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味人生(30)三合一(百味人生(30)這個年代...)(1 / 2)

百味人生(30)

這個年代最不怕鬨騰的人。

就這次這個事, 林家那三個姐弟鬨騰不鬨騰,反正林雨桐要是鬨騰起來,上麵那幾個人誰也被想落下好。可這事得返回來看, 你就是以牙還牙了, 然後呢?

你自己沒小辮子嗎?家裡住的這兩人符合回來的標準嗎?四爺管著那麼大的田,整個跟私田似得, 多少人眼紅卻沒法子。那些人在上麵, 誰是沒有根基的?這會子你鬨的天翻地覆了, 回頭人家被處分,那你怎麼知道人家過後不會想著查查你,然後找補回來?

這就成了個死循環!至少最近這七八年,是這樣的。

在這種時候, 林雨桐才覺得有一句話十分當用,那便是百戰百勝, 不如一忍;萬言萬當, 不如一墨。

若求的是安穩, 那現在看著事情無波無瀾的過去便好。

總之,對林家姐弟而言,今年的春風被林美琴的消息所惡,一下子都不美了。

而對林雨桐而言,轉身一笑, 事情就過去了。林大牛心疼閨女, 可這種事怎麼安慰?江映雪也才真切的體會到,當年自家兒子是跟個什麼樣的女人結的婚。她心疼孫女,孩子上班了, 家裡的事兩老人就擔起來了。每天回來,家裡都收拾的齊齊整整的。江映雪一輩子都不咋會做飯, 回來也都是能做點簡單的而已,因此,做飯還是林雨桐的。不過每次都是幫著把菜洗乾淨,吃完洗碗收拾的活兒是她的。

林雨桐也不搶,人活著要是啥也不乾,那才真的沒滋味了呢。

四爺最近在忙活他的菠菜,好家夥,一打春,草簾子一掀開,河水一灌溉,那菠菜眼瞅著就長起來了。試驗站這些人上班可積極了,到了日子麻溜的都來了。夜裡還怕人偷,三五成群的不睡覺,在地中間搭個窩棚,裡麵點上火,大家在裡麵值班。再膽大的賊,也不敢說命知道有人還來偷。

這天四爺瞧著有些長的很可以了,就叫人,把個彆的,長的相對壯的間苗一樣拔了,這東西得往煤礦和公社都送一鬆,完了縣裡也得去一趟。

正交代呢,“分成小把,菜根上的泥得清理乾淨。這是給咱爭取兩個技術員名額去的……”

牽扯到大家的機會和待遇,怎麼敢不用心?

正說著呢,楊建國來了,嘴上‘嘶嘶嘶’的叫四爺過去說話。

四爺安頓完就過去,楊建國拉了四爺,“聽說了嗎?邊上有個村的牛受驚,把人都踩傷了,說是送醫院了。那邊把牛給殺了……”

這機會可不多!

四爺跟著楊建國就走,“哪個村的……在哪殺的。”

兩人奔著買牛肉去的。

“說是香草嫁的那個村。”

那四爺就知道了,回家就跟桐桐要糧票,“我給買牛肉去。”

一頭牛,生產隊各家都分了。可也不是誰都舍得吃的。若是能拿這個換糧票或是糧食,大部分還是願意的。四爺趕過去的時候好些人都去了,他跟楊建國倆事不挑的,牛雜牛骨牛肉,遇到啥是啥。

出去兩人換了半筐子呢。

楊建國壓根就沒回村子,叫四爺幫著給生產隊請個假,他換這東西是給家裡換的,“我姐正做月子呢,這玩意得送回去。”搭了個去省城拉煤的車就走,要是今晚回不來,最遲明兒也就回來了。

桐桐可饞死了,回來一見東西,先拿兩根大棒骨,“今兒吃牛肉麵。”

四爺感覺,桐桐拿著大棒骨的表情,比送她一下子珍珠都璀璨。

湯濃麵勁道,那叫一個香。

可這玩意到肚子裡還沒消化呢,郭大娘來了,腳步匆匆的。

林雨桐趕緊迎出去,“大娘,咋的了?”

郭大娘拉了林雨桐的手,“四丫,幫大娘個忙,跟大娘去瞧瞧香草去。”

成!林雨桐都沒猶豫,“是要生了嗎?不到月份吧?”

去年秋菜下來,那時候好像懷上兩三個月的樣兒。可那都農曆的十月初了!到年底也就五個月,如今正月底二月初,六個月的身子而已。

郭大娘攥著林雨桐的手,“是她那女婿出事了,說是叫驢給踩了,人送到醫院去了。”

林雨桐看了四爺一眼,四爺就跟著起身,“走,咱現在就去。我去借驢車去。”

林大牛跟著出門,“咱多去幾個人,我給叫人去。”

郭大娘這麼找來,估摸著消息有點不好。那邊要是凶多吉少,好些人家是要把兒媳婦留家裡的。尤其是兒子多的人家!彆看平時啥都挺好,可遇到事了你試試看。誰不是衝著自家的利益使勁的?香草的娘家隻一個老太太,沒人給做主,婆家真能想咋就咋。

這就得有人給出頭才行。

因著自己在派出所工作,她第一時間找來了。

去!得去。這種時候,得顧著點活人。

林大牛吆喝了一聲,村裡七七八八的,家裡有人都出來了。到那邊的時候,遠遠的聽見哭聲,怕是情況不好。

郭大娘都變了臉色了,“怪我!都怪我!要是那時候聽你媽的,叫香草嫁到礦上,也就沒事了。”

可人也沒長前後眼不是?誰能知道這就出事了。

到了時候人在院子裡停著呢,放在一副門板上。香草癱在邊上,不哭不笑,人跟傻了一樣。有個婆子在院子裡哭嚎出聲,該是她的婆婆。

桐桐扶著郭大娘過去,香草才扭過臉來,嘴角翕動了一下,還是一句話都沒說出來。當年如花苞一般的姑娘,瞬間的枯萎了一般。

娘家一來人,靈堂就靜了一下。這邊村裡的執事,長輩就都過來了。相隔不遠,彼此都熟悉。這邊的意思就一個,想把兒媳婦留家裡。

“孩子當真是好孩子,肚子裡還有咱家的崽兒呢。孩子的爹沒了,但咱不會叫孩子受委屈,孩子的六叔還沒成親,這湊一塊,加不一樣完完整整的嗎?”

可誰考慮過香草願意不願意。

難娶媳婦的時候,這種事沒人會指摘的。就像是金勝利當年,他若不是離婚的,單純是單身後來娶了嫂子,輿論便不會這麼指責的。

在這邊看來,這是給香草最好的安排。

可郭大娘看了金林兩家的事,香草長在村裡,難道不知道這些過往?她心裡能樂意嗎?

果然,這麼一說,她就瑟縮了,哭道:“我誰也不嫁,我一頭碰死了到了那頭也就團聚了。”

郭大娘急道,“胡說八道什麼?”她跟著哭出來,哭香草命苦。

生下來被爹娘扔下,好容易嫁人了,成親一年的工夫,又被男人給扔下了。肚子裡偏懷了孩子,都六個月了。不要怕,對不起躺在那裡再也起不來的人。生吧,這輩子都得被這個孩子拖累。

咋啥難事都叫香草給碰上了。

這邊來了這麼些人,四爺跟韓隊長跟男人一堆說話呢,這邊香草的妯娌們一個個的能說會道的,這會子把小美和林雨桐這些圍在中間,這個一句那個一句的,都一個意思,希望把香草留下。

林雨桐當時就冷了臉了,“怎麼著呀?明目張膽的轄製人身自由呀?”

她在這邊來硬的,那邊四爺和韓隊長來軟的勸,“一是郭大娘年紀大了,香草回去便於照顧。二是你們硬要是辦下這拉郎配的事,公社不能不管。”

沒人反應就沒人管,有人反應那你們這是啥性質呀?

再說了,這是沒人管的樣子嗎?

這事鬨的,連香草都沒有為男人好好的傷心一回的時間,事情就定了。當天就把人埋了,然後小美帶著幾個小媳婦,把香草的東西一收拾,隻要是嫁妝裡帶出來的,還剩下的都得帶走。直接上了驢車,拉回村裡。

這種嫁出去的閨女,若是遇到這喪事,少有回本村的。在夫家的村子落戶了,想回去談何容易?要麼拍拍屁股再嫁人走了,要麼留在村子裡招贅男人,反正這一嫁出去,再回?不大容易了。這多回來一口人,就是多一個人搶口糧。因此,才說回來不大容易。

這也就是郭大娘在村裡的口碑好,生產隊乾活,有些家裡那吃奶的孩子沒法帶,放在家裡不安心,都給郭大娘送去。誰家的孩子她都當回事,吃喝拉撒的,照顧的妥妥當當。因此今兒一說有事,村裡的老少爺們,老嬸子小媳婦的齊上陣,愣是把人給搶回來了。

那邊夫家,到底不是啥惡人。見事不成,倒是沒為難。這邊剛到家,那邊就打發了人來,捎帶了一口袋的糧食,也捎帶話了,“孩子想生就生,不想生,也不勉強。到底是他扔下你走了,好好的孩子給坑了這麼一下……對不住你。”

這話傳過來,香草才又哭出來了。

可這一口袋糧食,卻生生的叫香草留下了肚子裡的孩子。對我惡我不怕,我就怕你對我好,對我善。我要是做了對不起人的事,我不能安心。

可遭遇了這樣的慘事,香草咋能不受影響。清明的時候,香草去給男人上墳,回來的當天夜裡就不好了,發動了。郭大娘壓根就生過孩子,哪裡見過這個陣仗?

算著日子,這也才八個月。

能找誰呀?她先想的是安胎,立馬就找老關去了。可老關偏偏不在,他上縣上的醫院搶藥去了。村裡衛生站的藥都是上麵給配發的,治病的藥那都是搶著要的。至少感冒退燒這些藥,咱得弄回去一些吧。每回為了弄點藥和針劑,他得在縣上耗好幾天。

老關不在能找誰?找林尚德。

林尚德一沒結婚的小夥子,跟著郭大娘回去的時候香草都生到跟前了,孩子的頭都露出來了。後麵跟來的是錢老師,她想了想覺得起來看看,結果一瞧,嚇死人了。

一個是生過孩子,一個是看過書沒操作過,可這也顧不得了,兩人笨手笨腳的,把香草的孩子接到了世上。

這孩子是個四斤半重的女嬰,哭聲細細小小的,林尚德抱著這個孩子,不由的就想起了自己。

自己也是在林美琴失去丈夫之後早產生下來的,他憐惜這個孩子,猶如看見當年的自己。不由的,他雙眼濕了,對著香草笑:“看!這孩子……多好!”

香草閉著眼睛,不知道是沒力氣,還是沒勇氣睜開。她的眼角都是淚,不知道是悲從中來,還是疼痛難耐。

而村裡也確實添了一口人。林尚德給這個孩子投入了極大的耐心,他找林雨桐,希望走關係去購銷社弄點紅糖紅棗奶粉。林雨桐能理解這一份憐惜,但也不得不提醒他,“你叫二姐來回幫你送吧,閒言碎語的,你得考慮香草的感受。”

林尚德愣了一下,似乎才反應過來,然後哦哦了兩聲,“我知道了,以後叫大姐二姐去。”

可林尚德給接生,回來又忙前忙後。孩子早產,母乳不足,動不動就有些小毛病。郭大娘不是找老關,就是找林尚德。兩人五五開的被叫過去,可彆人還是在私下裡傳林尚德和香草的閒話。

郭大娘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了,她趕緊找林雨桐,“你幫我留意著,不管是礦上的,還是哪個工地上的,有那老實厚道的小夥子,能配得上香草的就行。”

她放出這話來,不是真想這麼快給香草找個人招贅,而是想著這麼著不連累林尚德。那麼大年紀了,娶媳婦本來就難,結果還有這傳言,誰家的好姑娘肯嫁給他?!

林雨桐能不知道這意思嗎?可這話又是最沒法挑明說的。

林愛勤和林愛儉隨後也過來,提了一個姑娘,是農場的,那姑娘五大三粗的,確實是壯實。可就是一點,說話粗聲粗氣,走路過來的姿態,跟男人沒啥區彆。也因此,一直沒說到對象。這姐倆一聽弟弟跟香草傳出閒話來了,第一反應就是趕緊的,趕緊給找個對象。

林愛儉更是道:“這要是順利的去了省城,現在還在省城學習呢,哪裡來的這個事?”說不定在培訓班裡認識個條件差不多的,回來這婚事就有著落了,對不?好似人生在某個節點一旦拐彎二樓,你的人生將完全走向另一個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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