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代人呀(80)一更(這代人呀(80)溫娜挨了...)(1 / 2)

百味人生(22)

林美琴在北麓縣那邊叫嚷著她被兒女們給賣了的事, 在公社的村裡傳來,正好是收麥的時候。

糧食搶收的時候,公社裡哪裡還有坐辦公室的?

下基層, 分片包區, 指導夏收工作。凡是不乾活的,那都是官僚作風。不僅公社是如此, 凡是大的機關單位, 都是如此。

在機關裡傳著的消息, 隨著這些人下鄉,在田間地頭休息的時候當閒話聊出去,然後大家就都知道了。

這邊分所的幾個人幫農沒走遠,就在對麵的實驗田。辦公室不用留人, 隻要在辦公室外麵貼個字條:有事您就喊,人就在對麵。

試驗田裡育苗的很多, 但主糧永遠是最主要的。不過是播種的方式有些不同。有些小麥那種子是亂撒的, 沒有行。有些呢, 一道兒一道兒的,齊齊整整的。這就是看相同條件下,哪種播種方式更高產。反正就是各種的名目之下說是搞實驗,但實驗的重點一般都不在這裡。不過這些糧食是不用交稅的,能自己做主。畢竟小麥的種子的乾癟程度, 出麵粉的多寡等等, 這都是可以研究的嘛。

反正為了能弄一點糧食吃飽,人這腦子是真好使。各種名目都不缺!

林雨桐乾活也不服誰,那乾就是真乾。這個時節物產豐盛, 是最不缺吃食的時候。田裡的瓜菜都下來了,有這些搭著吃, 本來就不怎麼費糧食。更何況挨著河,吃食特彆好踅摸。晚上大家夥都往林子裡鑽,摸知了蛹去,這東西一般放不到第二天,都是當天晚上回去淘洗乾淨就烤了吃了。

四爺不愛弄這東西,偶爾吃一口那是新鮮,老那麼吃他可受不了。他得了工夫那都是在家裡折騰呢,給院子實現硬化,現在顯然是做不到的。那沒關係,彆人去摸知了了,他拉了桐桐,兩人去河邊摸石頭。鵝卵石啥的,摸上半筐子帶回去,得空了就給院子裡鋪出一條鵝卵石小路來。

其他地方,那都是利用起來了。破缸破瓦罐甚至破碗,弄回家拾掇拾掇的,被四爺給弄出一道瓷器牆來,碗口朝外,放下土,這立體的菜地就起來了。青蒜、菠菜、芫荽啥的,都能長起來。

彆人看的覺得好,可林雨桐心疼的撓四爺的手背,他其實弄這個是想種花的吧,哪怕是弄些多肉呢,搭配的好了,這裡一年四季都是風景。可如今呢,卻成了立體種植。

他還再說收集一個玩意――肥料袋子的內包裝膜,那是塑料的。

不用問也知道,必是想用那玩意保溫用的。他給後院分割出一塊塊一平米大小的小菜地,這種塑料布搭配上枝條,做個小拱棚。裡麵種點小青菜啥的,冬天凍不死。

李主任下來幫農,就在四爺這邊借住,對塑料棚的事他不大上心,因為塑料這東西,沒法弄來。縣裡就有塑膠廠,人家有生產任務的,像是雨衣雨鞋這些,都是人家生產的。這不是你動用啥關係就能弄到的東西。倒是這個立體的菜牆,很有創意。

四爺就搭話,“立體花牆也行,想要做成可移動的,也不困難。”

明白了!就是這玩意還能做。

他拍了拍四爺的肩膀,“若是秋裡用,現在來得及不?”

“得看做多大的,另外,秋裡選什麼樣的花來做。”現在找花可不大容易。

還真是,肚子都吃不飽,有幾個費心就種花去?

李主任呲牙,“那這麼著,回頭我弄些花種子來,你在這邊先試著種,不著急。放心,隻要做的好了,咱們按技術員給你發補貼。”

現在這搞技術的待遇是相當好的,這個可以有。

麥子割了,得打捆。林雨桐跟在四爺身後,一個一個的打捆,打好捆,楊建國拉著架子車過來,將整捆的裝去車上,然後拉到麥場。如今的麥子是靠碾的,牲口拉著車軲轆,一圈一圈一遍一遍的碾。碾完了之後,把秸稈挑開,然後用把剩下的麥粒麥穗掃到一塊,浮在上麵被碾的扁平的麥穗一抓就起來了,得重新放著,然後用手搓,把麥粒總得弄出來。剩下的麥粒,得上了年紀的女人細心的挑揀出裡麵大塊的石子土塊,然後用篩子把土篩下去,最後給裝袋。

這還不算完,得在天氣晴好的時候把麥場掃乾淨了,再把麥子攤開曬。晌午得專門有人守著,不停的翻。若是遇到不好的天,麥子得捂壞了。若是乾上半月一月的好天,那這就是老天給飯了。直曬的把麥粒放在嘴裡一咬就嘎嘣碎了,這就算是曬好了。

三夏搶收這叫龍口奪食,被稱為是三夏戰役。

那個熱喲!下半晌的時候蚊子飛的能把人給吃嘍。村裡的男人大多數是光著膀子的,這邊還好些,不是學生就是吃公家飯的,相對體麵一些,就是一個背心掛著,長褲子大膠鞋。姑娘家就不行了,至少得穿襯衫吧。裡麵還得再穿背心,這麼裹著,能不熱嗎?

頭上頂個草帽,也擋不住太陽光,臉曬的紅撲撲的。

這邊的糧食著實不少,完了統計了一下,大致畝產在二百五左右。

不算高,但這是頭一年的荒地。要是這麼算,這個產量都算是不錯了。至於這糧食怎麼分,四爺不參與意見,但按照慣例,得留下三分之一來,作為種子保留。

這一部分,就是可以自由分配的那一步。四爺一個人分了小麥七百多斤。這是相當可觀的數字。畢竟,這是有了國家按月的配給糧之後額外分出來的。但這個數字內部知道就完事,對外沒人提。回家想帶糧食,那都是晚上,分幾次往回帶。一次就拿了十來斤,不顯山不漏水的。完了這還有一波秋糧呢!學校的老師和學生,跟著收益。但因為學生人多,怕口雜。學校統一管理,以票的形式發給學生。完了可以去食堂吃飯的時候補貼給他們。

因為林同意幫著夏收,還收到大半蛇皮袋子的麥子。她跟四爺的加起來,得有八百斤了吧。這要是磨成七零粉,也能有五百六十斤麵粉。再加上兩人每月有供養糧加起來六十一斤……林雨桐咋舌,這其實啥時候都有過的相對好的人。

村裡很多人絕對想象不到彆人這個世上有人能過上天天吃白麵的日子。

再加上林大牛,這人可太能乾了。三夏搶收,他回來說,農場得晝夜巡邏,晚上估計回不來。林雨桐也沒當事,這個時候確實是忙。可她再是想不到,林大牛乾啥去了?

他跟周鵬生兩人,晚上接著巡邏的名義,占了農場碾麥場那一塊,說要在那邊巡邏。

那邊堆著秸稈,防火工作特彆緊要。一個個的都是拿工資的,不想擔責任的多,也就沒人搶這差事。結果林大牛也不是不怕苦的,當天堆起來的秸稈堆,他晚上重新給倒騰兩回。因為那麥子要麼是牲口拉著碾子碾出來的,要麼是用麥打出來的,絕對弄不乾淨。他們先下手為強,用鐵叉將秸稈挑起來,挪開,另一個趕緊敲打一遍,再挪開。如此往複,趕在天亮,還得把秸稈堆回原來的位置,怕彆人看出來。每天晚上靠這法子,能收獲半袋子的糧食。兩人把這活堅持了一個月,等林雨桐發現的時候,菜窖裡已經吊了八袋的小麥了。一袋小麥大致也就是五六十斤,按照五十斤算,這也四百斤了。

林大牛還感歎,“現在晚上麥場上都是人,都在倒騰呢。可惜我們當時弄的太著急了,不仔細。現在人家弄一晚上,還能找出一兩斤來。”

行了!可以了!這就很可以了。

雖然這麼著騰出來的糧食多是癟一些的,但好歹是糧食呀。

林大牛照例扔了一大捆子紅薯藤給兔子,如今除了兩隻大兔子,還多了十二隻小兔子。要不了兩月,估摸著再添兩窩沒問題。

把兔子喂了出來,閨女就把水給端來了,洗漱完,一碗涼拌麵塞手裡了,緊跟著就端來一個碟子,裡麵是今年新醃的蒜薹和蒜,現在吃這個最開胃。

林大牛坐在邊上,指了指凳子叫閨女坐,“再有兩月,就算是十八了吧?”

對!咋的了?

林大牛吸溜了一口麵,“我瞧著農校那邊的學生,在試驗田那邊來來去去的,女娃娃還不少……”

啊?

“元民一個人過,一個在那邊,我瞧著那些娃娃也是坐臥不忌的,彆再惹出啥事來。”林大牛說著就喝了一口麵湯,“爸是舍不得你嫁人,可姑娘大了終歸是要嫁人。夜長夢多的……不如抓緊把婚事給辦了。”

林雨桐:“……”怎麼就坐臥不忌了?

哦!四爺給院子裡打了個壓力井,這天熱洗漱的時候賴的去挑水,這邊近,就從這邊打點水。尤其是傍晚天擦黑的時候,有些姑娘外麵不穿襯衫,就是那種小背心,搭著毛巾端著盆子就過去了。

“是不是您聽到啥閒話了?”

那能沒閒話嗎?那有些小姑娘就是有心眼。大夏天的要是撞上……肯定容易出事呀!

這邊正說著呢,林愛勤來了,在院子外就喊呢,“叔,四丫,在嗎?”

在!

自從林美琴走了,這三個倒是常來這邊。有時候做點啥吃的,給林大牛送一份。林愛勤手巧,做活也快,之前給林大牛單做了一雙鞋,話是那麼說的,“我給彆人做,那肯定有人說閒話。可給叔您做,那沒人講究。要真是啥也不管,才有人指摘我呢。您要是不嫌棄,您就拿著。您養了我小了,我沒本事說養您老,但這點心意,您要再不收,我都不好出這院子了。”

今兒過來,帶了一碗餃子,“尖椒茄子的,叔你嘗嘗。”

成!林大牛也就接了,那邊林雨桐給夾出來一碗醃製的糖蒜,雖然糖少,但酸口的更適合這邊的口味:“上次的蒜薹估計完了,這個是蒜,上次沒醃透,沒給你們帶。這個回去,要是累了不想動了,就著餅子就是一頓飯。”

林愛勤也接了,林雨桐送她出去的時候被她拉住了,“你也用點心,不行就叫元民把後門給封了,大小夥子一個人,那姑娘進進出出的,像話嗎?你要是拉不下臉,叫你二姐給你攆人去。她潑辣,啥話都說的出口。”

彆!可彆!沒事也成了事了。

她回來的時候林大牛就看她,一臉都是:看看!背後有人嘀咕呢。

成!林雨桐就知道林大牛的意思,回頭他就去跟四爺說了,轉天四爺就叫了村裡的老支書過來催婚了。帶了兩斤豬肉,兩斤點心,兩瓶酒,兩籃子甜瓜。

這都是有默契的事,林大牛滿口子答應,當天就拍板了,“訂在八月十五吧,好日子。”

四爺主動就說了,“結了婚我搬過來住,我那邊把大門擴一擴,借給試驗站,掛牌。那房子就當辦公用房了。”

林大牛愣了一下,看自家閨女,這不跟招贅一個樣兒了嗎?

“不是招贅,就是陪您住著。你一個人我能放心呀!”林雨桐就笑,“以後有孩子了誰給我看?”

林大牛就笑,笑著笑著突然就哭了,“你們不嫌棄……我就跟你們住。”

是!以前沒家人,後來有家人了,得來的全是嫌棄。他是從沒想過會跟閨女一塊的生活的,能住那麼近便,已然是僥幸了。

總之,四爺這個表態,林大牛比之前的乾勁更大。以前這院子他沒想大拾掇,總想著一個人夠住了,但現在這就不行。肯定不夠住呀!

趁著夏收完,秋天種還沒開始的時候,林大牛要蓋房子。

如今的院子就是一圈的土牆,房子在靠後的位置,前院留的多。那房子爹媽帶著孩子住挺好,但要是三代人住,就不大方便。

他跟周鵬生是這麼說的,“我這人開明的很,有長輩在,小兩口說話都不方便。”

所以,他打算在靠著大門的兩邊蓋兩間門房,弄個門廳哪怕是草房的呢,好歹出了屋子有個呆的地方。從這個門廳進去,“元民呀,你弄的那個菜牆怪好的,弄個那個牆,跟照壁似得,把前院後院隔開。”

明白了!門房一邊他住,一邊待客。客人來了就不必帶到後麵去了。畢竟嘛,後麵又是養兔子的,又是做飯的,太容易暴露**了。

至於廁所,後院有。但客人未必得去後院。隔壁就是派出所,派出所的另一邊,修了公公廁所。這裡的單位多了,就集中在這一片。來往辦事的多了,總得有個地方。這廁所修的不錯,上麵帶著頂子呢,而且有專人打掃。好些人都不愛上自家的茅房,跑的老遠上這個廁所呢。

四爺一看這安排,就明白了。請人說乾就乾!四爺還把家裡前前後後的火炕給改造了一遍。尤其是取暖,給地上直接挖了個坑,坑周圍用石頭砌上,從地上挖了槽子通到火炕裡。煙氣從炕裡走一遍,再從炕上的煙囪出去。

取暖的時候直接給坑裡扔柴火就行了。怕不安全,弄些青磚把這一圈給砌起來,裡一圈外一圈,中間留一點空檔。保證不會有人直接接觸到火,也不會因為火烤熱了磚而燙到人。

這邊的房子蓋起來了,四爺和林大牛都忙著給屋子裡打家具了,有個人突如其來的闖了進來。這種情況屬於四爺和林雨桐都少見的,那就是金元民原身的女朋友――人家找來了。

這天林雨桐剛從外麵回來,這不是該教公糧了嗎?

往年這個教公糧,公社半邊不少鬨事。關於這個糧食的評級,關於各個生產大隊征收糧食的多寡,都不知道具體為啥的,一個個的吃飽了撐的,三兩句不對付就乾起來了。這邊分所接到的通知就是,確保在這一路段上不出問題。

拉著糧食的車天不亮就出發,來的都是各個大隊的壯勞力,一人一輛架子車,到了這邊是必要休息的。這邊有個公家的食堂,多是在這裡用糧食換吃的。林雨桐就在這裡值勤。

四爺呢?在斜對麵那塊空地上。那裡停著四五輛拉煤的車,四爺正教幾個十四五歲的小子怎麼檢修車的毛病呢。看他那邊快結束了,小吳也來換她了,她就想著回去做飯,自己和四爺吃了,讓後叫四爺給林大牛給送去。

這邊正跟大江說下麵一個生產大隊拿一袋子換糧食換了一盆油糕油條的事呢,門就敲響了。一個高高瘦瘦的女人站在外麵,白襯衫、軍綠的褲子,有些楚楚可憐的樣子,“你們好,我能打聽點事嗎?”

大江知道林雨桐急著回去,就主動接待了,“大姐從哪來的?什麼單位的?來這裡有什麼事嗎?”

例行問話呢。

“我省城來的,在農業局工作。”她掏出了工作證遞過去,“我是來找人的。”

大江瞧了一眼,“是米同誌呀?”他站起身來,“請問您找誰? ”

“聽說咱們這裡有個試驗站,是在這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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