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愛華心裡點頭,聰明人就這點好,你稍微一點撥,她啥都能明白。但也道,“本來還想叫你跟我回省城,可現在這個情況,明顯不成了……”
這是從去年就說好的。
林雨桐知道自己的重心在哪,就聽黃愛華繼續點撥,“做一村一鎮,船小好操作。可之後,你就得考慮更多,怎麼平衡統籌,怎麼協調布局,這都是要慢慢考慮的事情。”
明白!
把領導送走,在農曆的新年前,在陽曆的一月底,林雨桐在鎮上正式卸職,同時,冷寒接任。林雨桐帶著冷寒,年前挨村的走動,見人,算是把交接的這一部分做完了。
冷寒是跟誰都能搭話很快建交的人,八麵玲瓏長袖善舞,又算是本縣的人,很快就融入了進去。
林雨桐帶了一次,剩下的事真就不參與了。鎮上有事還會客氣的問她的意見,畢竟都知道她是要往上走的,將來還是避不開她,因此大家麵上做的很好看。
但林雨桐是真的三緘其口,態度跟在崗位上的時候截然不同,“老哥哥呀,我這好容易回來能安心的過個年,您就行行好,叫我歇歇……我都多長時間沒陪孩子了……”
那邊一愣,哈哈就笑,“小金帶著,你天天見……”
“老哥哥,心累呀。坐在那個位子上,戰戰兢兢,我又沒經驗,不得撐著嗎?也就是跟老哥哥搭班子,您是好脾氣呀,心胸大,處處忍我三分,讓我三分,老哥哥,您現在就疼我三分,成不?”
一樣的話,說的人心裡咋就那麼舒坦呢。以前工作上的摩擦,就在這一通電話裡,揭過去了。
林雨桐在家裡的搖椅上坐著呢,這會子院子裡的太陽正好,又恰好無風。一家子都在院子裡,廚房的鍋裡燉著土豬肉,是林家老宅養的。就養了一頭,年前給殺了。老太太留了點,剩下的給林有誌和林有寶分了。
都愛吃這種肉的排骨,剛出鍋正燙手的連骨肉最好吃了。橋橋蹲在一邊啃骨頭,林雨桐啃了一個就接了個電話,四爺帶著孩子在院子裡練投籃。
盧淑琴才放下手裡的活準備吃了,就這麼愣愣的聽自家閨女打電話。等掛了電話了,她問呢:“誰呀?”一聲接一聲老哥哥的,像話嗎?
林雨桐就說了,“鎮zhang.”
盧淑琴白眼翻她,“你之前跟人家說話,動不動就高聲大氣的。人家比你大那麼多……”
“現在不是叫老哥哥了嗎?”
盧淑琴咋舌,弄不懂你們這些人。翻臉比翻書還快!啥位置說啥話,他們自己不彆扭,可看的人彆扭。
正說著話,有人推了大門進來了。
哎喲!這不是林雨柱嗎?
“二叔二嬸!”他有些拘謹,人也又黑又瘦,“我才回來,過來說一聲。”
橋橋趕緊給拿凳子,“坐!”
盧淑琴就道,“回來吧!回來好!家裡冷的很吧,先過去跟你爺你奶住去……”
林雨柱麵色通紅,“我先跟我爺我奶暫住一段時間,不是家裡不好收拾……是那個,我爸回來了。”
回來還不讓你們進門了?!
“我爸跟我媽離了這個事,我才知道的。他不光離了,他還……再婚了。”
啊?
這個事這邊並不知道。
“今早才進門的,昨兒兩人領證了。”林雨柱的臉黑青黑青的,顯然是氣的狠了,“二嬸,你應該認識那女人。”
誰啊?
“就是在咱街上開過服裝店的。”
盧淑琴目瞪口呆,“紅秀?!”
紅秀能看上林有強?
不能!看不上人,但看的上林有強手裡的股份。
盧淑琴就打發林有誌,“你趕緊回去看看老爺子老太太,估計氣的夠嗆。”
林有誌能氣死,“他咋不出門被車撞死了乾淨呢。”丟人現眼的玩意!那紅秀是啥好的呀,就急著往回娶。現在鬨的整個村都得看笑話。
什麼東西!
林雨柱忙道:“叔,他還不能死。死了可就太便宜那個女人了!”他說著,抱頭就哭,“我媽這不好那不好,但對我爸是好的。當真是大半輩子,都是我媽伺候過來的。我媽下地乾活養家,我媽給我和棉棉成的家……到頭來啥也沒得著。”
那這種事,咋辦。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這邊林雨柱還沒走呢,就有人來串門子,也是給盧淑琴通風報信,“你家咋把那個牛皮糖給弄進門了?”
這事徹底的傳開了。
這人就道:“你說這男人,真他娘的賤皮子。心裡有他,對他好的吧,那是從來不上心,有點能耐恨不能一腳踹開。那隻圖錢圖享受的,圖你能伺候她的女人,人家還就往心裡放呢。你是不知道,人家在街口下車的,兩人手拉手從街上走過去的,中間還在我家隔壁的塘壩魚吃了頓飯。我的天呐,林有強那是挑了魚刺給人家,人家還嫌棄不是魚肚子上的頭,不好吃。”
盧淑琴就道,“愛咋咋去,不來往了。這兩年你見過我們來往過?不過雨柱老實,又是小一輩,孩子來走動走動。跟其他人,可當真沒啥關係。”
這人理解的點頭,臨走了又嘀咕,“這錢真是好東西。有了這東西,啥都能買來。”
林雨桐的態度就是,不關咱的事,以後不放這兩人進門。
但是對林雨柱,林雨桐覺得此人能幫盧淑琴減少很多麻煩。他不是沒房子,他家的院子到頭來還會是他的,所以,他隻是跟老爺子老太太一塊住。老兩口還能再活多少年。他們跟老人住,就能幫著照看。要不然,時間長了,老人的年紀大了,盧淑琴老叫老兩口單獨過日子,也會被人講究的。
但跟大孫子過,這又是符合世情的。大不了以後每年這錢多給些便罷了。
兩家都便宜了。
盧淑琴也是那麼打算的,因此一見林雨柱,她才特主動的叫對方住過去。畢竟現在雇傭不比之前了,之前一點錢就把村裡的人雇來了,但現在,家家那麼些錢,人家可不乾這個活了。就是媳婦再鬨騰,當婆婆的也不會退讓了。我寧肯給我兒子再娶,也不要你這樣的。之前雇的人年底就請辭了,去彆的地方雇人吧,又不知道把穩不把穩。林雨柱兩口子回來,當真是瞌睡送來了枕頭。
這邊正說著話了,林小姑推著自行車進門了,臉上的眼淚還沒擦乾呢。
四爺接了她的自行車,林雨桐把人往家裡迎,“小姑,咋的了?還找那個紅秀的事去了?您管這個乾嘛呀?”
“他們愛死哪去死哪去?那院子是雨柱的。”林小姑一屁股坐下,“我這個哥呀,真是……咋能活成這個德行呢!這丟人現眼的,他活著乾啥?”
林雨桐就冷笑,“原來我那位大伯母可不是省油的燈。等著吧,之前欠的也已經還了,連本帶息的,都已經給還上了。估計能減刑!要不了多久就能出來!出來您再看看!紅秀要是把我大伯母當一般人,那她靜等著被收拾吧!”
林小姑擦了一把眼淚,又起身了,“我去衛生院看看!剛才棉棉過去扇了紅秀倆巴掌,誰知道你大伯直接拿鐵鍁拍在棉棉脊背上了,我瞧著,怎麼像是嘴角有血了……”
盧淑琴剛起來又嚇的坐下來,“拿鐵鍁拍的?”
嗯!
林雨桐就趕緊道,“送去縣城去,趕緊的!”
王家就有車,送到縣上拍片,果然是那一鐵鍁下去直接傷到肺了。王家本就摳唆,不出藥費,誰打的誰出。
林有強硬氣的很,我打我自己的閨女,死活她受著。再說了,我是無緣無故打的嗎?她對她媽不尊重,敢動手,不孝的東西,打死都活該!
不說這個人還不收刺激,一說紅秀是媽,林雨柱撲上去摁著林有強就揍,“畜生東西!”
人家看了好大的笑話,但紅秀跟沒事人一樣,跟林有強手拉手的,逛街上超市下館子,不知道活的有多逍遙。
這個年才過完,林雨桐和四爺收拾東西這就得往縣城去了。縣城金保國給收拾的地方,房子不在四爺也不在林雨桐名下,而在金澤的名下。
金保國帶兩人看地方,“我還打聽了,看咱們縣城有沒有機關幼兒園。結果一聽,沒有!那這就得選個好幼兒園吧。最貴的幼兒園就是三色幼兒園,一學期四千上下。”幼兒園邊上是實驗小學,對麵是縣一中。這裡的房子沒有獨門獨院的,給你們買了一百四十平的,以後送孩子上下學方便。
其實金保國不覺得縣城比家裡好,“號稱最好的幼兒園,我專門去看了。還不如現在咱村的幼兒園呢!咱們鎮上現在是要啥吃的沒有?都聚集在一塊……可到了縣城,這周邊賣吃的的少,都是文具店,托管班,就是懶的做飯想出門找一口吃的都不咋方便。就你們倆帶孩子行不行呀?要不要我專門找個人給你們做飯,至少孩子不受罪!桐桐做的再好,這不是工作忙嗎?這要開會了,要下鄉了,也不能準點回來呀!不行就把你爸你媽接來,我不吃這個醋。”
真是操碎心了!
當然了,主要還是見孩子不方便了。以前回去,在門口吆喝一聲,孫子在裡麵就有應答,現在呢?
金保國抱著孩子不撒手,“想爺爺了給爺爺打電話,記得爺爺電話號碼不?”
記得。
孩子不知道這到底是跟家裡隔了有多遠,來的時候姥姥姥爺叮囑個沒完,現在爺爺又是這樣,好像很久很久不能再見似得。
孩子也傷心了,嘴一癟一癟的,抱著爺爺的脖子不撒手。金保國鼻子酸的,恨不能眼淚都掉下來,“想吃什麼想要什麼,都給爺爺打電話……”
越說孩子越難過,人還沒走了呢,哇的一嗓子哭出來,扒拉著爺爺不撒手:“我要我爺爺!我要我爺爺!”
金保國的眼淚刷一下就下來了,“爺爺在呢!爺爺以後天天來看你!跟以前一樣,你睡起來就能看見爺爺,睡覺前爺爺跟你玩……”
“晚上爺爺回來!”
回來!回來!肯定回來!
爺孫倆抱一塊,你一句我一句的。
林雨桐:“……”到縣城攏共就半個小時的路。金保國現在那個廠子選的位置比較偏,七繞八繞的過去也得小二十分鐘。在街上過的時候,路過的都是熟人,走的慢,停下來這個聊兩句,那個聊三句的,怎麼下來不得半個小時。
到底是遠在哪裡呢?
至於的嗎?生死離彆也不過如此了。
搬來的第一天,林家和金保國走的時候都上午十一點了。然後下午五點,人家又來了,晚上陪孩子到八點,人家開車又回家了。第二天早上,不到六點半,盧淑琴開車跑來了,提著保溫飯盒,裡麵事林有誌給孩子做的飯,“孩子不一定習慣這環境,啥都變了,你總得叫孩子覺得有點沒變的吧!”
可這一天天跑,那油耗的都比飯錢貴了。
林雨桐張嘴就要說呢,四爺就道:“媽,之前我跟您畫稿,您抓緊時間得把活趕出來,俄羅斯那邊一個藝術節,估計會給您發邀請函……”
啊?
給我?我算乾嘛的?!
林雨桐趕緊順著這個話,“您算民間藝術家呀!這可是在國外,不能丟了咱們的臉呀!這事你得在心。”
那肯定!那肯定!
她是不知道,那種藝術節,其實給錢就能參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