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從何來(46)加更(百味人生(46)曲不成調...)(2 / 2)

魚不多,倒是不少泥鰍。

這麼冷的天,咋弄上來的?

楊建國坐在火邊跺腳,“叫了劉三他們。這些真是牲口,不知道啥是冷,一聽說池子裡肯定有東西,而且這水不深,狗R的愣是脫了下去摸去了!”

水不深嗎?

楊建國比劃了一下,“到胸口位置。就是淤泥厚……裡麵的貨不少……給咱們分了這麼些來,他們帶走了三蛇皮袋子。”

乾啥之前沒人從野塘子裡弄魚呢?

四爺知道:“這兩年水退了,原先這裡是一大片沼澤,不是說有水|鬼嗎?”沒人敢帶頭!據說早年淹死過人。

楊建國對林雨桐這種動不動就不知道當地的情況已經不奇怪了。親近些的都知道,她之前腦袋受傷,斷斷續續的忘了不少事。這會子身上暖和了,他就道,“這些人肯定盯上這些野池子了,估計三不五時的要弄點。”

那咱就管不著了。有這些就不錯了!

林雨桐就問楊建國,“你過年回家嗎?反正也沒啥事,要不把這些收拾一些,你帶著回去過個年。”

也成呀!

楊建國家在省城,倒是不遠,去了縣城坐車,四五個小時也就到了。父母都是小乾部,家裡兄弟姐妹多,他是替他姐姐下的鄉。家裡也總還能補貼一些,所以他的日子過的並不算多艱難。

於是,三人上手,把這些都給收拾了。隻留了一些夠吃兩頓的,其餘的分成三份都要帶走的。楊建國直接回家,四爺拿著這個要去一趟農校,而林雨桐得去一趟一個戰友家――那個被原身救的韓紅英的家。

前兩天她收到老部|隊的的來信,正是這個韓紅英寄來的。隨信寄來了五斤糧票和十塊錢來。糧票是她攢下來的,十塊錢是班裡的戰友給湊出來的。她這才決定上韓紅英家拜訪。

這裡距離通往煤礦的公路隻不到二裡路,三人走過去攔了車直奔縣城。到了縣城先把楊建國送上去省城的車,然後才忙自己的事。

本來想跟四爺一塊的,可手裡拿著兩份的東西登人家的門,怎麼看都覺得不合適。乾脆就暫時分開,四爺去農校還有事呢,“我在學校這邊等著你,你辦完事過來找我就行。”

也成呀!

於是,林雨桐按照韓紅英給的地址,找到了卷煙廠的家屬院。韓爸是卷煙廠的副廠長,韓媽是縣歌舞團管後勤的,家裡還有一個個哥哥一個嫂子,兩人都是供銷社的。

今兒是周末,林雨桐到的又早,來的時候人家都在家呢。開門的是個年輕的小媳婦,滿臉的戒備,“你找誰?”

“你好,我是紅英的戰友。我姓林!”

這人先是愣了一下,而後打量了林雨桐一下,就揚起笑臉,“爸媽,紅兵,趕緊的,紅英的戰友來了。”緊跟著就讓林雨桐進門,“進來!進來!彆客氣。”

家裡收拾的很乾淨,住的地方也大。沙發茶幾齊全。

林雨桐拎著蛇皮袋子,“嫂子,這個您送去廚房。這是泥鰍!”

“來就來了,還帶了東西,太客氣了。”說著話,就趕緊接了過去。

裡麵的人也才看清楚林雨桐。穿的是公|安製服,特彆筆挺精神一姑娘。一點也不像是鄉下出來的。

韓媽特彆熱情,“是小林呀?快坐快坐!紅英之前打電話又寫信的,每次都提你。我跟你叔叔才說是年前抽空去瞧瞧你的,你看,這多失禮的。”

有心早去看了!不過是怕原身那個出身那個傷情再訛上他們罷了。不算是多好的好人,但也說不上是壞人。就是普普通通的普通人!這就屬於能打交道,能相互用用的那種關係,彆的彆苛求。

而自己和四爺,現在就是需要這樣的關係來用一用。韓紅英是韓紅英,她的家人是她的家人,區分開就沒什麼難以接受的了。就像是自己今兒穿著製服,證明工作安排了,還不錯。出門能帶著肉的人,日子就不會差。所以,人家請進門是沒有負擔的。

韓爸先是問工作的情況,一聽不在縣城,就有些沉吟。韓媽一看這樣,就戳了戳韓爸,“要不,你找找以前的老關係給調動調動?”

“可彆。”能說出這麼一句話來林雨桐就承情了,“當時要留縣城是有機會留的,安置辦的大姐我熟悉,是我想回去的。再則,那邊是礦區,聽說要上馬電廠,農場又已經動工了,說實話,那裡已經不比在縣裡差了。再則,離我爸也近些,方便照顧。回去是我求來的!我這次來,就是單純的來瞧瞧。”說著就把韓紅英寄回來的糧票拿出來推過去,“我要是給她退回去吧,怕她多想。可要是留下吧,又怕她省吃儉用的來補貼我。信裡我把情況說的再好,她見不到就始終不放心,所以我冒昧上門了,一則呢,替她看看叔叔阿姨,看看家裡好不好。二則,也讓叔叔阿姨看看我,是不是真的像她想的那樣,麵有菜色,吃不飽穿不暖。三則嘛,也是快過年了,給叔叔阿姨送點年貨。”

哎呦!這話說的,處處都是情分。

韓爸心裡有些納罕,之前聽女兒說著就是鄉下出身的小姑娘,如今瞧著說話,相當不一般。他也就恰當的露出幾分動容之色來,“人呐,能有以命相托,可相互托付家人的戰友朋友,不容易。你們能這樣,我跟你阿姨那是真欣慰。”說著,又問了家裡的情況,林雨桐一一都說了,“我爸現在調到家門口的農場了,做庫房管理……”

沒麵子弄不到這個職位的。

“我媽也在公社,做的是婦女工作。我大姐也去了農場,二姐在公社食堂,她倒是有我姥爺的一些廚藝天賦,被要去的。我哥在村裡衛生所,家裡都好!”

人人都有飯吃有工資拿的,那日子過的其實都差不多。

韓紅兵就在邊上接話,“我知道你們那個地方,我們供銷社這幾天也開會呢,說是要在那邊開個分站。我其實還想下去呢。”

下去就能當個小領導,當個主任什麼的,管一攤子事呢。

他媳婦就不大樂意,“到底是偏了一些。來往也不是太方便。”

“彆人不方便,咱們還不方便嗎?”供銷社那配送車幾乎天天跑,有什麼不方便的。韓紅兵不想當著外人的麵爭論這個,隻跟林雨桐道,“彆管我去不去,去的人我都熟。我把你的情況告訴他們……相互有個照應。”

韓母張羅著做飯,林雨桐卻不留,“我還得去趟農校,還有些事要辦。這次就不留了!”

那下次!下次來縣城一定得上家裡來。韓媽一邊說著,一邊從抽屜裡拿東西,硬塞給林雨桐,“不是彆的,就是一些卷煙票。內部的!在咱家這東西算不上啥,以後缺了就來家裡取。出門辦事這東西用的上。”非塞過來叫林雨桐帶上,一家子堅持把林雨桐送出來。

眼看著林雨桐走遠,韓媽就說,“不是我誇,紅英是會交朋友。瞧瞧,這姑娘不是我說,絕不是等閒人。我見的好姑娘多了,這姑娘長的不是頂好,但氣質談吐,絕對是我見過的頂好的。”說著就看兒媳婦,“以後彆管我跟你爸在不在家,人家要來家裡,熱情些。你們的年紀也不差多少,交往交往就熟了!”

韓爸也說呢,“如今你們用的關係都是你老子的,得學著自己織網了。這姑娘聰明就聰明在這裡了!剛回來的時候不來家裡,什麼都穩住了,人家來了。為啥的?人家不是攀附來的,是跟咱們交往的。彆學的小家子氣,連個小姑娘都不如。”

林雨桐是不知道人家背後怎麼說的,她出了這邊家屬院的大門才看了看塞給自己的東西。確實是不少,都是卷煙廠的內部票,有一整條的票,有三五包的票,著實是不少。

她挑出兩個一整條的單獨放著,去了農校。

放寒假的農校隻一個看門的大爺,她說要找金元民,人家就給指了地方。順著這大爺指的地方找去,是一排低矮的房舍,裡麵傳來說話聲。

彎腰從門口探頭去看,見裡麵有三個人,除了四爺,還有兩個中年人。這會子都朝這邊看。

四爺才笑道:“找我的。”然後朝林雨桐招手,“進來吧,看著點腳底下。”

這裡放的應該是菌菇的菌種。

林雨桐就跟著進來了,跟兩位老師問好之後,聞見兩人身上都有些煙味。她就把票給四爺,“你要的卷煙票弄來了!”

四爺低頭瞧了一眼就明白桐桐是專門這麼說的。他把這東西給眼前的兩人分了,“白校長、侯老師,一點心意,務必收下。”

煙民是扛不住這東西的誘惑的,兩人利索的收了,壓根就沒客氣。

四爺又叮囑,“實在忍的難受了,抽點。還是身體更要緊!”

兩人都不以為意,叫林雨桐隨便看,然後才跟四爺說正事,“……出菇量不大,反季節種植成本極大,你要考慮這一點。”

四爺就道:“是!我主要是想在窯洞裡試試。”

窯洞?

白校長就問,“咱們這裡能打窯洞的地方可不多。”

“窯洞是不多,可若窯洞可以,地窨子應該就能試一試。再說了,咱們這裡可打窯洞的地方不多,可其他地方卻能推廣。咱們是實驗,隻要實驗成了,推廣不是咱們的事。”

要是這麼想,那倒也是。

侯老師就道:“你要是要在窯洞裡試,那這裡的菌種就不行。回頭我找朋友問問,要是成了我打電話給你。”

四爺就指桐桐,“您打到礦區派出所,找林雨桐,她要不在,您就留話。我就在對麵住,很方便。”

隨後又商量明年試驗田要種些什麼,商量完了要走的時候又被塞了一個袋子的東西叫四爺扛著。東西倒是不重,可出來一看,東西真是好東西。乾黃花菜,乾豆角,乾茄子條,塞得滿滿當當的。

那現在怎麼著?帶著這些回家嗎?

回什麼家?不是想吃肉嗎?走吧,找肉去。

“拿菜乾換肉?”誰跟你換。

換什麼呀!到了屠宰場門口,四爺沒帶桐桐進去,叫她看著菜乾,自己進去了。屠宰場的肉緊俏的很,也下各個生產大隊收購生豬的,可年底了,除非有任務的,人家多一頭都不給的。可四爺找人家的時候說了,他明年要開始試驗適合豬吃的草,試驗田邊估計會養豬。問收購情況!

哎呀!願意直接給咱送來的那都是朋友!主要是有很多人情肉不能走屠宰場的帳呀!他就需要這種來源的肉,大家好合作呀。

四爺具體咋忽悠的林雨桐不知道,反正四爺沒空手出來,那是拎著蛇皮袋子出來的。鼓囊囊的瞧著還不少!回家來林雨桐才細看的,好家夥,半拉子豬頭,大腸小腸各一截,一個豬心半片子豬肺,兩豬蹄子,當真不少了。

“等著過年吃嗎?”

等什麼過年呀?!就今晚吃!過年我給你弄五花肉回來吃紅燒肉。

然後林大牛回來的時候遠遠的就聞見燉肉味兒了,可其他人家家家戶戶卻都關著門,這是防著娃兒跑出來討要吃的。一進門,就見金家這小子在院子裡砍柴呢,見了他笑了一下,看那口型是叫了一聲‘叔’。

他朝裡麵瞧了瞧,就見自家閨女一臉的笑意指了指鍋裡,“吃肉!”

自家閨女從哪弄肉去?肯定是這小子弄來的。這要不是金家的孩子的話,其實也還行。也算有正式工作了,吃的是商品糧。看著一趟一趟的往自家跑,先是送糧食存家裡,現在又帶了這麼些肉回來。年紀不大,路子倒是野的很。

這次他沒回應笑臉,隻說了一句‘等一下’就又出去了。前後半個小時,肉爛了,上桌了,他回來了。懷裡揣著一瓶二鍋頭,指了指四爺,“上炕吃飯,喝幾個。”

這是從誰哪裡勻了一瓶酒來?

林雨桐給拿了兩個洋瓷杯子,幫兩人一人倒了一杯子底,先給林大牛夾了肥腸――這個油大,香!

林大牛夾了塞了一口,然後趕緊灌了酒,一杯下肚,眼淚就下來了。林雨桐嚇了一跳,林大牛卻說是辣的。

可這哪裡是辣的?

林雨桐趕緊在紙上寫了一行字――我不離家!

四爺點頭,給林大牛把酒滿上,然後接了筆,寫道:這事不急,您慢慢看著。或是,您有什麼條件,儘管提。

林大牛看了這小子一眼,隻豎起一根手指,“就一個條件!達到這一個條件了,兩年後的今天,你上家來娶我閨女。”成!您說!

林大牛真就隻提了一個條件,“我要我閨女從今兒往後的每一天,都有肉吃。”

這個年月裡,您提這樣的條件,這就是誠心不想嫁閨女唄。真的!就是省長家的公子也不能保證天天叫你閨女有肉吃。

但誰叫您閨女現在是桐桐呢?省長家公子不敢應承的,我敢!我比你還想叫桐桐每天有肉吃。

而桐桐則想著:我得把這次的魚啊肉啊怎麼保存著,才能每天都分出一口來,減輕減輕四爺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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