲歸這氣色,又探了他的脈象,當即放心了不少,隻當葉雲歸是因為喝了他那些藥才會連日噩夢,神情憔悴。

“我給殿下開的藥,可是都煎給殿下喝了?”劉太醫問墩子。

“都喝了,一頓也沒敢落下。可是我們殿下夜裡睡得倒是挺沉,就是容易出冷汗,白日裡起來就這麼病懨懨的,胃口也不好。”墩子帶著哭腔道:“劉太醫,您快再給我們殿下看看,這到底是怎麼了?”

劉太醫聽他這麼說,再加上已經替葉雲歸號過脈,自然沒有懷疑。

“我再幫殿下重新起個方子試試吧。”劉太醫道。

“多謝太醫,多謝太醫。”墩子朝他連連道謝。

待劉太醫開完方子後,李兆還塞了一錠銀子給他,劉太醫推遲許久,並沒有收。

“父皇,你要走了嗎?”葉雲歸原本正坐在榻上編蟈蟈,一見他要走,連鞋子都沒顧上穿便大步追了上去,“父皇,你看兒臣這蟈蟈老也編不好。”

劉太醫做了虧心事,最怕的就是麵對葉雲歸。

偏偏葉雲歸如今一副天真的稚子神態,看了便令人心生憐憫。

“殿下……好好喝藥,保重。”劉太醫推開葉雲歸的手,轉身大步流星地走了。

葉雲歸可憐巴巴看著他的背影,待人走遠了之後,才收斂了神色。

“這人有點良心,但不多。”葉雲歸道。

“有良心的人做這樣的事,比惡人做更可怕。”岑默道。

“為何這麼說?”葉雲歸問他。

“惡人心裡沒有善,在他們看來惡事就是平常事。可有良心的人心裡有善,在他們看來惡事就是惡事。前者認為自己做的是平常事,後者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惡事。”岑默道:“你說這兩種人,哪種更可怕?”

葉雲歸聞言便明白了岑默的邏輯。

惡人做惡事是不會受到良心譴責的,所以做得很輕鬆。

而良心未泯的人寧願受到良心的譴責依舊選擇作惡,他們下定的作惡的決心,可比前者大多了。

這麼一想,好像確實有點可怕。

“你這幾日一直做噩夢,是為了應付劉太醫嗎?”岑默忽然朝他問道。

葉雲歸看向他,便覺他目光帶著幾分探究,不由有些心虛。

“做噩夢這種事情,哪能提前控製啊。”葉雲歸道。

岑默又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沒再多問什麼。

當日午後,太醫院的人便送了藥來。

岑默將那些藥都檢查了一遍,發覺這次送來的都是安神的藥,沒再做手腳。

“這次送來的藥量多,到謁陵之日都喝不完。”岑默道。

“這樣若是有人來探查,才能證明他們的藥沒問題。”葉雲歸笑著撚起一味藥,放到鼻間嗅了嗅,頓時被嗆得直皺眉。

岑默見狀擰了擰眉,問他:“你不是精通藥理嗎?會不知道這藥是什麼味道?”

“啊……我喜歡聞這個不行麼!”葉雲歸怕他看出端倪,忙讓墩子將藥都拿走了。

也不知是為何,這兩日岑默總是問東問西。

葉雲歸暗自有些懊惱,覺得自己在岑默麵前暴露的可能太多了。

可他轉念一想,自己其實並未在對方麵前透露太過不該透露的東西。

隻是岑默是個刺客,天生敏銳,以葉雲歸的道行在對方麵前不可能藏得天衣無縫。

當晚,臨睡前岑默特意盯著他喝了安神的藥。

葉雲歸怕他猜疑,便叮囑了滿月今晚不要給他安排噩夢。

【你確定嗎?我的權限隻能幫你把噩夢轉化成那種夢。】

“我知道。”葉雲歸帶著點破罐子破摔的心理,隻能咬牙接受。

雖說當著岑默的麵做這種夢真的很尷尬,可他今晚剛喝了安神藥,再做噩夢實在很容易讓人懷疑。反正他也不是沒做過這樣的夢,隻要他自己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岑默。

結果就是,岑默當晚一宿沒睡,中間起床出去冷靜了好幾回。

葉雲歸一覺睡到天亮,起來後照例去換了條褲子。

大概是有了上一次的經曆,這回他坦然多了,洗漱完之後還去找岑默練了會兒拳。

用完早飯,他本想再編一會兒蟈蟈,結果卻被岑默直接拽走換了身衣服,然後就被帶著出了小院。

“這會兒是白天,你帶我出來乾什麼?”葉雲歸很是緊張,生怕被人看到。

“早晨巡邏的守衛已經回去了,這裡不會有人路過的。”

岑默拉著他繞到小院後頭,穿過一小片林子,直接帶著他翻出了皇陵。

葉雲歸被幽禁皇陵大半年,這還是第一次出來,人都傻了。

他看了看身後的皇陵,又看了看岑默,一臉茫然。

“你要帶我……去哪兒?”葉雲歸小聲問道。

“把你賣了。”岑默打了個呼哨,隨後一旁的林子裡便奔來了一匹馬。

這馬通體漆黑,看著高大健碩,皮毛更是油光水滑,一看就是匹良駒。

岑默翻身上了馬,而後遞給葉雲歸一隻手,示意他也上馬。

葉雲歸猶豫了一下,轉頭看了一眼皇陵,最後還是握住了那隻手。

他對岑默的信任,還沒到能托付生死的時候,但有滿月在,他至少能確信岑默不會傷害他。

岑默一夾馬腹,帶著葉雲歸便朝皇陵相反的方向而去。

兩人縱馬約行了近兩刻鐘,便到了一處草場。

岑默控馬到了那草場的中央,翻身下馬,把韁繩交給了葉雲歸。

“會騎馬嗎?”岑默問他。

“會。”葉雲歸點了點頭。

岑默抬手一揮,指了指草場,朝葉雲歸道:“先跑兩圈,我的馬好久沒撒歡了。”

他說著在馬屁.股上輕輕一拍,那馬當即載著葉雲歸疾奔而去。

葉雲歸雖然沒好好習過武,但馬還是會騎的,不止會騎,還騎得不錯。

再加上困在皇陵中許久,他已經大半年沒像如今這樣馳騁過了,今日終於有了機會,他自是心中暢快,縱馬繞著草場跑了四五圈。

直到岑默打了個呼哨將馬叫回來,他才意猶未儘地下馬。

“沒想到你馬騎得還不錯。”岑默笑道。

“當年學騎射的時候,我父皇說武藝可以不習,因為將來我當了皇帝沒人敢和皇帝切磋。但騎射還是得學一學的,總不能將來去秋獵時,彆的勳貴子弟都騎馬,我和女眷一起坐馬車吧?”

葉雲歸這話說得雲淡風輕,但岑默聽了心裡卻有些不是滋味。

這人過了二十年錦衣玉食的日子不假,可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那個身份。

沒有人在意他心裡怎麼想,也沒有人在意他喜歡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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