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在內宅裡,也知道外麵有多熱鬨。小桃每天進進出出的,帶來的都是關於廟學的消息。今年先考的是二十到三十歲未曾考過的。
家裡不算下人,就林雨植和白氏兩口子在這一列中,兩人去了,半晌之後白氏就回來了。說是一考就被唰下來了,連二門都沒能進去。
考什麼了?這就被唰下來了?
不用林雨桐問,自有人急著問的。
白氏一臉的羞慚,“隻問叫什麼,家是哪裡的,問的多是家裡的情況,又問家常做些什麼,有沒有出過遠門……我答了,然後又讓簽字,寫上兩個能證明我說的屬實的人的名字籍貫以及具體的情況,我都按照他們說的做了,然後就被送出來了。”
林雨桐心裡一跳,這麼說,林雨植就是因為去過營州,所以一選過了的。
老太爺還是歎氣,“不是官學詆毀廟學,確實是廟學這選才之法,太過荒唐了一些。”
荒唐嗎?
未必!這麼大動乾戈,下了好大的本錢。
直到第四天,林雨桐都要去考去了,林雨植以及幾個跟去營州下人還沒有回來。三天前去考的林雨樓和幾個下人依舊沒有回來。缺了人手,家裡都快沒法子正常運轉了。
今兒,家裡的幾個姑娘,連同林雨權和各自的仆從,都得去參選。
因著相互有個伴兒,也確實沒有見過選考出事的情況,因此家裡雖然忙亂,但也並不慌張。林家被分的選考的地點,應該是緊靠著皇宮的。從進了這條大街,就男女各自分開。
林雨權作為長兄,想交代幾句,林雨柳擺擺手,“桐兒有我看著。”
行吧!就自家這傻孩子,一會子就能出來了。因此,林雨權隻叮囑說:“父親在外麵等著,若是不能跟姐姐們一道出來,你自己出來之後千萬彆瞎跑,人家叫你在什麼地方等著,你就等著。直到父親領你。莫要擔心家裡忘了來帶人,父親如今隻怕在接領處等著了。可記住了?”
林雨桐應承著,被林雨柳緊緊的拉著排隊往裡麵去。
男女一分開,男的都去了哪裡這裡隻能知道大致方向,但女的這邊,進了大門裡麵是好大的院子。主子和仆人不在一個地方,過照壁的時候就被雜役給分開了,小桃以及其他幾個丫頭一起,去了另外一邊。
剩下的就是家裡的幾個姑娘。
林雨朵不愛說話,又要說親了,因此忙著跟繡娘學手藝,等閒都見不到。林雨梅倒是跟林雨柳親,兩人手拉手,一直不曾鬆開。
林雨帛是跟著老姨娘的,她也不是老太太的親孫女,雖然林雨桐去老太太那邊來來去去幾趟,但甚少跟林雨帛打交道。她性子柔,見了人總低著頭。
彆管啥性格吧,今兒來考試的,就不能私下裡過多的言談。好似都沒囑咐過了,沒人樂意考中廟學。好奇的有,但緊張怕考不好的,真沒有。
一腳跨進這邊的院子,那真是春蘭秋菊,各有姿色。好似有好幾個跟她們這邊相熟的,隻敢招招手,並不敢高聲說話。
一個個一個的按照順序排了好幾個長龍,慢慢的等著。前後得等一個時辰,林雨朵和林雨梅明顯都站不住了,這才終於輪到了。正前麵是個屋子,屋裡是啥樣也看不見,反正進去就對了。進去的人不從正麵這個門出,裡麵應該還有彆的門,因此隻見進的不見出的,壓根就不知道誰考過了誰沒考過。
林雨柳不放心把妹妹一個人留在外麵,就先推了林雨桐進去,臨走就叮嚀,“出來不許瞎跑,千萬記著。熟人也不許跟著走!”
那等著的嬤嬤也不催,直到叮囑完了,才帶了林雨桐進去。
一腳踏進去,林雨桐微微愣了愣,前麵坐了三個人,三個女人,年歲跟孫氏相當。穿著黑衣裙,腰上也是紅腰帶。
這也是——烏衣衛?
林雨桐福了福身,沒言語。
當中的一個麵容有些嚴肅,先出聲問了,“最近可出過遠門?”
“出過。”
“去了哪裡?”
“營州。”
左手邊一個富態的女子翻了翻冊子,然後問說,“叫什麼?父母是誰?”
林雨桐一一說了,不用問,名冊上肯定有的。營州那邊盤查過誰家,誰家有什麼特殊,都應該記錄在冊的。
果然,有了這些之後,對方不再問了,隻招手叫她上前,“簽字。”
這個倒是練過!就這幾天練的,專門找了林雨柳,叫她寫了‘林雨桐’三個字,打著的旗號是,因為不學無術,怕考試的時候連名字都寫不好叫人笑話。反正隻對付這一關,先練這幾個字糊弄就行了。
三天時間,練的有模有樣。
對於這麼大的孩子來說,字體中規中矩,除了去過營州之外,沒什麼特彆的。
然後被右手邊發了個一個綠色的牌子,就叫從後門出去。
出去之後是院子,院子一邊是大門,但顯然,拿著綠牌子的出不去,被帶著繞過影壁,去了裡麵那一進的院子。這次,並沒有讓她站在院子裡等,而是被帶到了花廳。裡麵一排排的座椅,前麵還擺著各色的點心,茶壺的水還是熱的。另有指示牌是通向淨房的。門口站著像是雜役的女人在那裡守著。
林雨桐進來的時候,裡麵空無一人。
她是今兒第一個過了第一關的人,她想著,很快林雨柳也該被帶進來才是,緊跟著是小桃和跟著去營州的丫頭。因為,這都是去過營州的。
但是很可惜,這次猜錯了,這幾個人都沒有被帶來。
這是不想叫串供,或者說,不想叫大家猜出過關之人的共性嗎?
半個時辰了,想等的人沒等到,等到個麵容看起來得有四五十歲的婦人。她沒穿那身嚇人的黑衣,就恍若誰家出門禮佛的老婦人似得,衣著素淨,麵目和善。
林雨桐起身,朝對方見禮。
這婦人也是一臉的和氣,問說,“叫你久等了。怕是也餓了吧?這糕點都是新做的,你嘗嘗。”
林雨桐還真沒碰這糕點和茶水,但這糕點和茶水必須得吃的。這會子工夫,足夠這些人把自己是誰,是個什麼樣的人摸清楚了。一個憨憨的嬌嬌女,不該有防備之心的。
她感激的笑了笑,伸手拿了,都送到嘴邊咬了一口了,就又趕緊放下。
“怎麼了?不好吃?”這婦人眯了眯眼。
“不是!家兄和家姊叮囑過了,在外麵不能貪嘴。”她這麼應答著,可心裡已然是罵娘了。這點心裡是加了藥的,藥效很有些難以捉摸。
這婦人一臉溫和,自己拿了一塊往嘴裡塞,“無礙的,老身也有些餓,陪你吃些倒是無妨。”
好啊!
林雨桐笑著起身先給老者倒了一杯茶,然後給自己倒了一杯,好似剛才吃了一口點心覺得乾巴似得,把一杯茶都給灌下去了,這才去吃點心。
這茶水是解藥,但也不全是解藥。林雨桐隻能大略估摸出,這東西能解了大部分烈性的DU性,但殘餘的DU,是頂好的迷藥。這麼多吃下去,大約半盞茶的時間,就該迷糊了……然後她就真迷糊了,趴在桌子上,偷偷的掐住自己的穴位,叫自己保持短暫的清醒。
她聽見有人來了,問說:“倒了?”
“倒了。”是那婦人的聲音,“這丫頭有些憨,很不必費心。另外幾個如何?”
“刷下去了!”
“放了?”
“嗯!”那人說,“咱們不光是為了找人,也是為了選才。”
“這丫頭有何才?”
“如今不同以往!能把廢材教成良才美玉,天廟才有存在價值!”那人淡淡的扔下這麼一句話轉身走了。
這話一出,真的要昏迷過去的林雨桐心底不由的冒出倆字——我艸!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