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朔的麵色掙紮,赤紅的眼睛像是要滴出鮮血來。在他的眼中,周圍全是血腥地獄,眼前壓著的是最會蠱惑人心的幽冥怪物,他渾身骷髏,但卻能口吐“人言”。他迷惑自己,用那個聲音迷惑自己。他已然殺了無數這樣的怪物,因為稍有鬆懈,便要被掏心食肝。
但是,實在下不去手,即便是虛假的迷惑,他也想聽,為此死了,也願意。
阿曈隻覺得頸間被鬆開了,他正要翻身去困住宗朔,豈料男人壓住自己,而後僵著身軀,側臉抵住了剛被鬆開的脖頸,張嘴便咬了一口。阿曈被緊緊抱著,男人仿佛同歸於儘的架勢,弄的他脖間有些痛,像是見血了。
宗朔嘗到了鮮血的味道,從這具迷惑他的鬼怪身上。
這鬼怪的鮮血是清甜的,淨潔的,帶著蒼茫雪山的味道,與遠古的沉厚氣息,叫他渾身一震。
阿曈依舊抱著宗朔,卻覺得咬住自己脖頸的男人鬆了口,反而用冰涼的唇舌在傷處舔了舔,叫阿曈不由的一麻。
“宗朔?你醒了?”
於是,阿曈就聽見,抵在自己頸窩間的男人,艱難的從仿佛早已僵住的口中,嘶啞的叫著自己的名字。
“虞,虞樂,都思。”
阿曈濕著眼眶摟住宗朔,哭著點頭,“是我,我是虞樂都思,我找到你了!”
阿曈不知道宗朔怎麼能夠說出自己的真名,但果然那聲在昏暗中的呼喚並不是錯覺,那就是宗朔在呼喚他,宗朔需要他。
真名帶著難以名狀的力量,成了支撐宗朔的最後一絲線。
宗朔隨即便不再動了,他神誌不清的跟著眼前這具“鬼怪”,一步一行。
阿曈看著不說話,隻跟著自己的宗朔,抹了抹眼淚,又抬手給宗朔抹了抹臉上血,這才帶著他往狼巢去了,那裡還有幾個人,他的哦帶著一起。
洞外邊烏騅還在等著,隻是宗朔一出洞,這馬白渾身一驚,戒備的看著這個昔日的主人,動物是最敏感的,這匹駿馬感受到了宗朔身上無邊的殺意和煞氣,連連後退,不肯上前。
阿曈歎口氣,回身扯過男人的僵硬又布滿烏黑血管的手,朝他說話,“咱們走吧。”
宗朔絲毫沒有會用,隻是僵硬的跟著,兩人一馬,漸漸沒入了風雪中。
而等阿曈終於回到了狼巢所在的半山腰,遠遠就見,那處好像有些異常,等他走近了,才看清到底是什麼異常。
精致小巧的狼巢中,“人”比狼多!
除了阿賀該他們三人之外,還有全是傷員的刑武與忽兒紮合一行人,他們要麼是大腿被紮了一刀,要麼是摔傷了用木棍夾著胳膊,隻有幾個武藝高的領頭人無恙,但卻也不敢動彈,因為他們被白狼緊緊的盯著。
白狼群不知從哪獵了鹿,正在進食,刑武一動,白狼首領便抬起血跡斑斑的狼嘴,齜出狼牙恐嚇。
阿曈見刑武他們還活的好好的,眼下宗朔也找到了,就有些鬆了口氣。
斥候正托著胳膊上藥,隨即便眼神警覺的往山下一看,隻見他往日木張張的臉上,竟也顯出激動的樣子,他登時站起身,引得狼群一陣咆哮。
但斥候也不管狼群如何了,他指著山下喊刑武,“山下!殿下!”
刑武忽的轉身往山下看,聽不懂喊話的克烈見狀也紛紛起身。眾人就見,紛紛揚揚的大雪中,兩人一馬從日光漸亮之處緩緩走來。
作者有話要說:假想小劇場:阿曈中毒的男人回山。(阿曈走一步,宗朔跟一步)
水時:長得有些嚇人啊,鬼似的。
符離:是個傻子?
弟弟:算了,我不下山了,一個人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