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這,河裡不會也有吧!
宗朔看著騎馬漸漸靠到自己身邊來的阿曈,兩人馬匹之間靠的太近,大腿都相互直磨蹭,於是他回頭瞄了一眼那個還在吐沫星子橫飛的裨將。
“草原部落遷徙而居。”自然是人挑水清的地方住下的,意思很明顯,不懂彆瞎說。
刑武給了那裨將一拐子,他看向前邊貼著大將軍,回頭眼巴巴望他們的阿曈,這才住了嘴,偏這裨將嘴欠,還問了一句,“嘿,小統領怕鬼啊。”
阿曈立即扭頭,和宗朔貼的更近了,就差騎在一匹馬上,他外強中乾叨咕一句,“我可不怕!”
於是那裨將又來了精神,“傳說啊,這種河裡最容易有水鬼,專挑過路人拖進水裡當替身!”
還沒說完,前邊那少年就肉眼可見的寒毛直立,而隨後,裨將便被宗朔扔了一隻滿灌的水囊,力道之大,抵的裨將笑著悶咳了幾聲。
刑武看熱鬨,“活該!”
羌部首領的兒子早就提前叫人回部族稟告,所以等眾人行至族群外圍柵門時,就已經受到了熱烈的歡迎。
老首領在前,族人則在後端著麞、鹿、麂等玉署三牲,還有各色的奶餅子與馬奶酒,來迎接月氏駕臨。
等到再稍稍近前,便從部族柵門後,出來好幾排的女人與哥兒,他們載歌載舞,手臂上與頸間帶著的鈴鐺隨著淳樸的舞蹈“嘩啦啦啦”的響,既熱鬨,又好聽。
阿曈是這群人中,最“沒見過世麵”的了,他哪裡見過這樣歡欣又盛大的歡迎場麵,頓時忘了剛才那什麼水鬼替身的事情,隻瞪大了眼睛,撥棱著腦袋,來回目不暇接的看!
阿曈剛傻樂著要進門,就見宗朔被一群女人攔住了,他們裡邊最漂亮的那個端了一隻野獸頭骨做的小水盆,半跪在宗朔麵前,口稱要請月氏賜福。
這是草原以前的傳統,部族迎接月氏,會備一隻骨盆來請神裔以手濺水來賜福,隻是倒沒規定一定是美女來遞水的。
阿曈一看,登時也不笑了,撅著嘴,馬下,幾步走到了宗朔的馬前。他就著美女姐姐舉起獸骨盆,低頭便“咕咚咕咚”喝了幾大口,於是立即見底了……
頭上馬背上的男人“嗤”的一笑,阿曈抬起袖子一抹嘴,同時白了一眼男人。
“水我已經喝了,漂亮姐姐你起來的,地上草多紮得慌。”
身後知道禮儀過程的忽兒紮合等人“哈哈哈”大笑,宗朔也終於露出個笑模樣。
“起來吧,不必有這些講究。”
那漂亮姑娘本要生氣,但一抬頭,看見阿曈這樣俊俏,便登時又起不起來,隻跺著腳,上手捏了一下阿曈尚且還有水漬的臉頰。
老首領連忙上前,恭敬的迎接宗朔,他有些激動,又有些愧疚,神情複雜,最後隻是跪下長長的叩首,直至被宗朔單手扶起來。
“往日不可追,起來吧。”
這一句話,便定了今後羌部的立場,老首領雙目含淚,在此生中,第二次迎接月氏。
眾人受到了最熱情的款待,雖然並不鋪張,且資源有限,但人們都熱情極了,他們見到月氏,就像有了什麼盼望,有了支撐的根骨。
但宗朔確是平靜的。
眾人將烤羊等飯食吃了個飽,甚至也情不自禁的參與到篝火邊的舞蹈與歡唱中,宗朔卻越他們離得挺遠,獨自喝馬奶酒。
阿曈擦乾淨了剛剛撕肉的手,他坐到宗朔身邊,少年在人群如宗朔一般,像個異類,他仿佛既融入,又分離。
他能看到篝火邊熱鬨的人群,也能聽到被一路帶回來的紅甲人的殘部,那些人被連累,雖然不會被殺死,但也有罪要懲處,此刻正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受刑。
阿曈沉默的坐在宗朔身邊。
宗朔轉臉看著他,兩人對視,少年才開口,既疑惑不解,又有些悲憫。
“都在爭什麼呢?快快活活的過日子不好麼?”
宗朔看著阿曈清澈的眼睛,緩緩開口,“貧窮,伴隨著爭權,奪利。有些人的欲望是無窮的。”
“吃不飽麼?”
宗朔轉頭,目光跳過一片歡欣景象的人群,望著遠處脈脈草原的天地儘頭。
“吃不飽。”
“環境惡劣,不能農耕,隻能逐水草放牧。與中原又不能正常交易,所以隻能打仗,隻能搶。越動亂,越吃不飽,越要搶。”
阿曈不知為何,心中仿佛有根弦被牽動了,他沉靜了下來,望著宗朔正望著的天地交界。
但他拍了拍宗朔的後背,“月氏很難當罷。”
宗朔扯動嘴角,眼神幽深的輕輕說,“你知道我母親是為了什麼死的麼?”
阿曈覺得眼前這個人的眼底又開始泛紅了,神色有些不對,於是他下意識的伸出雙手,托住男人的臉頰,輕輕的摩挲。
而後,少年又抬起臉頰,與男人額頭相貼,在喧鬨歡沁的人群中,靜靜的抵護著。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較晚,我遛狗去了先,它已然快呲我腳上了……
還有,什麼是卡文?那不是正常結尾嗎?我寫文少,你們可不要糊弄我!Σ(⊙▽⊙\a(顫抖指點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