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橋也委屈呀,“想說來著,結果打回去,才知道奶奶受傷了,我沒想給咱爸添亂。反正跟同學都說了,我說我姐人家大小是個領導,也不缺錢。但凡打著我姐旗號借錢的,誰都彆認,那一準就是騙子,打電話直接報警得了。”
但是也夠橋橋在學校丟人的了。
林小姑都臉紅,“你看這事鬨的。”
老太太咬牙,“願意跑就跑!誰也彆管。”
可不誰也管不了嗎?之前不放心出去,現在出去了都能騙人家的錢花了,那有啥擔心的?
林有誌是再也不提了,給橋橋重新打了三千塊錢,把這個窟窿給補上了就完了。
麻煩事過去了,四爺很自然的成了進出林家的常客了。
這個林有誌的感覺最明顯,因為很多活已經不用他了。尤其是高處的活,有個大小夥子伸把手直接就給乾了。
門口的豆角架子,院子裡的葫蘆架絲瓜架,壓根沒用他上手。
但是呢,家裡晚上這一頓一般會多個人過來吃飯。有人幫著乾活,他覺得還算有眼色。能過來吃飯,那盧淑琴可高興了。她發現她跟這個孩子相處的時間比他們親母子相處的時間要長。
現在天熱了,天黑的遲了,但是上下班的時間這是固定不變的。如果不加班,這孩子一般也就六點到家了。六點暑氣也才下去,太陽還可高呢。人家孩子直接過來在水龍頭上把臉和頭一洗,穿個背心就乾活了。把家裡的菜地澆一遍水,然後在這邊吃飯。
因著家裡有正常上下班的人,因此吃飯的時間都是根據上班的時間調整的。院子的石桌當飯桌,邊上的盆裡點的不知道什麼草,一點起來,院子裡基本是沒蚊子的。吹著小涼風,清清靜靜的吃頓飯。
吃完飯了,大小夥子是不上廚房的。人家還是內秀的孩子,幫著畫稿子呢。這做包做編製一類的東西,都是定製的,這樣式翻新和花色翻新這是個難題,可人家孩子來了,拿個筆在紙上三兩下的就是一張圖紙。對於美還是很有鑒賞能力的盧淑琴喜歡的什麼似得,“這東西我得壓箱底,不是著實給的起價錢的客戶,我都不拿這東西出來。”
每天畫上那麼兩三張,然後討論討論配色。那邊林大誌把廚房收拾出來了,連第二天定出來的豬蹄都在鍋裡咕嘟上了,天也擦黑了,從地裡回來的人也都回來了。男人們出來聊天,金家和林家門口成了首選。至少這裡蚊子少。金保國那邊有收貨時候用的大燈,直接拉上,林有誌之前在門口還擺攤著,肯定也有照明工具呀。兩家的大燈一開,人就聚過來了。打打小牌,賭注就是煙,一根兩根那種論輸贏,連個賭博都算不上。不打牌的在這邊吃點喝點,林有誌用鹵湯子鹵點當季的鮮菜,菜園子裡什麼菜下來弄點什麼菜,再搭上涼拌的黃瓜木耳,弄一盤子油炸花生米,就能圍一圈人。今兒這個過來帶來一瓶兩三塊的特曲酒,明兒另一個來帶一瓶二鍋頭。或是誰家自釀的糧食酒,灌一瓶子就來了。這麼多人,你一杯我一杯的也喝不多,就是在一塊閒著吹牛打屁嘛。
當然了,也相互聊聊這賺錢的門路。
林雨桐進進出出的忙活,一會子添菜,一會子又倒水的,就有人問今年這藥材的事。
“已經聯係好了,咱們下周開始,統一采摘,統一處理,然後直接發貨。貨一到,錢就到賬。這個不用怕被騙,一是人家企業大,咱們這點實在是算不上多。二是叫部裡幫著搭橋聯係上的,他們不會為了這點東西跟咱們違約。”
大家想的是,能賣出去彆爛在地裡就不錯了,誰知道真的特彆順利,按照要求標準收割。要根的就得連根起,除了這點麻煩之外,也還好。然後就是炮製,有一批好炮製的,炮製好當時就給拉走了。有一批難炮製的,哪怕隻做前期最基本的炮製,也得等一段時間。
緊跟著第一批的錢就打過來了,不僅如今,人家那邊廠子專門派了人過來了。
藥材好不好,這炮製的過程也很重要。林雨桐為什麼要簡直炮製了再賣,為的就是這個。
對方也很意外,以為是個人情單子,誰知道人家這邊很講究,尤其是看了這個炮製半成品,還沒發貨的藥材之後,人家過來談的就是能不能加價之後,由這邊炮製成成品之後再給他們。這個是可以的。
鎮上完全可以辦一個集體性質的企業,藥材加工廠。但對方隻能作為自家供貨商的其中一方,有了這個前提,我也可以跟其他藥品加工企業合作的嘛。
可以說,這條路在各家拿到錢之後,就算是徹底的走通了。
價錢在預估的基礎上還能多百分之十。可以說,一畝地的比蘋果可賺錢多了。
藥材這一茬都完了,可蘋果才陸陸續續的到了采青果的時候。這邊收入裝到包裡了,又種下一茬藥材,這有些藥材就是秋裡種,來年春上收的。這無形中,算是多種了一季的莊稼。
這可太劃算了。果樹的話,你再能,能叫它結二茬的果子嗎?
這麼著一來,林家門口更熱鬨了。問這藥材的種子,問要是把青果賣了,把樹給鋸了,再種秋裡這茬藥材能不能跟得上。
金保國現在也不乾代辦的活兒,他那邊的廠子還不錯,把客商都給以前代購點。但跟客商的聯係還在的,他就說今年的行情,“估計還是不行。青果是早不早晚不晚的,口感又不好。緊挨著咱們的縣,人家那邊這幾年開始什麼各種的桃子,杏子,李子,還有一種早熟的梨……你算算,人家從早春大棚裡的草莓,到接下來的桃李杏,再後早熟梨,晚熟的梨……基本包圓了,哪個點上人家都有貨。現在人的口味都叼了,你這東西擺在那兒能跟人紅彤彤的水蜜桃比嗎?”
林雨桐就道,“關鍵是西瓜下來了。現在是大棚西瓜越來越多,這啥貨到了市場上,不搶占市場呀?以前是貨品單一,現在是越來越多,大家的選擇多,你這擺出去,咱自己都不吃,人家能買呀?”
那倒是,今年其他幾個鄉鎮也有種西瓜的,如今西瓜也不好賣,城裡的西瓜價錢低的很。
林雨桐就說,“我給橋橋打電話,問說在省城一斤西瓜多少錢,他跟我說一毛七八,反正買上半拉子西瓜,也就一塊錢上下。”
大夏天的,人家選西瓜吃去了,乾啥吃你的青蘋果。
一聽這行情,能不惱火嗎?這才幾年呀,蘋果的行市成了這個樣子了。
雖然知道說今年的蘋果難賣出去,但誰也不忍心把已經快養成的果子給毀了呀,還得等,等到最後看看。
結果今年偶爾來那麼幾個客商,挑三揀四的不說,價錢著實是給不上。
當真就八成了進了果汁廠了。
今年這情況,林雨桐那個在鎮上名存實亡的辦公室終於派上用場了,有人來彙報工作了。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就是一個意思,嫁接得給穗子,種藥材得給苗子。要是抓緊,是不是能趕上再種一年藥材。
各家的日子過的呀,可彆提了。沒收入,緊巴巴的。最近林有誌就為難的很,都知道他每天有收入,因此上門借錢的是真不少,隻要人來了,多少多少都得往出借。
盧淑琴在吃飯的時候就說呢,“最近家裡賺的,轉手就借出去了。咱知道沒錢的日子是啥日子,如今能借的也都借了。可桐桐啊,啥事你得踩穩了你再辦呀!這都跟著你把樹給鋸了,回頭再要不行,可叫這麼多人的日子怎麼過呢?”
四爺也提醒桐桐,“不行就往上麵跑跑,在彆的地方解決點問題。至少彆叫有孩子輟學了,誰家要是有病人也不能因為這個耽擱了。”
對!這個得跑,得跑一部分扶貧基金,暫時過渡一下。
正吃著飯呢,就又有客人來了,找林有誌,但也不避諱林雨桐和四爺,說他的目的,“找點錢,咱借的,利息高點也行。”
借多少呀?
兩千?!要不一千也行。
“這種帶‘腿子’的錢,咱們也不敢借的多了。”
林雨桐就明白啥意思了,有些人跟林有誌的關係不到位,沒好到說隨時能借錢的份上。意思就是貸款,跟私人貸款。這種在農村跟普遍,很多人靠著這個掙錢,還有人專門做這個掮客的。
這種東西當然是禁止的,但是禁止也不等於違法。高出銀行利率四倍那不受法律保護是真的,所以,它說不上是觸犯法律的犯罪,也不能說完全合法。
林有誌手裡被借的真不多了,關鍵是淑琴想著給桐桐在省城買房子的,肯定是自家的事要緊了。他也不能拒絕人家,隻給人家指了一條路,“你找老杜去!他手裡過的錢多,你這一兩千能撐到明年不?要是撐不到,你還得到處找,那倒不如找老杜去。千塊錢在老杜那應該可以,要是不行,你再來,多多少少的,我想辦法給你弄點。”
把人給打發了。
林雨桐卻好奇,“老杜是誰呀?”
四爺知道,將手裡用牙簽剔掉西瓜子的西瓜遞過去,“信用社的信貸員。”
信貸員有這麼大的權限嗎?
四爺半提醒林有誌,“您要存錢,這個老杜就不行。可千萬記著,往銀行去。郵政儲蓄也行,在鎮上也不用跑。”
林雨桐就明白了,趕緊問林有誌,“您沒存給老杜吧?”
“老杜來了好幾次,我就象征性的存了一千,回頭就取出來,就說要買房。”林有誌一時半會還沒明白,“咋的了?人家單位還能倒閉了?”
這不乾人家單位的事,四爺就道,“他手裡那麼些錢,誰給他的權利?不過是放心他,叫他存錢的人把錢放在他的手裡,他拿這個錢私人房貸的。就這幾年咱們這一片經濟這個架勢,錢收不回來怎麼辦?他在違規操作,誰存了,誰貸了,都隻過他的手。到時候一攤爛賬!”
哎呦!媽呀!
林有誌趕緊說四爺,“趕緊的,找你爸去!老杜之前可找你爸好幾回,你爸那人義氣……”
哎喲!怎麼把金保國給忘了。
結果一問,金保國把七萬都給叫老杜幫著存了。
一說金保國還不信能出事“老杜那人一輩子都在信貸口,不能這麼乾!當初咱們建廠,是人家幫忙把錢貸下來的,咱不能轉臉不認人呀。”
行!四爺也不跟他掰扯,就告訴他,“林家可都給桐桐買房了,首付都已經準備好了。那怎麼著呀?我入贅唄!”
那不行!
金保國盤算了一筆賬,還真不把這七萬取出來不行。結果找老杜,好家夥,現在都是往出借錢的,存錢的人本來就少。這錢都放出去了,現在怎麼收呀。
反正就是沒有。
金保國這才急了,“老杜啊,我那邊的情況你知道,我不能叫老林跟淑琴給孩子準備婚房吧。再說了,兩孩子年紀都不小了,老林和淑琴不提,但這婚嫁,彩禮啥的不能少的。人家農村小姑娘,彩禮都在一兩萬呢。你說人家把閨女供到現在這份上,我拿一兩萬上門合適嗎?所以,兄弟,以後廠裡的錢一入賬,都叫你存著都行。但這一回,幫老兄弟個忙,行不?彆叫我把到手的兒媳婦給整飛了呀。”
可能是多方顧忌,怕取不出來人家那兒子上手,更有個準兒媳婦還是個領導,他估計是怕玩脫了,第二天不知道怎麼搗鼓的,把錢又給送回來了。
但緊跟著,兩家都已經商量著買房,商量著彩禮的事卻也傳了出去。
既然傳出去了,金保國覺得能提,這現有七萬,再添一萬,湊個吉利的數字也好聽。
那這可就八萬了!
楊碗花不乾了,這是把金家掏空裡補貼林家,我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