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光顧’這個詞孫重山就皺眉。
紅娘咯咯便笑,“我說的光顧啊,是生意。比如,公子想知道宮裡今兒吃什麼,皇上有沒有跟皇後宿在一起,皇上是高興呀還是不高興……這些,我都能想法子打聽到。我想,總比公子你叫人打聽要方便的多吧。”
消息?!
紅娘點頭,“如何?可成?”
這倒是靠譜些,也有些實用的地方。
“如果需要,我找姑娘買!”
“錯!”紅娘抬起頭來,帶著幾分傲然,“消息不賣,我們隻換。”
換?
用什麼換?
“用消息,或是幫我們辦事――來換!”
孫重山當即就冷了麵色,自己進出禦書房,這地方的消息豈可輕易透露。真要是泄露出去了,第一個懷疑的當然還是自己。這哪裡是幫襯,這分明就是要自己的命。
紅娘也不急,“不想用消息換,也可以幫我們辦點的小事嘛!”
什麼樣的事是小事?!
紅娘推開船艙的窗戶,孫重山就看了出去。就見相隔不遠的船上,船頭上站著一女子。這女子身形婀娜豐||滿,麵容是生平僅見的絕色。她看過來,眼波流轉間,多情又婉轉。還要再看,兩船錯身而過,早不見人影了。
紅娘將窗戶合上,“歸雲年輕的時候是何等風情咱們沒見過,隻是傳言是極美的。”
孫重山見過中間的歸雲,“隻說長相聽與風情,不及此女多矣!”
“歸雲讓一帝王的無法把持,你覺得此女如何?”
“獻給皇上?”
“那倒也未必!”紅娘不急著說這個話,隻問道,“長安城的人私下裡都說,要論起顏色殊麗,那麼些高門貴婦名媛千金,當屬林雨桐顏色最佳。此女比她如何?”
孫重山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然後嗬嗬冷笑一聲,“這話若是你主子要問的,我此人沒有合作的必要。這話若是你要問的,那我奉勸姑娘一句,彆找死。”
紅娘一噎,“公子誤會,我並無褻瀆咱們這位郡主的意思。我隻是聽說,林雨桐跟原配皇後有許多相似之處。宮裡那位皇後沒人見過麵容,但就身形而言,跟林雨桐及其相似。有人說那就是原配皇後,也有人說,那是皇後的替身。不管哪個是真,哪個是假……公子若是有法子叫蔣公看見此女,那之後三年的消息交易,不用公子來問,我自會告知公子,如何?”
給蔣家?
對!
隻叫蔣平看見?
對!
這該不難吧?
是不難,可這女人擱在蔣平這樣的國之柱石的身邊,誰知道會發生什麼。
這事……便是辦,也不能悄無聲息的辦。
“你等我回話吧!”下船的時候,他留下這麼一句話。
而後沒幾天,四爺受到一張請柬,是青雲先生送來的。
林雨桐掃了一眼,青雲先生?
“從燕京來了?”之前四爺在燕京,跟此人相交。他是金石大家,在金家沒發跡之前,就跟四爺交好了。這是必去的。
叫人回複的時候林雨桐還專門叫人去打聽了,若是帶了夫人前來,林雨桐肯定要去拜訪的。另外,也叫人看看他是在哪裡住,若是住的不方便,可以上家裡來住。
不想回來說,青雲先生在燕京會館住,住的極好,不過來了。
各地在長安都有會館,像是燕京會館,背山麵水,開朗疏闊,院子一個連著一個,是極方便的。若是需要待客,有專門的宴客廳可用,是個極為妥當的所在。
這種場合,林雨桐自然就不跟著。四爺帶了兩隨從,悠悠哉哉的就過去了。禮也沒帶彆的,就是一塊奇石,這就成了。
原以為隻是小聚,結果四爺到了才發現,今兒好像有點熱鬨呀!
青雲先生從裡麵迎出來,把了四爺的臂膀進來,“是打算小聚的,誰知道碰上兩淮幾個故交,結果你瞧瞧,鬨騰的很。”
難得見一熱鬨,四爺也沒多想。青雲先生交友廣泛,金石一道,能玩的起的那是非富則貴。江南商人,那一項是崇尚儒商,各個都是讀書人。人家也不是附庸風雅,就是真風雅,也有銀子風雅。屬於風雅起來的那種人。
換言之,青雲先生碰上有錢的朋友了,人家一高興,來點助興的,情理之中而已。
他順勢就進去了,哎呦!熟人還不少,林雨權就在其中。這邊郎舅倆還沒說幾句話呢,蔣十五也來了。
三人麵麵相覷!
林雨權跟青雲先生在燕京就認識,在四爺認識對方之前。這個請一個不請另一個也不好,就湊到一塊了。
蔣十五就道:“青雲先生在雍州的時候,我見過。當時為了觀摩壁畫,老先生在野外呆了幾天幾夜,病了。恰好我路過雍州,幫了小忙,有些交情。”
原來如此。
不一時,人多了起來,三人也就散開了。各自身邊都有人圍著人,誰也沒注意對方。
本以為是老友小聚,誰知道弄成了這個樣子。
很有些喧賓奪主的意思了。
四爺覺得沒意思,就往出走,青雲先生就跟出來了,找四爺說舉薦先生的事。
“與雕刻一道兒上,子川先生堪為大家,隻是很少收徒。我將你的意思傳達之後,對方倒是想來瞧瞧。”
“有勞有勞!小女能否拜師,剩下的隻看她的造化了。”
“至於你說的先生,北溪先生學識過人,然則性情太過不羈,他這般性情之人,哪怕是學識過人,也無一人願送孩子拜他為師,你選此人,可得謹慎?”
四爺誠心道謝,“本該親自去請,然則瑣事纏身,走不開身。回頭我再手書一封,勞煩先生帶去,也是我的誠意。犬子頑皮,不喜拘束,嚴師恐磨去了他的銳氣。北溪先生之性情,正合適。”
有慈母嚴父,便不需要一個更嚴肅嚴厲的先生。一個契合度高的老師能叫孩子心理上得到一些舒緩,這是合適的。要不然,老師嚴肅了,就得自己不羈。不羈這種事,對自己來言,還是算了吧。
兩人正站在廊下說著話呢,突聽的‘叮咚’一聲琴音響起。這一聲聽不出彈琴人的資質如何,卻能聽出這琴的音色。
怎麼說呢?四爺也不由的側耳,這是什麼琴,能聽出幾分金屬的鏗鏘之聲來。
緊跟著,琴音一串,能想象的到,這是彈琴之人手指隨意的撫過琴弦的聲音。
人群中,不知道誰喊了一聲:“比鐘!”
“對!這是比鐘!”
接觸的人多了,四爺也搜集了一些信息。這個比鐘琴跟四大名琴之一的號鐘差不多。號鐘是說這個琴聲音堪比大鐘,振聾發聵。而比鐘,也是說這個琴的音色極為特殊,有青銅大鐘一樣的音色。
不過不同的是,號鐘事大周時期的名琴。而這個比鐘,當真不久遠。就是前朝天母娘娘曾經擁有過的。不過此琴後來就消失了,隨著天母娘娘的仙逝,杳無蹤跡。
而今,好端端的聽到類似於比鐘琴的聲音。
好些人奔著聲音的地方找去了,林雨權卻過來站在四爺身邊,“應該不是比鐘琴,那琴沒丟。在老王妃手裡,隻因外祖母幼年彈過此琴,後來這琴便被老王妃封存了,誰也不許碰。後來王府抄家,不知道有沒有抄出此物。”
如今驟然出現在這裡,不管是不是,都是事端。
是啊!有此琴不說藏著掖著,反而故意露了行藏。
四爺沒興趣參與,又不是桐桐喜歡這東西,非得弄到手。他低聲道,“往東走二裡路,有一家遭遇不錯,配著米兒酒,一絕!”
那就走吧。
兩人才一動,蔣十五就跟上來了,這位也機靈的很,凡是跟前朝有點瓜葛的他都不沾,走走走!去彆處消遣去!
二裡路而已,走遠了還是能聽到琴聲。
林雨權一邊走著一邊隨著這琴聲打著拍子,“琴是好琴,就是這彈琴之人的技藝,差強人意。”
蔣十五跟著點頭,“該是女子,還是一無無縛雞之力且性情柔順的女子,此種人用這琴不合適。”
林雨權站住腳,回頭望,“這琴要是給小妹,怕是真能伏兵十萬一曲也可退敵……如此,方不負這般好物。”
想的怪美!然則你家小妹並不愛彈琴!一曲退敵什麼的,哪裡有真刀真槍殺起來痛快。
四爺摸摸吐槽完,接話說,“彆人用過的,她不愛用。”
這道也是!
“真該見識見識,什麼做的琴弦,怎麼做的……”蔣十五有些可惜,一步三回頭。
林雨權擺手,“沒用!名琴之所以有名,就在於獨一無二。而且,此種琴能成名|器,必然是許多天意的偶然在其中,否則,也不會這般難得了。”
三人說著話,從此處一小碼頭上了船。船上彆的吃食沒有,就是糟魚。一大盆,再來些甜甜的米兒酒,熱滾滾的下肚,那叫一舒坦。
三兩杯之後,蔣十五就說起了林雨根去涼州的事,“幾時動身?可要人去送?”
林雨權靠在船艙上,“不用管他,他就是躲親事去的。你可千萬彆多想。”
蔣十五一愣,便笑了,也不知道是當真了還是沒當真。隻得跟著林雨權轉移話題,“說的誰家的閨秀,他不樂意?”
“水軍都督家的!”林雨權擺手,“嫌棄人家姑娘黑!你說在海邊吹的,能不黑嗎?回來養養就白了。結果這小子死活不願意,想跑。放心,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此事,我會一力促成的。”
四爺就道,“不樂意便罷了,何苦強迫他?”
“不強迫他,就得強迫彆人。跟那邊的聯姻勢在必行!不是他,那你說,強迫誰?我兒子可在家裡哭了,說他也不要黑姑娘。那就剩下世林和寶昌了!世林乖,也知道顧全大局,逼一下估計是真行。寶昌可就不好說了,逼急了他他真能給你跑沒影。”說著就看蔣十五,“要麼,根兒留下,給世林把那邊的親事定下來。”
蔣十五心中一跳,蔣家本就捏著軍權,完了還跟水軍都督家聯姻,是嫌死的慢嗎?他連忙擺手,“那還是根兒吧!孩子的婚事我做不得主,柳兒已經在相看了,勢必要找個溫柔嫻靜的姑娘匹配。家裡現在什麼事都隨她的意思!”
話題便這麼被岔過去了。
完了下船的時候,一人帶了一罐子的糟魚塊,然後各自歸家。
一罐子魚塊,家裡這麼多人,老人孩子一人兩塊,嘗了個味兒便完了。
老太太覺得入味好吃,周氏說,味兒太重,晚上擎等著半夜口渴喝水。幾個孩子紛紛問在哪裡買的,他們也要包船去吃。隻二房的月華,嫌棄那個味道太衝,用帕子捂了鼻子退了退,一口也沒吃。
把孩子留在老人那邊玩,四爺跟桐桐先回屋。回來了,四爺才說起那琴,“也是怪了!本來在王府的東西,怎麼就露出來了。這琴要麼是製作工藝特殊,要麼就是用的材料特殊……如今都忌諱早前那些跟廟學有關的事,怎麼這個還偏偏往出露呢?你得有心理準備,這琴既然在王府,是老王妃的收藏之一,必是有人要問你的。”
彆給露餡了!
而林雨權在家也跟父母說這個事,“那琴,娘可見過?怎麼露外麵去了?”
孫氏皺眉,“當初查抄的單子本就沒有那把琴。之前,你外祖母想找呢,結果查來查去,沒找見。”
外祖母喜歡那把琴?
嗯呢!
知道這事的人多嗎?
你們都不知道,你想想知道的人能有幾個?
“沒幾個人,剛好我知道。”蔣平起身,衝兒子擺擺手,“回去歇吧。既然是皇後喜歡的,恰好我又知道了,能不去把琴弄來嗎?”
這都落雨了!
下刀子都得去!這才是做臣子的本分!
“我替您去!”
你不懂!這事替不了,就像是誰也不能替代誰儘忠一樣!
這是個態度問題!
讀未修改內容請到:醋/溜/兒/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