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啟時光(54)
林雨桐不懂楊碗花的腦回路, 更不能知道她都有啥委屈,反正就是很突然的發現,楊碗花不搭理自己了。早起吃了早飯四爺得去縣城上班,開車半個小時是不怎麼遠, 來回也很方便。但重點是冬天的話, 車不好發動。
每天得早起一會子發動車子, 兩人天天在門口折騰這個,然後難得的某個早上碰上夾著掃帚出來的楊碗花了,這是打算掃大門口的吧。
但每天四爺掃林家門口的時候能不掃金家的嗎?
金家一般開門比較晚,四爺幫著把大門口清掃乾淨就得了。有時候時間不緊的話連金鳳的門口也幫著收拾了。至少金鳳在知道桐桐有孕之後跟對麵的一家飯館乾了一架,嫌棄人家把臟水不順著下水道倒, 而是潑在大街上了。這天一冷, 都凍成冰了,能不滑嗎?
這麼著過來給她送破爛的車不好過就算了, 這不是有孕婦常進常出嗎?你就說你這麼乾缺德不缺德。
那邊也是偶爾給忘了,隻顧著跟人搭話順手就把水潑出去了,結果金鳳就跳出來了, 破口大罵……她一個人過日子,現在過出威風了。反正誰敢有一點欺負她的地方, 她就跟人乾仗。大部分人沒人喜歡跟鄰裡起紛爭,所以輕易都不招惹她,不是怕她,而是都要點臉麵, 都想要個鄉性。於是, 她就成了這一片的一個人物。
許是初衷是怕她做生意不方便,提桐桐隻是順道的事,但四爺也得承情呀。哪怕人家過來還特意跟四爺說, “我是看在淑琴嬸子的麵上……”那這個人情也得記。
於是,隻要顧得上的時候幫著把門口打掃一下。
今兒也是一樣,都打掃了。不過昨晚又降溫了,今兒起來的時候車發動更費一點時間,這不是就碰上早起出來的楊碗花了。
楊碗花燙的頭發沒打理就出來了,穿著棉睡衣,還是今年新買的粉紅色那一款的,應該是沒洗臉沒刷牙吧,這種居家型睡衣袖子能稍微短一點,她的雙手冷的籠著在袖子裡,掃帚就那麼夾著出來了。
估計是金保國晚上不在家,她不大注意形象了。
一出來四爺瞧見了,就道:“您回吧,院子晌午再打掃都行,門口以後彆管了,早上以後彆著急開門,門口我收拾……”
結果人家不僅沒掃林雨桐一眼,連四爺都不帶看的。見說不叫她打掃了,人家隨手把掃帚往大門裡一扔,然後穿著毛茸茸的卡通樣子的鞋子踢踢踏踏的又朝前走了幾步,喊斜對麵賣早點的,“給我送兩份豆漿四根油條,兩個雞蛋……”末了喊了一聲:“記賬!”
大冷天隻她跟老太太兩個人,她現在也看開了,一輩子討好老太太一輩子也沒能討好,一輩子給這男人生兒育女的,到頭來心裡還是沒自己。生養兒子有個屁用,娶了媳婦立馬忘了娘,哼!這種兒子要來乾啥?
從今往後啊,她就得吃好喝好,管他金保國的錢怎麼來的?不是不給錢嗎?不給就不給!不給你還攔住我吃喝穿戴了?!
嗬嗬!
對著林雨桐留下一聲‘嗬嗬’直接走人了。
人家早點老板怪不好意思的,等楊碗花進去了,老板娘才出來拿著楊碗花要的東西過來跟林雨桐和四爺搭話,“你們這又是怎麼了?”
不知道啊!
四爺該給的錢還照給不誤,家裡的炭都給拉好了,一天二十四小時可勁的燒也燒不完的。而且這大冬天的怪清閒的,也沒啥力氣活。能幫著打掃的也都打掃了,晚上下班回來,給家裡買點零嘴,那都有金家那邊送一份的。這個並沒有馬虎。
好端端的誰知道又怎麼了。
林雨桐就催人家老板娘:“沒事,麻煩您給送去,趁著熱乎的,回頭我們去結賬。”
成!
等人走了,兩人誰都沒說楊碗花的事,這種的你就把它當成是更年期了。過兩天自己緩過來了,這股勁別過來了就好了。
四爺說桐桐,“這種天你也彆下村裡轉悠了,冬天能出去找錢的都出去找錢的,在家守著的都不是一家之主。去了也說不到正事上。倒不如等過年的時候,挨個村跑一跑……”
農村的事,你追求效率,但效率不追求你,這就不是個該著急的事。
懂!
“我今兒不開車,溜達著去辦公室。晌午一過我就回來了……”主要是四爺,“要是夜裡還要抓賭,晚上就彆往回趕了……”
成!
但在路上四爺就尋思呢,這老這麼抓賭也不是個事呀!
真當那麼容易呀?前兩天抓賭去哪了知道嗎?愛賭的這些人是什麼辦法都想的出來。人家跑去果園子裡,果園子邊上蓋的那種小房子,不大,但能遮風擋雨的,弄個電暖氣插上電,這就可以了。有專門的人組局,找個荒僻的大路不通的地方人家就開場了。一晚上這種組局的人得一千塊錢,到處都是這種組織場子的人。這種地方不挨著大路,都是小生產路,你試試半夜有車靠近,人家早警醒了,出來直接四散開往果園子一鑽,你上哪找人去?
遇上這種的,好家夥,大冷的天的,把車停在大馬路上,然後徒步悄悄的靠過去。一般這種的是很少遇到反抗的,但大半夜的北風吹著,在野外無聲的趕路,那滋味,特彆的特彆。
一晚上逮住個大場子,獎金算下來一個人有個小一百塊錢吧。
倒是舉報人得了小一千塊。
就這,好些協警還搶著乾這活兒呢,隻要天天有場子,這不是天天就有收入嗎?
四爺真不愛乾這個!
他現在是努力往技術方麵靠呢,因而今兒去的時候就用辦公室的破電腦去在網上找活乾了。網絡賭博屬於新型賭博,總得有人乾的吧。
現在對這個詞彙很多人還很陌生,四爺手上一邊忙著一邊說這個:“……這個可以遠程操控。國內有一級代理,這個代理能不停的下放,省裡有二級代理,各個市有三級代理……包括縣裡未嘗沒有更低級彆的代理……沒有地域的界限,盤子都比較大。現在能用的起電腦,這種人一旦賭就絕對不是小賭……”
真不真呀?
怎麼聽著這麼玄幻了?
正圍在一起討論著呢,那邊叫開會呢。開會什麼事呢,說是得全員待崗位,省裡有領導要下來視察。
四爺敲著鍵盤的手一頓,收回來就給桐桐把電話打過去,結果桐桐的手機占線。
桐桐正接古柏的電話呢,“……太突然了!”
古柏在那邊就笑,“領導說不要太打攪你,是個什麼樣兒就看的什麼樣兒。加在你身體的原因,領導的意思是能簡單就簡單。她說你下去的時候就說好了,乾滿一年她得下去看看……”
行吧!自己不能去縣城迎接,但還是趕緊去鎮上彙報了一聲,告訴他們領導去不去其他鄉鎮不知道,但咱們鎮肯定會過來的。
果不然,黃愛華在縣城基本就沒怎麼停留,然後直奔鎮上。
林雨桐早早的鎮子的界碑處隨著大溜等著呢。時間才是上午的十點半,這會子太陽灑下來的溫度單薄的很。從縣城出發的時候古柏給林雨桐發了消息,因此下車等了也就是十來分鐘,遠遠看見一長串的車隊過來了。
四爺在第一輛車上,第一輛車是警車負責安保的。快到跟前的時候司機的對講機裡傳來聲音,是後麵那輛車的,叫前麵到地方了就停一下。
車是停下來了,古柏從後麵的車上下來了,招手叫林雨桐。
這個臉麵給的這麼大,鎮上的領導就小聲叮囑,“小林趕緊過去,把咱們的具體情況和困難要彙報彙報……”
林雨桐應著,急忙就過去了。跟古柏握了手,就被古柏塞到了副駕駛上,“怪冷的,你坐這輛車吧,我坐後麵的車。你是東道主!接下來怎麼安排,領導可說了,就聽你的。”
車後排坐的是黃愛華和縣上的領導。
林雨桐基本沒去縣上彙報過工作,一般也輪不到自己的呀。
這會子人家可親昵了,見了就誇,“這個小林啊,可是一員乾將。還是隻乾不言的乾將!”
黃愛華就笑,這可不是隻乾不言,而是知道能對誰言不能對誰言。從不肯多說廢話多做無用功的人。
林雨桐得謙虛呀,就趕緊道:“主要是沒乾出什麼成績來,也不好意思見領導。”
這可不是什麼也沒乾,事實上還沒到林雨桐所在的鎮子,已經看到果園子枝乾都被鋸了,地裡另外種了東西。她其實把影響已經擴散出去了。這不,一進鎮子立馬就不一樣了,上次路邊都是粗壯的成片的果樹,現在隻能看到主乾,上麵嫁接過的地方用白塑料繃帶纏的緊緊的,有個彆的線頭開了,塑料條在風裡招展。地裡應該是另外種了東西,那一個壟一壟的,用浮土封著保溫,或是用草席子給蓋著呢……什麼是成績,這就是成績。
叫農民換的沒有一點怨言,引導著進行調整,這是最理想的狀態了。
因此,一過來黃愛華的心情就特彆好,之前隻是聽林雨桐說,現在親眼見了,耳邊又是林雨桐味道的彙報,從來沒有廢話,都是一項一項數據的往出扔。
縣上的領導就一眼一眼的看林雨桐,多少是有些意外的。都說沒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活,之前對上麵下來的小姑娘沒怎麼注意,現在一看,確實是有獨到的地方。
找了個空檔他就問,“你覺得咱們縣朝這方麵傾斜怎麼樣?”
林雨桐沉吟,“這個不能急,農業難就難在這個周期上。農作物生長有它固有的周期,村上這邊想要見成效,至少在三年之後。當然了,這三年期間帶動鎮上會帶來什麼效果如今暫且不好預估,但要是一刀切的整體轉型,如今說來為時過早……”她說跟涼茶企業合作的事,“縣上可以爭取嘛,設立分廠,果汁和涼茶飲品在縣城咱們都有原材料……還是很占優勢的。”
這跟縣上的想法又不謀而合了,年底的會議上就有一位副縣提出過這個想法。
黃愛華緩緩點頭,在林雨桐選擇涼茶企業而非藥品企業的時候,就已經考慮過跟縣上的政策相結合了。這姑娘看著強勢,但其實是個非常‘和’的人。
能用進攻的方式獲勝,但卻甘心用退讓的方式以‘和’為先,沒有心胸和手腕,想做到這個字何其艱難?
更何況她才多大的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