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兩人在眾人的掩護下,各帶著一個人,轉身飛馳進了霧林中,一會兒就被濃霧掩埋住了。
宗朔望著隨風波動的粘稠濃霧,繼而轉身,喉嚨間如野獸般嗚咽嘶吼,但漸漸麵無表情,他赤目,舉刀。
“守山門!”聖山還未關,也不知道開了一次後。什麼時候會關,但其中是神族“墓葬”,不能叫軍隊進入,其中隱秘連他自己都無法看透。
更何況,他將阿曈放進去了。
最後,將軍已然混沌的腦海便隻有了一個執念,守聖山。
守住了聖山,就是守住了那少年的所有隱秘與身世,守住了聖山,便是守住了阿曈。
遠處的幾個首領一看就這麼幾個人,那豈不是手到擒來!想著南蠻部齊格的承諾,他們快意極了。
原來,幾邦好戰的部族聯合了不少的小勢力,想在如今的草原格局下渾水摸魚。
如今第一部落乃蠻的實際掌權人齊格發出了懸賞令,誰能殺死中原的王族將軍,誰就能與他齊格平起平坐,草原天下,一分為二,與他各掌其一,這是極大的誘惑,隻殺一個人,不在混亂中生死相搏,便能乾活的無數的土地與權力。
香餌拋下,貪欲之人紛紛上鉤,各部蠢蠢欲動的人都漸漸彙到一處,競也臨時組成了大軍,浩浩蕩蕩的在草原中尋覓,如同聞見了血腥的野犬。
至於殺得是誰,也並沒有明說,那是中原的王族將軍,與他草原有何相乾?但他們依舊三緘其口,諱莫如深。領頭的首領們心知肚明,那位先太子的後人,中原戰無不勝的將軍王,便是月氏大人。
隻是,對月氏的崇敬與信仰,隨著時間而斑駁,年少的野心家們願意賭一把,他們心中誰也不信,隻信自己。怎麼?難道月氏就不是血肉之軀麼!
圍繞著權力與利益而展開的戰鬥,沒有絕對力量的壓製,永遠也不會停息。
隻是,草原實在太大了,但乃蠻的勢力範圍極大,說是業已搜尋完畢,隻有草原深處,他們實在沒有精力探尋,畢竟,齊格還要籌措對中原邊城的搶掠。已然快要進入秋日,那是中原人豐收的季節,但他的大軍需要過冬,戰備消耗的極快,草原的資源有限。
就要搶,掠,殺,填飽了肚子,繼續打。齊格稱自己是草原上的雄鷹,他必將踏平中原。而眼下中原內扛,宗朔出走草原,這正是時機。
於是,他拿出了足夠的誠意與誘惑,並對月氏的人頭誌在必得。
這一群多族臨時聚合而成的隊伍靈活而機動,四散開來,網撒的極大,月餘下來,“將軍”沒找到,倒是跟蹤找到了一處廢棄的克烈舊居,最後意外之喜,等來了二十幾個克烈。
草原部族懼怕克烈,他們是月氏座下的戰車,是狼神的尖齒,他們剽悍而勇猛。但懼怕往往會使人走向另一個極端,殺,還是殺。
殺滅恐懼,人便無所不能,幾千的人圍踏二十多個克烈,雖然損失慘重,但他們成功了,於是恍悟,看!神的利齒也都是血肉之軀。
所以,首領們心中虛怯且自大的告誡自己,月氏又這麼樣,也不是鋼筋鐵骨。
隻是,那一行人的蹤跡實在難尋,他們掩藏的太好了,直到一位經驗豐富的追蹤者,在一處壯觀的獸群遷徙痕跡中,發現了“人”的蹤跡。又經他們一路的洗劫與逼問,得知,與獸群一同遷移的,其中仿佛是有幾個中原人。
於是,他們一路順著獸群痕跡蜿蜒而上,最終止步於漸漸寒氣森森的群山與河穀。這裡地處綠草與霜凍的交界處,但眾馬不前,這樣的預兆,被草原部族認為是大不詳,於是,各部聚合而成的軍隊因此猶豫的裹足停滯。
不過這裡地處山脈與草原的交界處,兩邊有溝穀相隔,隻有一處突出的山體如橋梁一般嫁接相連。再往裡處遠望,是一片霧昭昭樹林。
首領們研究一番,決定各族都留一些人,在此處設伏。
等了好幾日,本想著再沒人出來,便如何也要闖進去看看,他們軍隊人馬充足,難道還踏不平一座寒山不成!
如今正好,不必去了,就在此處了結最好!
這洶湧的人馬越走越近,但卻漸漸都緩了腳步,在埋伏弓箭手的箭雨之下,那行人卻絲毫未傷!
為首一人更是身高甚偉,但卻渾身煞滔天,仿佛人間修羅!就連他身邊的幾個部下,都與他隔開一段距離。
宗朔雙目一紅,刑武叫他不應後,這個副將軍就趕緊叫眾人稍稍離得宗朔遠些。他知道,殿下即將毒法,眼前就是一場必不可免的鏖戰,而這毒是最忌諱殺戮的,殺戮是引子,人血是供養。
刑武曾聽大師傅說過,這毒便是酷刑後,強灌進殿下喉間的一碗烏黑人血,極傷天和,造殺業。
殿下曾在戰場拚殺中毒發,可怖極了,敵我不分,周身浴血,大師傅費儘修為功德,也隻是壓製住。如今,刑武便叫眾人稍與宗朔隔開一段距離,畢竟他們誰也不是宗朔的對手。
那幾個首領走到近前,本想直接衝殺便罷,但幾人都沒敢下令,不知在等誰,他們還是心虛。
其中一人便高喊,“中原一將罷了,給我殺!”
宗朔握緊了戰刀,雙目看著眼前的大軍,竟仿佛與日一日困囿自己的幻境一般,都是骷髏鬼怪,殺,都該殺。
他一人一馬走到了橋前的高石上,像是一個煞氣騰騰的修羅,身後則映著茫茫而遙遠的雪山。
男人像是喉嚨有血,“我赫連宗朔!應劫而生,爾等儘來!”
隻這一句,群山回響。
作者有話要說:md,直接喊雪崩,把丫都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