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接到電話的時候,那邊是無助的哭嚎聲,“他們冤枉我――他們都冤枉我――明顯的冤枉為什麼看不出來――”
“你在哪兒?”四爺一下子站起身來,“彆衝動,我馬上到。我現在是律師,兄弟,有我在誰也彆想欺負你,你好好的,我馬上到。”
林雨桐在家裡看著孩子,他一個人急匆匆的往出走。
賀雲庭在某大學的對麵,剛建成的大樓上。此時,這裡的交通完全堵住了。圍觀的人烏泱泱的一大片,學校裡的學生都湧了出來,堵在這裡。四爺跟人家溝通後,得到的消息是,對方猥|褻一女學生,還把人家推到了樓梯下麵。學校的學生就把人堵住了,叫了保安。保安叫他把認罪書都寫了,也報警了,這小子跑了,在上麵尋死尋活的。
四爺就問:“啥時候的事?”
就剛剛。
四爺看時間,十二點半,中午的十二點半。
□□的,他猥|褻一女學生?還在人家的大學裡?他瘋了?
四爺又問:“在什麼地方?”
對方就不耐煩了,“你是誰呀?”
四爺把證件給他,人家也沒願意搭理。律師怎麼了?最討厭的就是律師。
還是一個環衛工,低聲說,“這小夥子是乾保潔的。給後麵的家屬院今兒打掃呢,扔舊家具的時候我見了,還說了兩句話。”
四爺給賀雲庭打過去,“兄弟,我在樓下。我不信他們說的,我隻信你說的。你告訴我都發生了什麼。”
賀雲庭衝著那些拿著大喇叭朝他喊的人吼了一聲,“閉嘴!都給我閉嘴!”
安靜了,他才道:“……我沒找到合適的工作,跳槽跳槽再跳槽,啥正經的工作都沒找到。可我得活著呀!我爸媽還盼著呢!我就自己弄了個保潔公司,活少的時候,我一個人乾。活多的時候,我隨便雇個人跟我一塊乾。小打小鬨,但比掙工資強點。昨天我接了一個活兒,是×大家屬院的房子,不大,我一個人乾的過來。早起,我就拎著家夥過來了。乾了一上午,中午該吃飯了,我就出去打算吃飯去。乾活我外麵穿著臟衣服,一出門,我就把臟衣服給脫下來。我一邊走一邊下樓,正好碰見一男一女說笑推搡著上樓。錯身過的時候,女的把我搭在肩膀上的衣服撞地上了,他們看了我一眼,也沒搭理,就往上走。我乾這個,人家瞧不起民工,我也習慣了。就彎腰撿我的工作服,然後應該是不小心,彎腰的時候頭頂碰到那女的了,結果那女的就喊,說我摸她屁股了!他男朋友就過來打我,我不停的解釋,他不聽,那女的就過來勸她男朋友,三個人拉扯著呢,那女的不知道怎麼就摔下去了,把頭撞破了一個皮,胳膊青了,他男朋友就打電話,叫有流氓在家屬院猥|褻女生……然後那麼些人……那麼些人就堵住我,打我、罵我,保安來了,抽了我的皮帶叫我抱著頭蹲著……我也大學畢業,我隻是沒出息沒乾體麵的工作,可我從來沒受過這樣的羞辱……他們叫我寫認罪書,我不寫,他們就自己寫,都不肯給我看,就叫我在上麵簽字。我搶了一下,看見證人證詞有那麼一大摞子,都是他們學校的學生給證明的,都證明看見我耍流|氓了!他們眾口一詞,他們都在維護同學,他們都是正義的……我洗不清嫌疑了!我再也洗不清嫌疑了!”
四爺一把搶了邊上勸說人員的喇叭,“兄弟!你下來!今兒有任何一個誣陷你的,都彆想跑。我幫你告!做假證詞,是要負法律責任的。女生從台階上摔下來了,那事發必然在樓梯間。樓梯間裡,湧進去那麼多人,還都看見了。這不是偽證是什麼?都是在校大學生,談不上不懂法律。可懂法依舊犯法,罪加一等。不分黑白,不分是非的維護同學,肆意給人定罪,他們每個人都會付出代價。案底不留下,就不足以警示人心。兄弟,你要信我,你就下來。你這個案子我接了,如今不是他們想怎麼樣,而是你想怎麼樣。”
他一手喇叭,一手電話。這些話是說給賀雲庭聽的,也是說給圍觀的人聽的。
一個個頂著義憤填膺的臉,打著為同學出頭的名義就能逼死人命嗎?
他麵沉如水,雙眼銳利的盯著圍觀的這些學生,他們或是不屑,或是惱怒,或是躲閃,卻唯獨沒有羞愧。
是啊!到時候大不了說一句被同學蒙蔽了,反正法不責眾。
可這些年輕的孩子就從沒想過,上麵那個人要跳下來,他們每個人身上背負的都是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