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曈這話一出,老頭和宗朔都一愣,宗朔更是沒預料的有些措手不及,“你不怕,你不怕什麼!”
說著,宗朔瞬間轉頭望向身後,用眼角瞥了一眼還在偷笑的刑武刑大將軍。
這小子打聽好了,和誰打聽的?這隊伍裡,就這麼一個人對他赫連宗朔知根知底,還唯恐天下不亂的。
刑武一看他們殿下的眼神,立刻收起笑容,悄悄的行到隊伍最後去了,糟了!露餡了。
阿曈卻在宗朔的懷裡直接跨腿轉身,兩人麵對麵,少年往上一使勁,屁股離了馬鞍,將胳膊摟在了宗朔的脖子上。
他放在男人臉側的手指上,還殘留著揉抹那處時,沾著的清新藥味兒,但仿佛,又融了些溫熱的體香,索繞在宗朔的鼻間。
“我不怕你克啊,快來克我!”說完就往人家身上貼。
他臉上洋溢著笑,熱情又快活。
宗朔無法抵擋,又不敢應承,心臟不自主的躍動,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卻見懷裡掛著的這人忽然皺著眉頭,“誒呦”的吸了一口涼氣。
“怎麼了?”宗朔急忙去看。
阿曈歎氣,“腫起來的小頭頭蹭到你了,嘶!挺疼。”
宗朔這才鬆了一口氣,於是又拿出了藥膏,挖了一大坨到少年的手上,叫他自己慢慢揉,說藥膏沁進皮肉就好了。
阿曈微微搖頭,“一揉就癢癢,難受,要不,要不你給我揉吧。”
少年側耳聽,隻覺得眼前的人胸口裡“砰砰砰”跳的有些快。
宗朔的手指微微一動,“自己揉!”他揉,他揉豈不是更癢,兩個人都癢!
老頭不再說話了,歎口氣,領著孫子退了後。查木端自從上次阿曈手握飛箭救了他後,這小子就行為恭謹起來,不再敢開阿曈的玩笑了,一路上兢兢業業的做事趕路。
他總是聽爺爺總說起神族,還有他們天目人一族的職責。隻是自他出生後,與常人一般長在草原部落裡,連那個所謂的“聖山”見都沒見過,更何談給神族指路呢?神族又是什麼,到底是真,還是他爺爺老了的臆想?
直到,他在林中,在箭下,在生死一瞬時,看到那雙湛金的豎瞳。
那眸子裡是周天的星河蒼穹,既高又遠。那個美麗的少年不再是少年了,而是帶著周身罡風與氣勢,在他眼前現身的——神族。
爺爺見孫子如此,伸手拍了拍查木端的肩膀,兩人相視,心照不宣的一笑。
眾人抓緊趕路,洈水就在不遠,但為了能騎馬過河,便要取道淺處,方能順利通過。又奔波了一夜,大家都有些疲累,就連草原上耐力最強的矮腳馬,都累的不停喘氣。
烏騅也不再如之前一般遊刃有餘,阿曈看出他“大侄子”也累了,所以還是不再與宗朔同乘,他利落的下了馬,朝身後十幾匹空餘的備馬一聲大喊,“你們誰不累啊,能來馱一馱我嗎!”
忽兒紮合他們直笑,真沒聽過有誰這麼叫馬的,也不過去牽,還挺客氣。
忽兒紮合剛要下馬去給阿曈牽一匹過來,誰知,還沒等他動作,那一群馬便“呼啦啦”全圍了過來,一個個用馬臉蹭阿曈,都很榮幸的樣子,搶著要載人,場麵一度有些混亂。
這時烏騅回過頭,剽悍的嘶鳴一聲,便哪匹馬都不敢亂動了,隻留一匹較周圍的馬都高大的白騎,稍顯矜持的嗅了嗅阿曈的手掌。
宗朔是時回頭叫人,“快點,一會兒渡河了,跟緊我。”
阿曈急忙點頭,利落上馬。
而在阿曈他們撿到孩子的廢墟氈包處,一大堆人馬飛馳而來,他們都是精壯的戰士,帶頭的一人看到這滿眼的廢墟與火化的屍體,竟連滾帶爬的下了馬背,撲到廢墟前。
那領頭人嚎啕大哭,在地上撿起一枚鳥骨的吊墜,後悔萬分的說,“我就不該叫你們娘倆回娘家!如今,如今……”而後他又狠狠道,“我定要給你們報仇!”
幾個小兵也找過來,他們翻動著火化的並不完全的屍首,朝他們頭領喊道,“並沒有小孩的屍體!”
男人聞言大喜,到處找他的小兒子,隻是不知道這已經過了多少天了,即便沒死,在這樣的環境下,也不一定能活,但好歹又個盼頭。
隻是,翻遍的廢墟,都不見小孩兒,甚至連屍體都沒見到。
“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馬背上有一個看起來地位頗高的身穿紅皮甲的男人,他眯著眼想了想,便下了馬,這時他餘光看到了樹下一條荒馬劫掠時,案例留下的黃鼠皮,這人過去,把東西踢進了林子,遮掩了。
等他到男人身邊,便說,“少主,我看這必定是紮木部得知了夫人回娘家的消息,故意殺了他們來報複你,咱們一定要報仇!”
男人喪妻喪子之痛已經叫他狂怒,當上馬就要去追仇敵,於是,這一批人,便呼嘯著,追著一路並不明顯的馬蹄印記,前去尋仇,並找回少主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