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代人呀(110)三更(這代人呀(110)倆親家...)(1 / 2)

百味人生(18)

白慘慘的月光, 照在長滿小苗的田地裡,再加上亂糟糟的荒草,好家夥, 這影子在地裡是有些扭曲的。在這麼一大片扭曲的圖畫下, 有一個女人朝著閃著亮光的地方慢悠悠的走。牲口棚裡的驢仰著脖高叫呢,再配合上被驢驚起來的老鴰, 撲棱著翅膀, 慘叫那麼一兩聲。這場景怎麼想怎麼詭異?

“救人呀!”有人要往前走。

邊上的同學就給攔了, “是咱們的人嗎?”

女生那邊左右看看,然後搖頭,“不是咱們的人。”

“不是咱們的人怎麼會朝咱們這邊來尋SI?”人家黑山村有兩個大池子,眼饞死人了, 又大又深的,等閒都不敢下那裡的池子。

眾人一想, 也對!怎麼要SI不去那邊呢?那邊跳下去九成九就上不來了。

可有人就問:“那就看著她這麼跳?”

“跳吧!”侯老師來的比較遲, 人年紀大了, 手腳沒那麼麻利,“劉三那幾個小子,常不常過來下水就摸摸黃鱔泥鰍的,你們又不是沒見。水深也就半米,下麵得有一米深的泥。”

走下去, 雙腳就陷在泥裡了, 想挪動?那不是一半有力氣的人都辦不到。卡在那裡下不去上不來的,沒三兩個人拉扯都上不來的。

也對!把就跳吧。

就有姑娘小聲問,“死不了人乾啥來跳?這大半夜的!”

“能為什麼的?肯定是為了偷驢的!估摸著是這驢一叫喚, 她知道跑不了了,想嚇唬咱們呢。”

對!隻有這麼想, 邏輯才是通的。

林美琴朝就在池塘邊上,她一步一步的走的特彆慢,等著那些人跑過來呢,等著那些人高喊著不要跳呢,結果就一個個的站著,她沒聽見那邊有更進一步動作的動靜。正尋思著呢,腳下一涼,到了池塘最邊上了。邊上的水都淺,沒事!她的另一隻腳也跟了過來,站穩了,才想試探著往前邁一步呢――嗯?不對!

腳一動,陷的更深了。再一動,還得往下陷,她這才嚇住了。

這跟預想的本不一樣。

其實這邊池子的情況,大部分人都知道。隻之前的林美琴那高高在上的,這樣的事傳不到她耳朵裡,她是真的一點也不知道,要不然也不會選這麼一個地方。

現在這種情況,就比較尷尬了。身後站著那麼些人,她是求救還是不求救?

求救吧,自己這不就不是想不開了!要不是想不開,那自己跑人家這裡麵有啥意圖呢?解釋不通呀!

不求救吧?萬一這真的陷下去了怎麼辦?她感覺的到,真的好像是稍微動一點,就朝下陷一點。

於是,她不敢動了,她沒想死。

她急切的扭臉朝後看,就見月光下那些人就在那邊看著,真沒過來的意思。

侯老師吩咐學生,“都累了一天,歇著去吧。沒事,就讓她那麼站著,等天亮了再說。”

就有老師低聲道:“要不要去看看……”

“看什麼?”侯老師自有主意,“肯定是周圍的人,你說人家這一哭一求的,咱們是放人還是不放人?所以,乾脆就彆過去。她隻要不陷進去真要了命,就沒事。等明兒天亮了,去喊小林過來處理案子。這裡是試驗田,這不是咱們的人半夜跑進來乾啥的?便不是偷驢的,怕也是偷彆的的。菜苗才出來,果樹種下去好容易發芽了……彆忘了,村裡之前還出了偷豆苗的案子……彆管是想乾啥,不經咱們允許進來,就是圖謀不軌。這可不是私人的地方,也不是她自己的生產大隊,屬於集體的。這是農校和廠礦的合作集體單位,明兒叫小林的時候,順道借派出所的電話給礦上和學校彙報,叫他們聯係當地公社。咱們這叫殺雞儆猴!省的誰都敢跑來撒野!這以後山上也沒人看著,不把人給震懾住了,是不是誰都能撒野?”

有道理!

所以,大家該睡覺就睡覺去了,隻兩個老師蹲在屋簷下,坐著小板凳,靠在牆上打盹。

這老師還說,“要是睡著了萬一人淹死了呢?”

“死不了!真要有危險了,她自己會喊。”

這倒也是!那我睡了?

睡吧。

於是,林美琴就看著那麼些人都回屋去了,該乾嘛乾嘛。剩下兩人倒是在,卻也沒過來的意思。

春上的天氣,白天還算暖和,可夜裡還是冷。夜裡躺在被窩裡都有些冷,何況是在外麵。如今也沒有毛衣那些東西。反正熱了就脫棉襖,冷了就穿棉襖。她夜裡起來,穿的正是棉衣。穿著這個走著的時候是不冷的,還微微有些出汗。可穿著它試著下水試試。先是腳上的鞋濕了。緊跟著是褲腿一點點濕了。

冷呀!特彆的冷。

她現在怕的不是冷,而是這麼下去等天亮了,隻怕就得叫更多的人來了。自己丟不起這個人。她想試探出不來,怎麼辦呢?想著這是池塘的邊上,也才走進來一步,這麼動不了,那我試著坐下呢,這不就能世上勁兒了嗎?

這坐下去應該就坐到岸上了吧。

這麼想著,直接往下就坐。試著想想,人站的直直的,手不能扭身撐一下地麵,也不能屈膝去坐,就這麼直直的坐下去……這跟身體的重量直接砸下去是一樣的。

岸邊的位置是硬一些,但那是水位下降之後淤泥的表現結了一層板結,你這麼一屁股砸下去,完了!板結裂開了,下麵的濕泥從裂開的縫隙裡擠出來。她穿的棉褲,這點潮濕她開始沒覺出來,心裡還一喜,手拄著板結的地麵,上半身一起使勁,想把腳給□□。

腳是微微拔起來了,而屁股卻又陷下去了。這可咋整?顧得了屁股顧不了雙腳,這兩個重要的著力點就這麼徹底的淪陷了。然後從褲腿濕了,到現在屁股和整個腿都濕了,再動,連腰上都濕透了。

這次才是真怕了!

“救命呀!”她大聲的喊起來,若是不喊就得等到天亮,天亮就得驚動更多的人,她不想那樣。她再次大漢:“救命呀!”

睡著的倆老師聽見了,兩人朝那邊忘了一眼,心放下了。說裡麵被吵起來的學生,“睡你們的,沒事。”

這個不用去報警的,值班的小吳在值班室聽的真真的。他拿了手電筒就出來,一聽,聲音好似從實驗田那邊傳出來的。那邊是有女學生的!

壞了!一定出大事了!要不然那邊那麼多人,怎麼可能隻一個女同誌的叫喊聲呢?

他先推了推睡過去的大江,“趕緊起來――聽――”

大江嚇了一條,“叫小林!多喊些人來幫忙!”

小吳沒出院子呢,就喊:“林姐!林姐!趕緊的,救人了!”林雨桐蹭的一下就起來,抓了衣服套上就走。這邊還沒出去呢,四爺已經拿著手電筒出來了。小吳抓了喇叭朝村子的方向,“救人了!快!幫忙救人了!”

一邊喊一邊從四爺這邊奔來,“我從後門過一下,看看情況。”

林雨桐一瞧,巷子裡好幾乎都亮起來了燈,她跟四爺也不耽擱,都朝後麵去。

“咋得了?”

四爺也睡的迷糊著呢,“恍惚聽著誰喊救命?”

是從後麵傳來的嗎?

不知道呀!

後頭的路熟,林雨桐和四爺極快的出現了。到的時候小吳正跟侯老師說話呢。

“……她剛在那邊站著的,我們估摸著是村裡的人,想著應該是摸點魚或是弄點豆苗啥的,我們一過去,就把臉皮揭破了,想叫她自己走的,誰知道……成這樣了。”

人家侯老師口風一改,成了顧念對方的臉麵,才沒有過去。

手裡的手電朝那邊一照,果然有人在那邊揮手。林雨桐接了四爺手裡的手電,“過去看看!”

沒等林雨桐走到呢,大江帶著好些人過來了,林大牛走在最前麵,他怕自家閨女奮不顧身的去救人。

可誰知道幾個手電筒往此人身上一照――林美琴!

她抬起胳膊擋住臉,不知道是不好意思見人,還是手電筒的光太亮了,刺眼。

林大牛皺眉,把四爺和林雨桐往後一拉,“你倆回避!”

小吳就看大江,大江點頭,這是合理的。

這一般這樣的事,林雨桐處理的比咱們多吧。咱們處理這個完全沒有經驗。

大江先看侯老師,“試驗田是農校參與的,您是代表,這件事您得參與。”

當然。侯老師當仁不讓,他知道林美琴這個女人,之前也沒想到是她。此人的做派他也算是見識了,至於四爺和桐桐的麵子,沒有的事。坑孩子坑成那樣了,這樣的媽――叫人家孩子怎麼說?這會子還不夠丟人現眼的呢。

大江又說林大牛,“叔,您是農場工會的委員,這大半夜的再驚動彆人就不合適了,要不,您旁聽一下。”

合適!

那邊已經有人去找老支|書和韓隊長去了。這兩人還不是一樣要乾活,白天累死累活的,晚上睡不成一個安穩覺。一來瞧見這個樣子就暴跳如雷,“林美琴,你想乾啥呀?”

反正彆管誰出事,都要找領導來說事的。單位有領導,生產隊也有隊長。真要進了派出所,家裡人來領人不成,得大隊上派人去人家才肯認的。就像是現在,人家不跟你本人說事,你想說人家也不問你,等直接管著你的人到了,咱們再說話。

人給弄出來了,點兩堆火,咱就當場解決吧。大江示意侯老師,“什麼時候發現的,當時怎麼考慮的,麻煩您再說一遍。”

侯老師就再說一遍,意思還是一樣,按照附近大隊的熟人處理的,怕麵對麵彼此麵上下不來,所以沒過來,想著自己走了就好,沒必要下去。他們站在原地都沒動地方。

這個肯定屬實。

林大牛就道:“這是廠礦農校和公社的集體單位,不屬於個人。你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我不能因為咱們之間的特殊關係包庇你,有話你還是要說清楚的。太餓了?找吃的?若真是如此,你有自己的子女,我想四個子女任何一個都不介意每個月擠出二三斤口糧來。可我不記得四丫說過你找她!”

言下之意,我家閨女沒說不管你。你有問題找子女求助,對吧?!可彆是我們家孩子逼的你沒法子你才做賊的。

這麼說合情合理,四個孩子呢,一個孩子給三斤糧食,這就十二斤了。再搭著野菜啥的,絕對夠活命的。好些人家每個人每月的主糧也就十來斤的樣子。有孩子給的,她自己不會一點沒有,對不?她不到要做賊才能活下去的份上。

大江就道:“黑山大隊因為火災,受災的社員一直到夏糧下來,每人每天都有一斤糧食的補貼,難道你們大隊沒有按時給予發放?”

發了!但是有糧食沒彆的也不行呀!鹽這東西你總得買吧,可你沒有錢不行。到頭來還是得把糧食省下來一些,跟人去交換。估計林美琴也是這個情況。

韓隊長就說林美琴,“老姐姐,你說個實話吧,到底是怎麼回事?”

“沒做賊……不信去看看,看我動你們的啥了?”林美琴的眼淚就下來了,“我是……我是一時有些想不開……不知道怎麼就跑這裡來了。”

這話一出口,眾人的麵色詭異。不知道誰‘噗嗤’一聲就笑出來了。你要想不開,這二半夜的在家裡找跟繩子上吊唄!或是出來走著走著突然想不開,那你往咱們大隊自己的池子裡去唄,那塊三更半夜的絕對沒有人煙,而且池子是真深。這邊這個……就是一池子泥。要不是這個天還不算多暖,金家老四怕叫人下池子容易作病,這池子都要被淘一遍了。之前就傳話給村裡的淘氣孩子了,說在彆處弄到小魚啥的彆扔,他那邊收呢。一斤的小魚苗能換一塊冰糖。聽說都養了兩甕的魚苗了,為啥的?不就是等著把池子裡的泥都清出來蓄水之後再投放魚苗嗎?

這邊下去了泥能到大腿的位置,這大家都知道的好吧?而且這池子是周邊的水淺,中心的水深些。你就是biaJI一下摔進來了,就最周圍的水,也淹不死人。可你想奔著中心水稍微深點的地方――對不起,你飛不過去也走不過去。

這當真是個淹不死人的池子!

你可真會找地方。

更妙的是,你竟然喊救命了!彆鬨了好嗎?你這哪裡是想不開,你分明就是腦子轉的太快了,腦子那麼轉角的角度太開了。這種法子你都能想到。

老支|書覺得臉上臊的呀,這活兒是他給分派下去的。然後才乾了兩天,她給你尋思威脅你。這是挑戰老人家在村裡的權威了呀!

林大牛更生氣了,“你有啥對著我來呀,你奔著四丫到底是想乾啥?還專門跑到元民這邊來……你就是嫌四丫護著儉儉,在那麼多人麵前沒給你麵子,你誠心折騰孩子!”

村裡人現在認林雨桐的人情,因為林雨桐攔了她親媽,所以各家都有閨女在農場,卻也不是非要付出婚姻的代價,這意義是完全不一樣的。沒林雨桐那一鬨,還不知道要坑多少人呢?連給親閨女找的都不識數,那其他人呢?想起這個,多少爹媽心裡後怕呢。

要是因為這個林美琴這個當媽的折騰四丫,這可混蛋的不是一星半點了。

侯老師就道:“彆管為啥的,沒經過我們同意就上這邊來,這絕對不成的。這裡麵有些省裡弄來的苗木,磕著碰著了損失就大了……這裡麵有明年為國慶獻禮的寶貝,是交給我們試驗田的政|治任務……出事了算誰的?不是我不顧元民的麵子,實在是事情太大,我得上報。也希望咱們派出所秉公處理。”

人家不鬆口了!

大江就看林雨桐,林大牛往前一遮擋,擺明了,跟我家孩子無關。

林美琴倒是想說的,可濕透的棉褲掛在身上,棉襖都濕了一半了,這會子冷風吹著,真覺得特彆難受。她想暈過去,可腦子裡這個那個的特彆清楚,偏就暈不過去。

不行!

她冷的牙齒打顫,可心卻越發清楚。這一旦跟政治任務聯係在一起,自己怕是很快會被打為壞|分|子。

怎麼辦?必須改變這種現狀。

她開口就道:“彆管為什麼……我不是階|級敵人,我想換件衣裳再說成嗎?我真的冷的不行了!”

這情況確實是!有過林家老太太一個發燒感冒就要命的事,誰也不敢阻攔林美琴不叫她換衣裳。

韓隊長就叫了她老婆,還有張寡婦,“跟著去她家,看著叫人把衣裳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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