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啟時光(116)
坐在小會客室裡, 小茶喝著。王姐是想找個話題的切入點,但腦子裡轉著,對於林雨桐這種人, 找什麼切入點合適呢。結果她這切入點還沒有找到呢, 話題就被林雨桐帶走了。她之前還擔心兩人在一起少了話題,誰知道這位表現的比看起來的還成熟。她是句句都問煤礦的事, 但句句跟當下都沒關係。好像說的都是正題, 可跟自己要說的八竿子打不著。
你跟她說:“咱們兩縣, 有很多需要商榷的問題。比如這個煤礦工……雖然大部分是我們縣的,但至少有三分之一的老工人是咱們保安縣的人,對於咱們這些老工人呀……”
這是個很好的切入點。當年的煤礦,全靠人力扛。正式工人可不是可小數目, 從建國初期到□□十年,接近半個世紀的時間裡, 陸陸續續的從煤礦退休了多少人。我從這裡入手, 至少你不會跟我不談吧?
談的鳥毛!正因為村裡就有在煤礦乾過的人, 才知道最後都怎麼著了。他們的處理方式就是一把錢買清了。再談?談什麼呀?
但她一幅洗耳恭聽的架勢,一臉的認同,“煤礦要是能為此負責,那是再好沒有了。就我們現在掌握的情況,肺塵病患者, 有一半曾在礦上做過工人或是臨時工。您知道這個病的, 很麻煩,這個治療費用,以及相應的賠償……貴縣能主動提出墊付, 這將大大的減小我們的壓力呀。”林雨桐一臉的感激,拉著對方的手搖了搖, “老大姐,您是不知道。財政馬局都跟我拍桌子了,拿不出這個錢呀。要是我非逼著叫他籌措這個錢,他就得去自掛東南枝了……”
王姐被說的愣了當場:我們負擔這個事?不不不!我並不是這個意思!絕對沒有這個意思!你的理解有問題。你倒是聽我把話說完呀!
誰知道這還沒有跟林雨桐把這話怎麼委婉的表達出來,就聽人家又道:“王姐呀,不瞞你說,我們現在也是焦頭爛額。您知道的,我們縣現在主要做的是藥材,河灘鄉因為特殊的地理條件,是我們鄉唯一一個能種出適合在濕地生長藥材的地方。這是填補了我們鄉在藥材種類的空白。尤其是這兩年,我們在恢複生態,在做仿野生藥材,這個市場意義是巨大的,帶來的經濟價值是不可估量的。事實上也確實花費了很大的代價,以前都是牛羊養殖為主,但當地為了這個保持水土、恢複生態,做了很多的犧牲。您要是路過的話就會看到,當年的沼澤又回來了。去年還有記者在咱們的濕地拍照,野鴨成群,鳥類棲息,這是多好的事。當地的百姓把經濟發展的重頭都放在了這個上麵……”說著,就叫那位主任,“幫我拿一下咱們的照片……”
看啥照片呀!
可看了照片,尤其是前後的對比照片之後,王姐也皺眉。
一張是濕地去年的照片,野鴨掠過水麵,蘆葦一叢叢,水麵上蕩起一圈圈水紋,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哪裡的蘆葦蕩呢。可隨後這一張,一樣的光照下,水麵漂浮著一層東西。
這個照片吧,王姐覺得棘手了。人家林雨桐說了,去年有記者來過。有沒有來過這個不知道,但如果林雨桐想叫來過,那人家一定就來過。來過就看過去年的情況,然後再看的話,現在的情況呢?敢對比嗎?
林雨桐像是在威脅她,她會隨時動用媒體輿論的力量。人家花費了大力氣,還原生態,卻被你們破壞。
現在倡導的是什麼?倡導的是既要金山銀山,又要綠水青山。人家倒是秉承著這一點,提出了仿野生養殖的概念,可自己那邊呢?
要知道林雨桐這倒黴孩子是從京城下來的,真說不好這麼醞釀下去,會把這事弄到什麼等級的媒體上去。要真是把臉丟大了,上上下下都得喝一壺的。
這已經叫人心驚了,結果林雨桐輕聲細語的又扔出一個炸|彈來,“我們最近每天都會花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處理shang訪類事件。基本都是河灘鄉的,老百姓罵娘呀,說不叫我們養牛羊了,但種了藥材……你們也不收。看藥材廠那邊不是不收,是那樣的藥材,他們不敢收呀。其他鄉鎮,這一季的收成馬上拿到手裡的,一大把的鈔票明晃晃的,誰不眼熱呀?你說,這能不鬨事呀!老姐姐,為了平這個事端呀,不瞞您說,是我們縣拿財政的錢補貼給藥材加工廠,叫他們先把藥材收上來,收上來卻不叫用,就地銷毀,您算算,這是多大的損失……”
言下之意,這是在給你們平事呀!這筆損失得你們出!
如果說之前的出醫藥費還是一筆不算太大的錢的話,那現在她把河灘鄉半年的收入賴在自家身上,這得多少錢呀?他們現在一個鄉的經濟能量可不是當年了。那抵得上自家那邊半個縣城的總量。這麼大的數額,叫自家賠呀?
彆說我不拿事,就是拿事的,也不敢應承這事呀!錢這個東西,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平白變不出來的。再說了,這也不是這麼一個劃分法呀?憑啥我們就欠你們這麼老些?這不是落井下石嗎?
她立馬看了秘書一眼。跟著王姐的秘書這會子機靈了,轉身去了一趟廁所,過來就一臉歉意,“領導,那個……李主任剛才來電話了,說有急事要您回去處理,十萬火急!”
王姐趕緊站起來,跟林雨桐告辭,“看來今天隻能到這裡,回頭……回頭咱們再溝通。”回頭誰愛來誰來,反正她再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