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兮眉間疑惑的神色太過明顯, 而她看向丁衡等人的眼色又那般直接, 丁衡他們又怎會不明白。
而花甜,在看到雲兮露出這樣的神色後,忙看向丁衡主動認錯道:“是屬下的失職, 沒有親自來看一眼。”
聽到花甜這話,丁衡這才蹙眉瞥了她一眼,而後看向雲兮道:“要不你先回去歇著?
我讓人找幾個這島上的人來看看,而後去告訴你結果。”
雲兮明白丁衡這是怕這地方並不是什麼好地方,怕她聽了害怕。
她心裡雖也擔心這塊土地不是什麼好地方, 可思量過後, 雲兮還是看著丁衡搖頭道:“我不走,我要在這裡看著。”
雲兮總覺得自己不能永遠躲在丁衡身後,她總要自己學會麵對、處理這種事情。
見雲兮堅持,丁衡猶豫一瞬後還是同意了讓雲兮留下。
丁衡和雲兮不走,花甜覺得這事是自己的失職剛準備邁步去找人,丁衡就看向十三道:“十三, 你去。”
丁衡看著十三說完這話見花甜略顯尷尬地抬頭看向他, 這才開口解釋一句。
“讓他多練練。”
聽到丁衡這話,花甜心中覺得愧疚的感覺這才好了些。
可哪怕如此,花甜還是不忘看著十三道:“去將那個會木匠手藝的郎君帶來。”
看著十三說完這話, 花甜這才微眯雙眼, 露出一抹凶狠的神情繼續道:“這裡, 就是他告訴我的。”
因著之前打聽到, 關於這郎君的事情都沒有問題, 所以在這郎君把這裡告訴她後,她並沒有懷疑什麼。
可正是因為相信了這郎君,所以才會有她今天的失職。
見花甜說出這話,丁衡和雲兮都沒有開口說什麼。
十三見他們倆人沒說什麼,自然應下花甜的話。
等十三走出幾步後,花甜這才收回看向十三的眼神對丁衡道:“將軍這是在哪裡找到這麼伶俐的親兵?”
花甜隻是隨口一問,畢竟她在島上住了多年,也是這次來東瀛才看到十三。
聽到花甜的話,雲兮的心中當下閃過一絲緊張。
反應過來後,雲兮快速隱藏好自己的緊張抬頭看向丁衡。
而丁衡此時卻麵色不變地回著花甜道:“自然是在島上找到的。”
丁衡這話自然沒有說錯。
十三的確是他在島上找到的,隻不過,不是他們長住的小島。
丁衡沒有多解釋的想法,而聽到他這話的花甜也沒有繼續問下去。
雲兮見丁衡一句話就說的花甜沒有繼續問下去,這才將心中提起的心放下。
這話要是秦錚或者萬裡問,雲兮都不會緊張,但卻是在島上住了多年的花甜在問。
雲兮不知道花甜是不是認識他們島上的所有人,所以才會擔心花甜會發現十三不是他們島上的小郎。
確定了花甜沒有懷疑後,雲兮這才看著麵前的空地道:“你們覺得,這地底下會是什麼?”
雲兮問出這話後丁衡和花甜就一齊蹙眉看向眼前的空地。
雲兮沒有等著丁衡和花甜開口,接著開口道:“這麼濃鬱的血腥味,會不會是之前那些倭寇殺人的地方。”
雲兮說完,丁衡點點頭後直接道:“我覺得也是。”
說完這話,丁衡擔心雲兮害怕,忙又繼續道:“不管如何,等人來了就知道了。”
丁衡這話剛說完,雲兮便看著他點頭道:“嗯,問清楚就知道了。”
見雲兮好似格外冷靜也沒有害怕的神色,丁衡這才沒有繼續開口。
十三的動作很快,見他這麼快回來,雲兮便朝著他身後看去。
可十三身後空曠的很,一眼看過去,一個人也沒有跟來。
十三氣喘籲籲地跑去跑來,待跑到丁衡麵前,大口喘了兩口氣後這才開口道:“那個郎君,他,他自縊了。”
十三這話剛說完,丁衡和雲兮就立即一起看向花甜。
花甜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她看向丁衡剛準備開口解釋,喘勻了氣的十三又接著道:“我找了一位郎將,他們整隊人多,又去找工具,所以會慢點。
我還問了另兩戶的匠人,他們說過兩天就是那郎君娘子的祭日。”
說完這話,十三這才有些愧疚地看向丁衡道:“其餘的,他們兩家人也不知道了。”
十三因著沒有問出太多太多的信息愧疚,而聽到他這話後,丁衡卻在雲兮詫異的注視下朝前走了兩步。
走了兩步後,丁衡直接抬高手裡的木棍,而後狠狠地對著麵前的土插.了.進.去。
見到丁衡做出這樣的舉動,雲兮剛準備跟著他往前走幾步,丁衡卻突然開口道:“彆動。”
聽到丁衡這話,雲兮當即嚇的不敢動。
而丁衡,在雲兮不動狗,這才拔出木棍。
拔出木棍後,丁衡又重複之前的動作三次。
隨著丁衡最後的動作結束,雲兮也聞見了隱藏在血腥味之下的屍臭味。
到如今,雲兮已經能猜到這片地底下是什麼,可隨即的,她也疑惑道:“如果這裡是島上的埋屍之地,那個郎君又為何要告訴花甜這裡適合蓋房?”
雲兮這話剛說完,丁衡這才扔掉手中的木棍,往後退了幾步道:“這塊空地的確是之前倭寇殺人埋屍之地。
這地底下,應當都是屍體。”
丁衡話音剛落,雲兮就因為氣憤握緊雙拳看向十三問道:“那兩戶人家還說了什麼?”
雲兮這話剛說完,十三就搖頭道:“沒有了,他們在收拾那郎君的東西。”
說完這話,十三忽然想到剛才無意之間聽到的一句話,忙看向丁衡道:“剛才那兩戶人家的郎君聚在一起小聲商量,說不知那郎君當初接回他娘子的屍體後埋在了哪裡。
看著他們的意思,似乎是想著將他埋在他娘子的身邊。”
聽到十三這話,雲兮這才看向丁衡道:“這裡麵肯定有問題。”
當初作惡的倭寇已經被花甜殺了,可是這郎君卻還是把花甜引來這裡,而後又在今天自縊?
雲兮越想越覺得事情不對勁。
雲兮想不明白這事,丁衡和花甜也想不明白,但是花甜最後還是主動看向丁衡開口道:“將軍,這事就交給屬下來查。
三天內,屬下一定查清楚這事情是怎麼回事。”
花甜這話剛說完,丁衡便看著她點點頭。
“查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如果這座島有問題,那我們是絕對不能留在這座島的。”
丁衡看著花甜說完這話,見她大聲應‘諾’後,又繼續道:“這次的失職先記下,待你查清這事後,我再宣布對你的處罰。”
見丁衡這麼說,花甜又看著他應了一聲‘諾’。
看著花甜沒有流露出一絲不願意,丁衡這才看著她歎息道:“你想想,如果這是戰前我派你來偵探地形。”
丁衡隻說到這裡,後麵的話雖沒有繼續說下去,但花甜還是瞬間明白了丁衡的意思。
花甜沒有解釋什麼,而是看著丁衡堅定地點點頭,再次表示三天內自己一定會查清此事。
原本丁衡和雲兮是準備如果可以,在這裡留宿一夜的,但出了這樣的事情,丁衡自然要帶著雲兮離開。
雲兮和十三一左一右扶著丁衡剛準備離開,留守在這島上,剛才被十三找到的郎將也帶著五十兵士拿著木掀等工具跑到了這裡。
見他們到來,雲兮忙看著花甜叮囑道:“如果這裡真的都是屍體,那就不能隨便挖。
你看看可有人懂這些,一定不能隨意開挖。”
雲兮叮囑完,丁衡也看著花甜開口道:“雲兮說的對,如果能確定這地是什麼後就不要挖。”
聽到雲兮和丁衡這話,花甜這才對著他們認真點頭。
確定花甜有聽進去,丁衡他們這才離開。
早上一早來,下午又乘船回去,待回到之前停留的小島,雲兮遠遠地就發現了他們這裡的船隻比早上離開時多了幾艘。
最為顯眼的,還是這其中一艘竟然不是他們的船。
雲兮看到這船,丁衡也有看到。
發現這船後,丁衡便立即站在雲兮身邊護好她,而後這才看向十三道:“去讓傳令兵問問怎麼回事。”
丁衡話音剛落,十三便朝著傳令兵快步走去。
雲兮沒有看到他們這艘船上傳令兵說了什麼,但十三離開沒一會後,對麵船上的傳令兵就對著他們打了幾下旗語。
雲兮之前有了解過軍營的旗語,可今天看到這旗語卻沒有認出來。
知道雲兮不認識這旗語,丁衡不等雲兮詢問便開口道:“萬裡他們回來了,而且,有客到。”
雲兮沒想到萬裡會這麼快回來,畢竟他們當初離開可是帶了三天乾糧出發的。
還有這個客人,又是誰?
帶著這個疑問,雲兮他們的船也很快靠岸。
雲兮他們的船剛靠岸,聽說他們回來的萬裡就從船艙裡大步朝著雲兮和丁衡這裡迎出來。
看著萬裡滿臉欣喜的表情,雲兮還當他是看到她與丁衡回來而欣喜。
可她看著萬裡還沒開口說話,萬裡就朝著她期盼道:“雲兮,我帶回一隻羊,你今天煮羊肉給我吃好不好?”
一聽萬裡這話,雲兮當即哭笑不得地側臉看了一眼丁衡,見丁衡眼中也滿是無奈後,她這才又看向萬裡對著他點點頭。
雲兮這一點頭,萬裡當即歡喜地搓手道:“我這就去殺羊!”
說完這話萬裡就要往回走,可還沒走兩步,他便抬手拍著腦門道:“忘了忘了。”
看著他這般動作,雲兮便忙著問道:“你忘了什麼?”
聽到雲兮這話,萬裡這才抬手撓著後腦勺轉身看向雲兮和丁衡道:“莫鈺帶回了一個郎君,一個長得比小娘還好看的郎君回來。”
對丁衡和雲兮說完這話,萬裡這才急忙去殺羊。
見萬裡離開,雲兮和丁衡當即對視一眼。
萬裡性子如此,他能記得將這事提前告訴丁衡和雲兮,他們倆人都已經很滿意。
雖之前因為萬裡的告知已經有了心裡準備,可等雲兮和丁衡回到大船上,見到坐在莫鈺船艙裡,萬裡說的‘長得比小娘還好看的郎君’時,還是嚇了一跳。
雲兮不知該怎麼形容眼前的這個郎君。
莫鈺穿著一身紅衣的樣子已經非常吸引人,但更多的,還是會注意到他身上的肆意氣質忽視他的容貌。
可這郎君,雖隻是一身白色素衣,但單單憑他朝著自己看過來的桃花眼,還有那白皙無暇的肌膚就足以讓雲兮羨慕不已。
莫鈺讓人不由將目光落在他身上是因為氣質,可這郎君,就憑著他的臉,就能讓人盯著他看許久。
白墨染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可待雲兮盯著他打量許久後,他還是起了逗弄雲兮的心思。
在莫鈺的不悅注視下,白墨染看著雲兮朝著她輕輕一笑。
原本白墨染是覺得自己這笑會讓雲兮更沉浸在他的容貌裡,可是他卻忘記了他一笑就露出來的虎牙。
看到白墨染的虎牙,雲兮這才當下回神搖頭道:“你要是不笑我還能多看你一會。”
白墨染沒想到雲兮這麼自然地與自己開口說話。
無視掉丁衡和莫鈺不斷看向自己的眼神,白墨染看著雲兮道:“你知道我是誰?”
聽到白墨染的話,雲兮這才對著他點頭道:“自然認識。”
說完這話,雲兮便朝著船艙裡一邊走一邊繼續道:“你就是那個和莫鈺自幼一起長大的另一人。”
雲兮這話剛說完,也走到船艙裡坐下。
而她身後的丁衡,見雲兮走進來坐下,也跟在她身後走進來後,在她身旁坐下。
他們剛坐下,莫鈺就指著白墨染對雲兮和丁衡介紹道:“白墨染,我師父的大弟子。”
莫鈺話音剛落,雲兮就點頭道:“那就是你的大師兄。”
說完這話,雲兮這才看向莫鈺道:“怎麼會這麼快回來?”
見雲兮沒有繼續沉浸在白墨染的容貌裡,而是看向自己問話,莫鈺便當即望著雲兮回道:“是墨染給我送銀和銅來。”
莫鈺看著雲兮剛把這話說完,他又接著道:“你不是出去看小島了嗎?怎麼也這麼快回來?”
聽到莫鈺這話,雲兮便側臉看看丁衡,見他點頭後這才開口將那小島上的事情說了出來。
雲兮剛把話說完,白墨染就得意地朝著莫鈺挑眉道:“金寶,你可知這是怎麼回事?”
咋聽白墨染喚莫鈺‘金寶’時雲兮還愣了一瞬。
等她看到莫鈺噴火的眼睛,下一瞬才反應過來,莫鈺還有個名字叫‘金寶’。
想明白後,雲兮當即尷尬地咳嗽一聲掩飾自己的笑意,而後這才看向白墨染道:“你知道?”
聽到雲兮這話,白墨染得意地對著她點點頭後這才看向莫鈺道:“金寶,你想不想知道?”
莫鈺這一生最無可奈何的人除了他的師父就是這個被師父自幼撫養長大的大師兄。
自師父幾年前仙去後,便剩下這個大師兄。
要不然,去年他也不會騙著白墨染來東瀛。
因為打不過他,自己最丟人的時候他都見過,所以隻能被他叫著自己的‘乳名’。
而現在聽到白墨染的話,莫鈺心中雖然有氣,可他還是對著白墨染點點頭。
見莫鈺點頭,白墨染這才不知從哪裡拿出一把折扇打開,輕輕搖了搖。
一見他又擺出這樣的姿態來,莫鈺就想開口,可卻被杜良打斷道:“大師兄,你快給我們解惑。”
說完這話,杜良又看著他繼續道:“萬裡到現在沒來肯定是去殺羊了,雲兮待會還要去做羊肉。
我和你說,雲兮做的羊肉特彆好吃,你今天一定要多吃一些。”
杜良話音剛落,雲兮就看到白墨染用扇子遮住嘴後偷偷咽了一下口水。
看到他咽口水的表情後,雲兮就覺得自己不該把這個白墨染想的太出塵。
一個喜歡逗莫鈺,還又愛吃,最多二十出頭的郎君,絕對不是他外表看起來的那樣。
雲兮剛在心裡想明白這事,白墨染便望著他們開口道:“在東瀛有個傳說,如果一個人屍骨無存,那麼他的心愛之人帶著他貼身之物在他去世一年之內自儘。
而當天還會有其他完好屍骨現世,那這人就會在魂魄還未消散之際將心愛之人的貼身之物放置到這一具完好的屍骨之上。
隻有這樣,這屍骨無存之人才可以投胎轉世,而且因著他是心愛之人的指路人,下輩子,他們還會在一起。”
雲兮聽完白墨染說的這個傳說後,心中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太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