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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味人生(11)

金勝東用一塊席子卷了, 就安葬在林老坎的身邊。

也沒有所謂的葬禮,就在當天晚上,由兩個親生的兒子抬著, 大家幫忙給挖個坑, 再給填上土。老太太一路哭嚎到地頭,這就算是到頭了。

當天晚上開會, 全村都在。林大牛白天沒能回來, 他是職工得服管理。也知道村裡著火了, 但住窯洞的好處就出來了,他知道火燒不到家裡去。至於他家閨女,他發現了,那孩子內秀, 精明著呢。因此,他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的乾他的活。下了工這才趕回來的。回來的時候才知道發生了什麼。

林雨桐是借著騰出邊上的兩個小窯洞的空檔跟林大牛把前前後後的事兒說清楚的。

因為清楚了, 林大牛才覺得很沒有必要再去開會了。反正他也聽不見, 隻叫閨女去就完了, “我去弄些乾草會來。”

對!晚上這乾草都用的上。

與其乾坐著不如乾點實實在在的。村裡好些孩子呢,得叫孩子有個能躺一躺的地方。

林雨桐把屋裡特彆重要的東西都收了,這才往小學去。這會子點著火,一堆一堆的坐著。她先去看了躺在棚子下火堆邊的林尚德,這會子還有些發熱了。老關低聲道:“藥熬著呢。怕是得去縣醫院一趟, 怕傷了肺了。”

林雨桐假裝去摸他冷不冷, 幫著號脈,然後皺眉,情況比想象的嚴重, 確實得送醫院。

她低聲道:“您瞞著我媽,跟金家那誰說一聲。”

林美琴估摸是不願意金勝利管林尚德的事的。發生了這樣的事, 林美琴隻要不傻就知道,金勝利當年心裡其實是不願意跟她過日子的。要不然,隻要解釋一句的事,真未必走到離婚的程度。可對方一言不發……還有彆的解釋嗎?

這叫她重新淪為笑柄,隻怕這會子她還沒從那麼大的打擊裡緩過神來呢。

可林尚德的病卻耽擱不得!她能給針灸,但自己怎麼解釋自己會針灸。找個借口也得大家信呀!偷著給開藥吧,可老關這裡的藥材不全,他這裡都是當地的一些藥材自己炮製的,林雨桐需要的藥材絕對不是當地能有的。就是想給熬的藥裡偷著加藥材,也無藥材可加呀!

再耽擱下去,真就毀了根基了。隻怕這輩子再難調養回來。

老關一拍腦袋,“看我這腦子。”還沒一個孩子明白。

他左右看看,不見林美琴。她這會子在教室裡,裡麵是一些老人和孩子,以及一些有孕的婦人,林美琴現在做婦女工作嘛,她忙著工作呢。於是,他就趕緊去找金勝利。

金勝利哪裡敢耽擱?

當時四爺開了一輛卡車拉了村裡人回來,如今車還在村口的大路上呢。他誰也沒言語,隻叫林愛勤和林愛儉,“扶德子上來!”背著林尚德往村口去,然後開車去縣城。

林雨桐說話沒避開這姐妹倆,林愛儉就說林愛勤,“你留下看著姥姥和媽,我跟著去。”到了車上也得有人照看的。林愛勤應著,把弟弟扶到這個稱之為父親的男人的背上,從人群後麵悄悄的溜出去。

這邊老支|書坐在火堆邊上點了煙,吸了兩口就輕咳兩聲。這一咳嗽就都靜下來了!見沒人說話了,他才四下裡看,然後叫四爺,“你是咱們村唯一的秀才,來來來!坐到前麵來。”說著就高聲道:“這孩子姓金,但大家夥也都知道了,他不是金家的孩子。他爸是煤礦上的殷善,她媽就是當年到處找孩子的那個姓秦的苦命女子。從今往後,咱大隊算是多了一戶。”

跟金家徹底的分開,這算是送四爺一個大人情。

四爺就往前頭去了。

老支|書又喊林雨桐,“四丫,來來來!你也是個有能為的。”十裡八村的刺頭兒你都能收拾,你也彆裝老實孩子了。這也是個能在場麵上站住跟腳的人,“過來,你也不是外人,也還是咱大隊的人麽!你爸沒來,你就更有資格說話了。過來坐!”

林雨桐就笑著過去,挨著韓隊長坐了。

見每家都有人在,多是男人在前麵,也都是各家拿事的人,老支|書就道,“也都彆抱怨了。事呢也就是這個事……”

“那這燒了就白燒了?”

“就是!憑啥呀?當初就不該留金家在村裡的。”

“沒錯!他們一家來,添了多少是非!”

“以前人老幾輩子,也沒這麼丟人敗幸的事。”

“金家也不是死絕了!金勝東有兒子還有兄弟呢!金勝利是工資,這事彆想這麼磨平了!”

林愛勤嚇的縮在後頭不敢說話。

這人這話一出,好些人都應和呢,“咱們村一百來戶人,每戶要他一個月的工資,這不算高吧。”

這事關每戶的利益,這麼一說,應和的人不在少數。

還有比較醒事的人就道:“說點有用的!誰家聽過哥哥欠債得弟弟還的?人家還你們個錘子呀還!他是煤礦上的工人,從跟上也不是咱村的人。回頭拍拍屁股走人了,你們還能上人家單位找去?”

是這個道理!

“那就叫金勝東的兒子賠!”

金元寶和金元才抱著頭蹲在邊上,也不敢言語。

可七妮才不怕呢,她站起身來理直氣壯的很,“……我家可是死了一口子了!沒錯,火是從我家燒起來的,可誰知道有沒有彆的可能呢?許是誰家的熊孩子玩火從我家老房子的窗戶裡扔進啥東西了呢?”

這麼一說,可真犯了眾怒了。感情還是村裡人欠了你家的人命了唄。

“那可保不齊!”七妮一副豁出去的架勢,“你們要是這麼欺負人,不講道理,那我就找個能講道理的地方。公社不行就去縣裡,縣裡不行就去地區,地區要是不行,我就往省裡去。再不行,我就往BJ去。我要告訴M主XI他老人家,這都新社會了,還有人欺壓良善,逼的咱們貧|下|中農活不下去……”

到底是在煤礦家屬區長大的孩子,工人們有各種的學習活動,這個文件那個文件的,是比這些種地的有見識。對這種豁得出去的,還就是有人發怵。村裡的男人倒是不信這個話,可男人家覺得跟女人爭執是有失麵子的事,自持身份的都不會跟個小媳婦在這裡爭。

不知道哪個媳婦在後麵添了一句,“還厲害的不行!咱村可不要這樣的。”

“對!攆出去!”

這都是女人家說的話,可這話把兒卻被七妮給逮住了,頓時就一蹦三尺高,“這是土匪寨子呀!想攆就攆?我們也是……”

“好了!”老支|書一聽不像樣兒,出聲給打斷了,他不說七妮,隻找當家的男人,“元寶,管管你媳婦。”

金元寶拉了七妮一把,“邊去!閉上嘴。”

七妮甩了金元寶的拉扯,輕哼一聲,罵了一句‘窩囊廢’,但站在邊上卻再沒言語。

老支|書這才說話,“現在你就是把金勝東的倆兒子吃了,也就夠全村吃一頓的。能怎麼的?就是給倆兒子關了,可咱這家不也還是燒了嗎?早前呀,有領導專門來看了。救援的物資正調撥呢。一人一床棉被,一人一月二十八斤糧食的配額,直到夏糧下來,這是人家領導應承下來的。”

這話一說,人群裡就嗡的一聲。說實話,這可太好了。現在好些人家還是兩三口子一床被子呢,若是按照人口分,那這一家得多少床被子?還有糧食,說實話,大部分人家的糧食那都是省吃儉用的,也隻能維持到青黃不接的時候。到了開春,都靠地裡的野菜活命呢。真能這麼分糧食――這房子燒的不虧!

一時間,喪氣都消失了。

畢竟家裡還有好些沒燒掉也燒不壞的東西。比如水甕,罐子啥的。再就是碗碟筷子鐵鍋菜刀不是都被帶去農場那邊做飯吃飯用了吧,這玩意也沒損失。大部分人家的紅薯啥的都在地窖裡放著呢,上麵燒了,下麵的有些損失但也不知道啥也沒有。

認真算起來,就是鋪蓋衣裳啥的,再就是席子箱子之類的東西。

鋪蓋人家發了,席子是隻要勤快隨時都能編出來,箱子有木料就能做。至於衣裳,就該是最大的損失了。可有些人家窮的合夥穿一條褲子的都有,家裡能找出一件體麵的不?

真要是衣裳不夠,回頭一個月省出兩斤糧食來,去彆的大隊換點粗布啥也都有了。

老支|書這才道:“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吃的用的都給咱解決了,這房子總是要再修起來的,對不?”

那是!村裡隻這麼些人,一戶一戶的乾,一天起一家的房子,這得多久才能叫家家有屋子住?

“所以啊,元民呢,之前就跟我說,不行咱就遷村。這遷村之後,緊挨著農場。那邊啥都帶著呢,供銷社呀,職工醫院啥的,咱跟著受益呀!那邊幾千人的大工程,幫著起房子,也就是兩三天工夫的事……”

話沒說完了,就有人接話,“那可不成!咱住在這裡,是這裡的地肥!村子遷走了,這地帶的走不?來來回回下地這得多遠呢?莊稼撂在這麼遠的地方,你們放心呀!”

是!不能放心!

“寧肯打個土窯安頓,也不能遷村。”

竟是一大半的人死活不願意。

四爺就道:“村裡固然是好,可不知道大家有沒有心裡算過一筆賬?”

什麼?

四爺就指了指這一圈人,“各家沒成家的小夥子有多少?將來得娶進多少媳婦,再多添多少娃?當年咱們這個村多少戶人有多少畝地?如今有多少人,又有多少地?”四爺指了指,“四個方向大家夥心裡盤算盤算……這邊是河水攔路,過去就是大路,路的那邊不是咱村的地……那邊是山,要是種上果木許是能有些收成,但山田那就是靠天吃飯呢,今年收明年不收的,光是開荒付出的代價就有多少?這個方向顯然是不成!咱們身後……就是學校的後麵,是土崖,土崖上是一片林子,人家上饒村把田都擴的挨著林子了,沒咱們的事。就隻能是往如今的農場方向擴,那邊好歹還平整些。咱們村自己呢,嫌棄是鹽堿地,從來都沒想過把那地方整一整。可如今人家農場整呢,咱們搭著順風車先朝那邊挪,把農場這邊的範圍都圈在咱們村之後再說。要不然怎麼辦?人口不停的長,還是這麼一點地。那到了子孫後代手裡,吃啥?祖祖輩輩都這點地,都守著餓死?”

這也是實話!

建國後人口成倍的增長,土地就這麼些。各個生產大隊自己打糧食自己吃,這地少人多,必然不夠吃嘛。

四爺就道:“怕地裡的莊稼被人糟踐,那咱村這學校和飼養場又不拆。咱自己弄個巡邏隊,輪換著晚上查看查看,隻要還有人守著,誰敢過來?”

這話很是!不能因為怕賊就守著家門不出去,沒這道理呀。

這回沒人說話呢。一聽是跑馬圈地的事,這就都不言語。

那就行,一家一戶的,咱們來登記嘛。一聽人家給蓋房子那就都不客氣了,十歲的兒子都要給分家的架勢。可這也太不像話了,韓隊長就道:“十六歲!男丁年滿十六,可單獨列一戶。”娶媳婦的房子這就有了。林雨桐和林大牛算一戶,四爺單獨算一戶。

張小美擠過來,“我我我!隊長叔,給我登記。”

你這孩子,彆鬨,沒看忙著呢嗎?

“沒鬨!我是給金元福登記的,他不知道跑哪兒去的,可他是咱隊上的人呀,夠條件的。彆給露了!”

七妮也擠過來,“給我二叔也登記上,他是在外麵有工作,可他還有老娘要奉養呢。他跟我婆婆還沒離婚呢,這也算是一戶人的!”

行行行!給你們登記。

這邊亂糟糟的,四爺把他和楊建國的家當全搬到林家了。兩人說要住到放柴火的小雜物間,林大牛沒讓。把他屋的箱子放林雨桐那邊了,本來能睡兩個人的炕能擠三個人了。

至於兩邊的小窯洞,一個給鎖子叔兩口子住了,一個被張寡婦直接給占了。她是時刻盯著鎖子嬸的,想跟人家攀親家。見林雨桐去請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跟進來了。

得!這種人你還能攆出去?

金家人有金元才之前挖的窯洞,這會子勉強算是有個安身的地方。

如今也講究不起來了,夜裡找個能避風的地方勉強過一晚得了。林大牛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乾草,鋪在地上也能禦寒。湊活了一晚上,天不亮公社就來人了。物資調來了,原則上也同意遷村的意見,還調來了十多個帳篷,那邊的工程都停了,先集中精力給大家夥把房子建起來。

過來的意思就是,這邊有什麼現在就搬走吧,從今往後就在那裡安家了。

而林雨桐和林大牛不得不拋棄這個窯洞,跟著大家夥一起往過搬。

不過搬過去也有個好處,林大牛可以跟著農場的職工一起住宿吃飯。林雨桐也能在指揮部分到一個屬於自己的行軍床。四爺卻成了最忙的一個。村子裡的規劃按照他的來,哪裡建學校,哪裡是大隊部,哪裡是麥場,哪裡是巷道兒。

從哪裡打井合適,把河水引到哪裡從哪裡過對村裡好,他心裡都有數。

都是一水的土房子,要建也快的很。

林雨桐沒管那些,她也有的忙了。這不是搭著這個順風車,這邊的派出所也得建起來嗎?土房子肯定不合適,磚瓦的房子這是最基本的。她在這邊幫忙,忙是真忙,但該屬於自己的待遇也發下來了。

最實用的莫過於衣裳!現在這警服與軍服趨於一致,相似度極高。而且發的比較全,從頭到腳,從裡到外,冬夏兩套就算了,還有雨衣雨鞋大衣這些,這可不是你有布票就能有的。

馮所是個非常上道的人,“今年你入職,衣服還沒領。就有你兩套的!這不是馬上這一年都完了嗎?明年的衣裳這兩天正發呢,給你領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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