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就在這個時候,體檢出了皮膚癌。本來是要進一步檢查的,但是她沒再檢查,她覺得應該是轉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腦轉移了,那些感覺是不是因為腦部發生了病變而引起的幻覺。
但不管是不是幻覺,等待自己的都將是終點。
可隱隱的,還總有一種感覺,就好像傷害了彆人,這個人就能替自己承擔這身上的痛苦。可……怎麼能傷害彆人呢?不論這個人是誰,都不該去傷害,然後把自己的痛苦轉嫁給彆人。
如果用這種方法換取自己的生,那我寧肯選擇死。
可這些又怎麼能說於誰知道呢。
林雨桐看她,“你信我嗎?”
信!我不信你能信誰?
“一切交給我來辦。”林雨桐看著她,語氣篤定,“一切都交給我來辦,可行?”
要辦什麼?做化療嗎?其實不用的,太痛苦了。
“不是化療!”林雨桐攥著她的手,“你隻要把一切交給我就好。”
這輩子,是因為歐陽的善才偷來的。不管有什麼風險,林雨桐都得去嘗試。
她和四爺默默的朝前走,“要是我先走了,你得留下……等該安頓的安頓好了,再去找我。”在另外的世界。
當然有走散的風險,但是,我相信,隻要心裡有,就總能找的見的。
四爺攥著她的手,良久沒有說話。這是一個坎,再難也得過。萬千的話說出來都是多餘的,一個‘嗯’子從喉嚨裡發出來,帶著一股子澀,這就是最好的答案。
在家裡陪陪父母,去學校看了孩子,除了四爺,誰也不知道桐桐要去進行一個冒險之旅。
給兒子整理好衣服,墊著腳尖才能摸到孩子的臉,然後拍了拍的他的肩膀,“去玩去吧!”
金澤並沒有看出異樣,擺擺手,奔著籃球場去了。
生離死彆,走過那麼多路,從來沒有哪次是叫自己這樣做訣彆的。
這天來接歐陽出院,是劉佳親自開的車。好像是為了病人舒服,開來的是一輛改裝過的房車,跟著來的還有梁山。
這個決定是林雨桐做的,梁山不能反駁,因為這事上,林雨桐才有最終決定權。
歐陽被扶出來,看到開著房車就笑,“不用這麼誇張。”
“上車吧!”林雨桐去扶她,“上車再說。”
車門子打開了,歐陽先上去,然後猛的站住腳,腦子像是有什麼片段閃過,然後她疾步的退出來,看著林雨桐,“你們這是乾什麼?”她拉著林雨桐死活不撒手,“回家!回家!至少你得回家。你家裡有父母,你還有孩子……”說著就看四爺,“金嗣業,帶她回家去。”
林雨桐扶著她沒撒手,“上車,在這裡叫人看著不像樣。”
死活把人帶上去,摁在座位上。
劉佳繼續開車,車廂裡除了改造過的像是艙床的東西,還有四個人。
四爺、桐桐、梁山和歐陽。
誰也沒有說話,車一直沿著高速朝前開,三個小時之後,在大河湍流的河道不遠處停在了緊急車道上。等劉佳從駕駛位上過來,林雨桐才道:“等會,車會‘失靈’,會朝著下麵的大河衝下去……”
三四個相互關聯的人,要出事,還得出事的不叫人懷疑,車上的設備銷毀不留痕跡,最好的辦法就是這樣。不管成與敗,大河滔滔,一個意外能掩蓋所有。
歐陽麵色大變,“你瘋了!”
林雨桐沒說話,看向梁山。梁山臉上沒多餘的表情,“一會子佳佳會下車,裝作去給修車的打電話。”後續的事情,還得她處理。
高速路邊的緊急車道上,貼著很多維修電話。劉佳朝下看了看,確認看到了,然後朝幾個人點點頭。
林雨桐這才看歐陽,“走吧,躺進去……”
歐陽搖頭,“不要!”
“是救你,也是救我。”不要有什麼心理負擔,林雨桐拉著她,“這是唯一,也是兩全的辦法。”說著,就一邊拉著歐陽將她往‘艙’裡塞,一邊給梁山使眼色,叫他也快些躺進去。
四爺看劉佳,劉佳知道的確實多些,這些年一直幫助梁山造這個東西,很多事情得她來打掩護。她一直知道,林雨桐叫梁山造了四個艙,她以為是兩兩對接的關係,林雨桐夫妻與梁山和歐陽的對接。
可現在她突然明白了,關於梁山跟自己說的那個至寶,他自己知道的並不全麵。林雨桐沒有跟梁山說實話,她甚至把梁山汲汲營營想得到的東西給自己留了一個。
可劉佳還是搖頭,衝著馬上要躺進艙裡的林雨桐坦然的笑,“既然真有天道,那一個人該得多少,這就是注定的。不屬於我的我不要!”她說著,就擺擺手,紅了眼眶,跟自己最近親的幾個人就要這麼離開了,但為了他們,她不得不這麼慢慢的退出去,直到下了車。
梁山看著不進艙的四爺急的直拍艙門。可惜,艙門關上了。他害怕,不知道林雨桐隻一個怎麼分給自己和歐陽。或是,她是想殺自己,真正想贈與的人是歐陽。
這會子沒人管他怎麼想!四爺蹲在桐桐邊上,“我就在這裡陪你……”我在,你不會舍得走的。
下了車的劉佳拿出手機,然後看著車子順著坡道緩緩的滑行,最後越來越快,撞開了圍欄,直接衝了下去。
天旋地轉,林雨桐隔著艙門,看見四爺死死的扒著艙門的邊框,她知道,她要是真這麼出不來,四爺真就陪著自己躺這裡了。
她眼前的景象一變,再往前一步就是深不見底的黑洞,身上有什麼東西被剝離了,撕心裂肺的拉扯,恍惚間,似乎是看到了兩道白光衝著洞口掉落,其中一個,像是伸出了一隻手似得,拉扯著林雨桐,將她往深淵裡拽。而此時,恍惚白光裡閃過那麼一絲豔麗的紅,她死命的推了林雨桐一把,將她推離黑洞,然後拽著撕扯林雨桐的那道兒白光,掉入了黑洞裡,所有的一切,轉瞬被黑洞吞噬。
不等林雨桐有任何反應,猛然間,五官七竅瞬間都水淹沒,她睜開眼睛,看到憋著氣的四爺拉了艙門。
林雨桐伸出手去,一拉住四爺的手,猛地場景就變了,水退了,像是到了一處世外桃源,她劇烈的咳嗽,想把嗆在氣管裡的水給咳出來。
此時有一隻手在後背不停的拍打。她扭臉看過去,不是四爺又是誰?這是哪裡?
她展眼望去,一時還有些迷蒙。四處散落了一些東西,有些眼熟,都是自己曾經存在空間裡的。腳下是沙土地,不完全是乾砂,是那種帶著濕潤的沙土,亂七八糟的長著一些東西。圈子這些沙土地中間的,是一片沼澤。
林雨桐抓住四爺的手用勁的掐了一下,“這不是人為的產物,是人類進化自然產生的,彆人搶不走。”
之前,梁山應該是感知到了它,他想掠奪來著。是歐陽那最後一推,將她從危險的邊緣推了回來。而且,屬於自己的東西完全沒有被其他兩個空間帶走。
是!這麼解釋是合理的。
這個空間甚至是進化了,能將四爺也給帶了進來。
四爺提醒,“不能多呆!”
是!林雨桐抽了一根不知道什麼時候放裡麵像是給蔬菜搭架子的木棒,然後拉著四爺從裡麵出來,靠著這跟木棒漂浮,隨著水流朝下遊狂奔。
被救的時候,已經是六個小時之後了。
四爺和林雨桐的神誌都是清醒的,意外的是,梁山和歐陽的身體此時還都是活著的,給出的診斷是,植物人的可能性很大。而且,歐陽作為癌症患者,沒有治療的必要了。至於梁山,劉佳表示願意支付費用,並且聯係了國外的療養院,將人帶到國外療養。
事故的定性就是一起意外,因為牽扯到林雨桐和梁山,這兩人都不是沒有影響的人物,那麼這個事情非徹查不可。甚至要查查是不是有人刻意針對實施謀|殺。
但結果是查了再查,都是意外,“國外進口車……並不如想象的那麼安全。”
隻能是這麼解釋。
林雨桐被命令必須在醫院養身體,身邊的人走了一撥又一撥,爹媽擔心了就罵,親人擔心了就哭,金澤更是嚇的連哭都不會了。跟學校請假,哪裡也不去,就守在爹媽的邊上。半夜就鋪著席子睡在病房門口,要把病房的門給堵住,好像這麼著,就不會一眨眼就不見爸媽了。
孩子被嚇壞了。
林雨桐就道,“意外!真是意外!以後肯定會小心的。”
但不管怎麼說,短時間內都無法平複他們忐忑的心緒。不過沒關係,要是沒意外的話,他們能陪他們一輩子,直到壽終正寢。所以,日子還很長,慢慢來吧。
劉佳再來的時候是告彆的,“公司在我名下,我請了職業經理人來經營。我呢,還是出國去吧……”看著梁山的身體,我才會放心。說著,就又提了一句,“說起來也是巧了,在咱們出事的同一時間,劉淑敏在牢裡死了,死於突發心臟病。”
特彆突然。
哦!這麼巧合……這才是劉佳小心應對的原因。
就見劉佳自嘲的笑,“許是老天知道我會經曆什麼,所以叫我生來又聾又啞,其實這樣的安排未必不是為了我好的。我就不該聽見,不該說話……”那樣,我就不會知道這些東西,以至於這成了我後半生的負擔,“出國後,我打算摘了我的助聽器,其實一個人的世界也很好。”
也許吧!
“常回來看看!”好似能說的就這一句而已。
肯定呀!劉佳臨走又問了一句:“梁山和歐陽……會碰到嗎?”
林雨桐:“……”這個問題怎麼回答?
好在劉佳也沒等答案,跟桐桐和四爺擺擺手,告辭出去了。
林雨桐卻沉默了,沉默了良久良久,才道:“梁山和歐陽會是咱倆的替罪羊嗎?他們會碰上。碰上了又不可能相愛……那就隻能相殺!”
會是這樣嗎?
不知道!
但不管是怎麼樣,那都是另一個故事了,是屬於彆人的故事,而我們的故事,還在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