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雲兮,在丁衡緊張地停下腳步看向她後,就裝著無事般抬頭看著他道:“我去廚房給你們打水。”
說完這話,雲兮就從丁衡身邊走過,直接往廚房走去。
其實雲兮來不來幫忙打水都可以,她之所以會跟著丁衡出來,就是想試探一下丁衡是不是有事瞞著自己。
果然不出她所料,丁衡是有事瞞著自己。
想著丁衡剛才那緊張的模樣,雲兮就想笑,丁衡他還真的是難得露出這樣的神情。
雲兮看出丁衡有事瞞著自己,而丁衡也看出了雲兮是故意跟著自己出來試探。
看著雲兮離開的背影無奈搖搖頭後,丁衡就回屋去拿木盆和布巾,心裡也在想著待會怎麼找雲兮坦白。
不提雲兮和丁衡私底下的這場過招,今天的早飯眾人在說說笑笑中結束,而後辰哥兒和灝哥兒特地拜見紅雁這個舅母,紅雁也拿出了給他們準備的見麵禮。
雲兮看著紅雁直接抬出自己的陪嫁木箱,從最上麵拿出一模一樣的兩個梅花袖箭遞給辰哥兒和灝哥兒一人一個。
“這是我阿爹的珍藏,原本他是打算留給我和黑蟒的,可我和黑蟒用不上,我覺得送給你們正合適。”
紅雁一點也沒覺得自己給這兩個小郎送這個有什麼不好,拿出這個後,她又拿出一條蛇皮製的皮鞭送給雲兮。
“這是我親手製的,送給你,等開春我就教你鞭法。”
紅雁給雲兮準備的見麵禮也是兵器,雖沒有刀口,可她說完這話又看向丁衡的眼神,還是明晃晃地告訴眾人,雲兮以後有她護著。
辰哥兒和灝哥兒還有雲兮的都是兵器,彆人的,自然也不會特殊。
隻是除了辰哥兒和灝哥兒的是方便他們攜帶的梅花袖箭,而雲兮的是她親手製的皮鞭外,其他人的,都是她這麼多年的珍藏。
看著這非常有紅雁風格的見麵禮,雲兮悄悄瞥了一眼江擎文。
就連收到紅雁一根精致的匕首發簪的王氏都忍不住打量江擎文,很是為他擔憂。
但被眾人擔憂的江擎文卻一點也沒有覺得不好。
紅雁昨晚就告訴他,她給眾人準備的見麵禮有些不一樣。
如今看到這些,他再想到紅雁睡覺也要把飛刀放在枕邊也就不覺得奇怪了。
分發完每人的見麵禮,江擎文就慎重地拿出族譜,在自己的名字旁寫下柴氏紅雁幾個字。
也是這個時候,雲兮才知道,紅雁姓柴。
做完這事,丁衡才看著紅雁主動開口道:“黑蟒的武藝不錯,按著他如今的情況,該做個副將。
可黑蟒不認識字,年紀也小,所以我準備安排他先從伍長做起。
等他學兩年字,讀幾本兵法,我再提他做副將。
接下去,他到底能走多遠,就看他自己了。”
丁衡這話已經算是非常實際了,而聽到他的這些話後,紅雁也沒有意見直接點點頭。
看著阿姐沒有意見,黑蟒最是高興。
和留在島上仗著姐姐的威信做沒有什麼實權的頭領相比,他還是更加喜歡靠自己努力在軍營裡拚搏。
說完黑蟒的事情,雲兮就提起準備過年的事情。
今天已經是臘月二十七,他們之前準備的吃食在昨天喜宴吃掉一大半,今天開始要重新準備才是。
對於這事,雲兮自然是最有發言權,她說什麼就是什麼,直接把事情細化開,分發到每個人手裡。
說完這些,眾人都離開正堂各自去忙碌後,丁衡就跟著雲兮進了她的屋子。
看著丁衡就這麼直接進來,雲兮扭頭看了他一眼後也沒有說話,走到桌子旁拿出炭筆和紙開始記錄過年需要的東西。
見雲兮忙碌,丁衡走到一半停下後,就主動開口道:“雲兮,你也知道我練武多年,耳力比一般人好一些。
昨晚上,你阿兄新婚燕爾,我與他們就一牆之隔,所以……”
丁衡的話說到這裡雖沒有繼續說下去,可雲兮卻已經聽明白他什麼意思。
想到丁衡曾經在去滇城的一路上摟著她時的狀況,雲兮隻覺雙頰發燙。
可哪怕如此,雲兮還是停下手裡的動作,扭頭看著丁衡道:“那照你這意思,以後可怎麼辦?”
雲兮話音剛落,丁衡就不解地開口道:“以後?”
聽到丁衡不解的聲音,雲兮故意挑眉道:“是啊,我們也是要成親的啊。”
雲兮說完這話後就沒有再開口,繼續扭頭看著麵前的過年所需清單。
隻是看著剛才因為聽到丁衡的話,最後有些淩亂的兩個字,她趕緊用炭筆在一旁重新寫好這兩個字。
而丁衡卻因為雲兮說出的這句話為難起來。
雲兮不知丁衡是何時離開的,一天沒見到丁衡她也沒有詢問。
因為今年家裡人多,過年需要的東西也多,雲兮從二十七下午開始忙,一直忙到二十九晚上才算是把過年需要用的東西還有食物全部準備好。
和雲兮他們的忙碌不同,家中的小郎和小娘們卻是每天都歡喜的不行。
因著直到臘月二十九晚上莫鈺都沒來,雲兮等人都以為他不會來了。
誰知三十一大早天色還沒大亮,莫鈺就帶著杜良敲響了雲兮家的大門。
看著風塵仆仆,明顯一夜未睡的莫鈺和杜良,雲兮還沒開口,莫鈺就刻意壓著嗓子看著她開口道:“雲兮,我,回家,過年了。”
聽到莫鈺這斷斷續續的話,再看著他眼中的紅血絲,雲兮喉間詢問的話就再也沒有說出口,隻當他是凍的。
“快進屋,你們也是,連夜趕來的?”雲兮說著話就引著莫鈺和杜良往院子裡走,一邊走還不忘一邊道:“趕緊進屋暖和暖和,我昨夜燉了羊肉湯,這就去端兩碗來給你們暖暖身子。”
隨著雲兮的話音落下,他們三人也一同走進正堂。
走到正堂,雲兮才看清莫鈺的臉色煞白,嘴唇發紫。
“你,你怎麼這般不愛惜身子,你……”
雲兮看著莫鈺,一句話沒說完,卻不知該如何說下去了。
見雲兮露出擔憂的神色,莫鈺忙對著她搖搖頭後開口道:“我沒事,咳咳咳,沒,咳,沒事。”
莫鈺剛才壓著嗓子,雲兮還不知道他還咳嗽,此時因為他急著回話,所以雲兮才發現他還咳嗽。
可看著他一臉無所謂的樣子,雲兮卻氣的厲聲道:“陸金寶!
你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也就幾個月沒見你,你怎麼變成如今這樣了?
你臉色不好唇色發紫,可以說是連夜趕路的緣故,那這咳嗽呢?
你這咳嗽應該不是一天兩天了,為什麼這麼多天還沒好,是不是你根本就沒有找大夫醫治?”
雲兮看著莫鈺厲聲說完這些後見他沒反應,便扭頭看向杜良道:“杜良,莫鈺不說你說。”
聽到雲兮這話,杜良忙抬頭看了一眼莫鈺。
見莫鈺沒吭聲,杜良剛準備開口告訴雲兮這段時間莫鈺的情況,莫鈺卻在他開口前搶先道:“真沒想到,你,咳咳咳,你如今還會,還會關心,咳咳,我,我到底如何。”
莫鈺的語氣乍聽著冷淡,可雲兮卻還是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一些不甘來。
望著莫鈺,雲兮張張嘴一時卻不知該說什麼好。
丁衡從雲兮出去開門就穿衣起身,剛才雲兮和莫鈺在正堂裡的一番對話他也有聽見。
此時看著雲兮不知該如何開口的模樣,他邁開腿走進正堂,走到雲兮身邊對她道:“你去忙你的,這裡有我。”
聽到丁衡這話,雲兮這才回過神點點頭,看也不看丁衡一眼就直接走出正堂往廚房走。
而看著雲兮走出正堂,丁衡才扭頭看向莫鈺嗤笑道:“你這是用折磨自己來引起雲兮的愧疚?”
丁衡話音剛落,莫鈺就握緊袖中的拳頭咬牙切齒看著他道:“才不是!”
聽著莫鈺的回答,丁衡不相信地搖著頭道:“你已經這麼做了。”
說完這話,丁衡收起臉上的嗤笑遺憾地看著莫鈺繼續道:“我之前一直以為你莫鈺是個英雄。
哪怕你的身子不好,可你依舊想著為沿海城的百姓做些什麼。想著要去東瀛找倭寇報仇。
可如今看來,你並不是英雄,你隻是一個因為得不到心愛小娘回應就以折磨自己而報複她的懦夫。”
“我不是懦夫,咳咳咳,丁衡,我,我莫鈺不是懦夫!”
相比丁衡雲淡風輕的語氣,此時莫鈺的語氣急切,他越急於開口否認,越證明他在乎丁衡的這個說法。
看著莫鈺露出如此神情,丁衡搖頭道:“莫鈺,你還記得你曾經的樣子嗎?
一身紅衣肆意灑脫,再看看你如今的樣子,你覺得值得嗎?
從你認識雲兮的那天起,雲兮她就已經是我的未婚妻了。
這輩子,你已經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