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仿佛又墜深潭,呼吸艱難的在蕩漾的水底湧動。
乍淺乍深,再浮再沉。
天色漸漸明朗起來,刑武等人在狼窩等了一夜,他們打算到了夜晚阿曈再沒回來,就出發去找人。宗朔早就對刑武有言,自己要是最終不得善果,就不必再管他了,隻是無論如何,要把阿曈帶回去,叫阿曈回家。
隨著時間流失,眾人愈加擔心,刑武簡直坐立難安,倒是不知真相的克烈們,隻以為宗朔是殺瘋了,或有什麼異處,畢竟是月氏,出現什麼奇異也不稀奇,所以便在狼巢頗為老實的等著。
主要他們不老實也不行,十幾隻高大的白狼,吃飽了也沒事乾,聖山雖大,但都是冰雪,又與世隔絕多年,除了那些厲害的動物,便再沒什麼了,也不用巡視領地,清閒的很。於是,他們便排排趴在眾人不遠處,圍成個圈,誰一動,狼就盯著誰看,十幾雙藍哇哇的狼眼睛,叫人在這樣冷的地方,腦瓜皮都直冒汗。
唯有諾海,不知道是因為年紀小,所以看著威脅性不大,還是一些其他的隱秘原因,狼群對他很友善,甚至拿了獵物分給他吃。小孩兒很感激,在他一身枷鎖逃命的時候,就是狼群的喂食,叫他活了下來。所以即便是那隻總是跺腳嚇唬自己的狼,諾海也會恭敬的打招呼,然後主動去給狼聞聞氣味,再幫人家撓撓癢癢。
至於那狼群贈與的肥厚鹿腹肉,還是在狼的默許下,分給了眾位吃了許久乾糧的大漢們。奈何大漢們不敢擅動,彆說生火做鹿肉,就連到馬匹上拿乾糧,都得磨蹭半天。
好在沒有多久,狼王便回來了,那頭大白狼一回來,狼群便解除了警戒,它們自認為,隻要首領在,這幾個“沒毛的猴子”也不敢耍什麼花樣。
這它們實在是多慮了,就算沒有狼群在側,在這極寒的大山裡,“人”又能有什麼花樣呢。
眾人在遠離狼巢的岩壁下劃出一塊區域,阿賀該趕緊生火灶飯,最緊要的,是先弄一鍋湯,給凍了多日的人們暖暖身子。
喝了湯,體力充沛後,斥候本來想先去到處查看一番,但沒走多遠,他那雙敏銳眼睛,便在茫茫的大雪山中,被晃的有些看不清,還流眼淚。於是斥候便被刑武趕緊拽了回來,把人拉到近前看看眼睛,刑武便四下一塊在雪中搓過的乾淨衣襟,上了些金瘡藥,把斥候的眼睛蒙住了。
就此,眾人隻能消停的等在天黑,幸而,在午後時分,狼群忽然朝山下跑,眾人小心的用眼睛的去瞧,就見沒過多久,狼群帶著兩人一馬,從遠山處回來了。
刑武看著已然恢複正常的宗朔,激動的大喊,“殿下!殿下!你,你詐屍,呸呸,你活了?”
宗朔沒說話,隻是彎腰,伸手團了個大雪球,而後胳膊一掄,隔著老遠,便“嘭”的一聲,砸到了刑武那張大黑臉上,叫他吃了一嘴的雪。
隻是刑武卻甚是高興,行!他們殿下活了就行。
隻是激動的勁兒一過,看著漸漸走近的兩人,刑武倒是品出些滋味來。兩人穿的都薄,又不甚齊整,厚衣服像是過了水,扔在烏騅的馬背上,凍的邦邦硬。
最不一樣的是,以往雖然他倆也總是貼在一處,但看著,就沒有現在這樣,不是貼著,是黏著,眼神偶爾一對視,還拉絲,肢體都不由自主的往一起蹭。
而且,少年的眼尾帶紅,眸中盈盈的,像是揉進了水,整個人慵懶又春意勃發。
他們殿下,更是與以往不同了,“沉”了下來,眉目間舒朗了,一片死氣沉沉褪去,漸漸顯露了早被掩藏的風華來。
“嘖!”斥候聽刑武咋舌,便蒙著眼睛,側著腦袋問,“怎麼了?殿下不是回來了,不好麼?”
刑武一擺手,“好,好極了,從來沒這麼好過。”
山腰上,阿曈執意要自己走上來,拒絕了男人的懷抱,他對自己既然會腿軟這一件事耿耿於懷,他東山一霸,怎麼能因為隻跟媳婦睡了幾覺,就走不動路呢!
必不能夠!如此下去,還怎麼做一家之主。
隻是實在腿軟,小腹中也麻麻酸酸的,太深了,他不該坐在男人腰上的。
最終,阿曈還是叫男人一把抗在了肩上,往山上的狼巢去了,阿曈垂手垂腳的掛在宗朔身上,歎了口氣,深覺男子漢真不容易……
作者有話要說:果然人是需要睡眠的啊,腦袋都清醒了。
而我將背著巨額債務,慢慢還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