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啟時光(47)
金鳳看上唐虎的哥哥了。
那哥哥叫什麼來著?
“唐龍那孩子一看就憨厚本分, 是個好孩子。”盧淑琴一副十分看好的樣子,“這個人選的不差。”長的齊齊整整的,又高又壯一副好身板。
金鳳低聲道:“我要是跟唐龍能成, 怕嬸子在家難做……”說著又解釋了一句, “這不是桃桃……她肯定以為你偏著我不偏著她嗎?”
哦!
林雨桐明白金鳳的意思了,這是說她要是跟唐龍成了, 桃桃跟唐虎怕是沒戲了。這是她跟桃桃之間的宿怨, 兩人沒有成為妯娌的可能, 也就是說她跟唐龍成了的話,桃桃跟唐虎之間就徹底沒戲了。因此,怕桃桃對盧淑琴這個後媽有更深的成見。
之所以之前這麼小心的看自己,完全是因為盧淑琴跟桃桃半點血緣沒有, 但自己卻跟桃桃是存在血緣的姐妹,怕自己會不舒服。
還想的挺多的。
林雨桐笑了笑, 上上下下的忙活, 把架子幫著搭起來了, 聽著金鳳跟蘇淑琴在那裡有商有量的。金鳳話裡的意思是,她跟唐龍說的都差不多了,想找個媒人。
盧淑琴給出主意,說你找你伯,找你叔, 這事非長輩不行。關鍵你是招贅上門呢, 以後這就是你們郭家的一口人,你們倆獨門獨戶的,容易受欺負。再說了, 好不好的,長輩幫著看看能放心。
總的來說, 郭家對這孩子還不算太差,有事的時候願意幫著出頭,這就難得了。
金鳳倒是給聽進去了,可那邊楊碗花聽不下去了,這說來說去都沒說告訴自己一聲,這是想乾什麼?
她才要往出走,身後傳來老太太的咳嗽聲,緊跟著是老太太不鹹不淡的聲音:“碗花呀,做飯了嗎?保國不在,咱就不吃飯了?這熱一頓冷一頓,饑一頓飽一頓的……你要是顧不上做,那叫秋果她們來一趟……”
怎麼就饑一頓飽一頓了?
哪頓少了你的飯吃了?
她趕緊扭著笑臉轉過身去,“媽,我是尋思著出去給你端一碗牛肉拉麵去,您不是愛吃嗎?”就在街對麵,省事了。
“一碗麵好幾塊錢,你自來不掙錢不知道的掙錢的難呀。”老太太唉聲歎氣的,“你想吃就自己吃去吧,我沒那麼些講究,鹽開水泡饅頭我就覺得挺好,我自己弄,你吃你的去吧。”
楊碗花:“……”
外麵的林雨桐:“……”也是自從回來就忙忙叨叨的,從來沒發現隔壁的老太太是這般神奇的存在。
盧淑琴笑的可高興了,這會子剛好是電話響了,她摸出手機可嘹亮的聲音接電話,“張姐……貨人家還滿意嗎……滿意就好……哦!還要呀!工期有點趕,趕出來得在三個月後了……不是加錢的事,張姐。實在是純手工,每一個步驟都得我親自來。一個包說起來四五千塊,但這得大半月忙活呢,要從材料開始,得大半年……行!我給您記上,等貨好了,我給您打電話……”
在金家正往廚房去要做飯的楊碗花:“……”老太太為啥看見自己越發不順眼,不就是隔壁盧淑琴掙錢了嗎?
盧淑琴一天天的坐在家門口,跟人聊著天就把活給乾了。一個月大概掙多少她們可都聽的清清楚楚的,有數著呢。而自家呢?自家辦廠子,看著是紅紅火火的,可卻是跟銀行貸款了。欠了銀行的錢這是大事呀!這是老太太的認識。可如今這世道,從銀行借錢是大事嗎?不是呀!可這跟老太太是說不明白的。叫老太太看,隔壁的日子是上上等的日子。
人家盧淑琴在家,每月小一萬的掙著。林有誌那是個長期的營生,一天七八十,一二百不等。可農村這日子,你要一天家裡能進那麼多,那就不存在缺錢一說。老太太認老理,說這個‘家財百貫不如日進一文’,用她的話說,有金山銀山那也有坐吃山空的一天,可天天有進賬除開吃喝以外一天哪怕存一文呢,日積月累的,這日子能不好過嗎?
而且人家閨女大小是個領導,老太太眼饞著呢。
人家那兒子在大學裡現在都不要花錢了,自己在外麵掙的足夠了。
一家子掙錢的,盧淑琴已經不止一次的對外說了,“等暑假的時候,先給桐桐在省城交個首付,遲早都得回省城的。趕橋橋畢業了,給橋橋也攢出來了……”
她跟盧淑琴比,一個是往家裡掙錢,給兒孫攢家業。一個是隻會敗家偷懶,明知道欠銀行的錢還下館子?
慣得你!
說到底,老太太覺得在盧淑琴跟前說不起話了,越發看自己不順眼。
是!自己管不住男人,他是啥時候出門啥時候回來,壓根就不會告訴自己的。回來也不會回屋睡,這都多久了,也沒能把人哄回來了,這偏是不能吵嚷的叫人知道的事。而且,他掙了多少錢,又欠了多少錢,也是一點也不知道。
自己是不掙錢,家裡的開銷現在在老太太手裡,每天買菜的錢都得從老太太手裡拿。
大兒子每月倒是按時給自己錢,但那錢給的時候大兒子就立下規矩了,他給老太太一份,給自己這幾個當媽的一份,給他爸也有一份。以後這就是成例,算是贍養的費用。他爸哪怕不用,但當兒子非給不可。這錢就占了兒子工資的一半了。
剩下的錢一個大小夥子在外麵都不敢有應酬的吧。因此,她這錢小心的存著。像是偶爾有個彆的開銷,才動這錢。今兒說給老太太買一碗拉麵,她其實是沒想從老太太要日用的錢買的。可要敢動兒子給的錢老太太更不依了,老太太也說要攢著,給大孫子將來娶媳婦買房子用的。
再就是小兒子,一去南邊就再沒回來。跟他爸打電話聯係,跟他哥也常打電話聯係,甚至每周都給老太太打個電話,唯獨這當媽的,從來沒打電話主動聯係過一回。
是!現在誰都在背後笑話她,可彆人能笑話,他做兒子的憑啥看不起她。若是有廉恥,能有他?
自己這些窘迫親生女兒知道嗎?知道!就隔著個牆皮,什麼不知道?
但是知道能咋?有了好吃的巴巴的給盧淑琴送過去,從門口過碰見親媽都不帶用眼角甩的。
活到這份上,再假裝的啥也不在意,可哪裡能真的不在意!
彆的都罷了,彆管老太太還是金保國,這些不喜她都有心理準備的,但是幾個孩子,生生的要了人的命了。大兒子彆管愛不愛說話,但至少管她這當媽的。隻金鳳和嗣明兩個孽障,真真是眼裡一點也放不進她這個當媽的。
結婚這是多大的事呀,金鳳愣是不言語一聲,做飯的時候滿腦子都是這件事。於是,忘了放鹽了。
林雨桐這邊才端上飯碗,隔壁就吵嚷起來了。隱隱的傳來那位老太太的聲音,說兒媳婦誠心要餓死她的,就因著不叫她下館子,這做飯就不給菜裡放鹽。
盧淑琴嘴角帶著笑意,給自家閨女夾了一筷子炒肝尖,“趕緊吃,彆等你爸,你爸在你爺你奶那邊就吃了。”
做了餃子當然得給老人送的,菜啊飯的直接叫帶過去都行。那邊兩老人也不過來跟二兒媳婦礙眼,彼此客氣的處著。就是桃桃也不過來,尤其是林雨桐回來之後,就更不過來了。估計是對這個官身心裡還是有三分敬畏的。
老爺子倒是常下地幫林雨桐照看那點藥草,林雨桐每月從工資裡拿出點錢給老爺子,叫他們改善改善生活。
卻不知道林有誌這頓飯吃的特彆不舒服,險些消化不良。老太太打發了媒人給桃桃上一個小夥子家上門提親去了。那小夥子是鎮上派出所的協警。
桐桐現在在鎮上大小是個乾部,協警不是正式的編製,但你說你這麼上人家的門,人家應了,這瞧著的是誰的麵子?
要是桐桐得力,願意給幫忙,這以後跟桃桃的日子能過。
可要是桐桐不能辦,這桃桃的日子可怎麼過?
這還是個坑!
林有誌也不吃飯了,說老太太,“之前的教訓您是壓根一點也沒吸取。還縱著這麼來!今兒我把話放這兒,這婚事我不同意。”
老頭兒‘嗯’了一聲,“我也不能答應。”老婆子這事辦的,連自己都被蒙在鼓裡。
桃桃頭都不抬,“同意不同意的都沒關係。吃飯前媒人來電話了,說那邊答應了。林雨桐不是說乾涉他人婚姻自由是違法的嗎?她不能帶頭違法吧!你要是不答應,這也是帶頭違法吧……你是林雨桐的爸,那我就去鎮上鬨,叫大家看看林鎮ZHANG家裡都是啥樣的……”桐桐的工作還怎麼做?
林有誌看了大閨女一眼,這已經不是失望了,而是心涼。就說你失蹤了,桐桐是不是前前後後的為了你奔忙了,可如今呢?那些好喂狗了!他直接起身,“你要非嫁,那咱們把話說頭裡,結了婚你彆登門。啥時候結婚,啥時候出嫁這些你統統都彆告訴我。要自由就乾脆就自由到底!”
說著,再不停留轉身就走。
回來的時候都快到家門口了,想起桐桐騎人家的摩托車,然後車給扣了。
他轉回去上人家家裡去,把摩托車給人家折成錢,叫人家另外買去。反正那車是不打算往回領的。
回來之後,桃桃的事隻簡單的跟盧淑琴提了幾句,兩人都沒跟桐桐說。
這邊的態度就這樣,要是這麼著,男方還願意結親,那這對方也機靈不到哪裡去。
這事林雨桐是一點也不知道,她睡了一覺,起來剛十二點。這個點該睡的都睡了,林雨桐起來,老路翻窗走屋頂,然後下到金家才發現,四爺的窗戶從裡麵插上了。
這是心虛了吧?
嗬!
這就想攔住我?
想著這黑燈瞎火的,我不能用鐵絲捅了鎖眼開門是吧?那你可太小看我了。
三兩下搗鼓的,門這不是就開了。
其實四爺還沒睡了,回來都十點多了,收拾了收拾躺下都十一點半了,靠在床頭看了半個小時的書,才熄了燈門上就有動靜,然後半分鐘都不到,門開了,人閃進來了。
四爺:“……”應該研發一種鎖才行。現在這鎖都是啥玩意,連老工藝都不如。就他所知,桐桐開老鎖可不如開新鎖快。
大半夜的還是穿著睡衣過來的,一進來就往被窩裡鑽,想掐他腰上的軟軟肉。
結果人家現在練的一身腱子肉,腰上的肉硬邦邦的很有質感呀。
她呲牙抬頭看他,四爺趕緊往後縮,將人摁住就親,不然她真敢張嘴咬他。
兩人在貼著耳朵小聲說話,卻不知道今晚林有誌壓根就沒睡著。一是桐桐跟金家那孩子……這事可怎麼辦?二是大閨女這婚事,那真是叫人惱恨偏又無力的很。
夜裡睡不下,躺在這裡還不敢動,就怕驚擾了盧淑琴。
一直也不抽煙的人,突然就想抽根煙。家裡是不買煙的,但有時候站在外麵碰見個熟人,人家遞煙他說不抽,人家非給還不能不接,尤其是自家閨女大小是個領導之後,這種不接就叫人看著像是拿喬。人家給了,他得雙手接了,還得從兜裡摸出打火機先給人家點煙。自己這煙在手裡拿著,在耳朵上彆著,回來就放在鐵罐子裡,來客人的時候待客用。
睡不著,心裡焦灼的難受。
摸起來抽根煙,屋裡不行,偷偷摸摸的去了廁所。盧淑琴迷迷糊糊的,知道身邊的人動了,問了一聲,“也沒喝多少水呀……”
“媽那邊把菜弄鹹了,你睡吧。”
等真睡踏實了,他才出去了。出去了站在院子裡,抽了根煙發現自家閨女的窗戶沒關。這夜裡還涼,又起風了,窗戶對著炕,吹著腦袋明兒該頭疼了。
他站在外麵抬手輕輕的把窗戶給合上,這是你老房子那種外推的窗戶,不是現在的鋁合金推拉窗。因此,站在外麵能把窗給閉合上。誰知道都閉上了,這風一吹,那一扇窗來回的一動,撞在窗框上了,聲還不小。他心說壞了,把孩子吵醒了。這起來看見個影子再驚著了她。於是就先道:“桐桐,是我,把窗戶關了。”
聲音不大,但也不小。站在窗外窗戶還開著的情況下,不會聽不到的。
但裡麵就是沒動靜。
睡的真沉?!
他想找個東西把那扇窗戶從外麵給固定住,省的風吹的響,去後院想找根長木棍去。結果隔壁後院的燈亮了,他也就懶的開自家的燈了。
聽隔壁那咳嗽聲,應該是金保國半夜起來上廁所了。
這邊聽的見金家,金家也聽得見林家。半夜裡隔壁的柴火垛刺刺拉拉的,金保國以為是林有誌半夜起來鹵豬蹄呢。他上了廁所出去,後麵還刺刺拉拉的。結果從後院到前院,突然聽見兒子房裡有手機響了的聲音。
這個鈴聲有點陌生。
而且響了一聲就好像被接起來了,但也聽不見兒子接電話的聲音。他怕這孩子睡沉了耽擱事,乾警察的那手機不得二十四小時開機嗎?萬一有急事呢?
他就試著問呢:“醒著沒?”桐桐悄悄的掛了電話,剛才是鎮上打來的電話,召開緊急會議的。她隻低聲說了兩個字:“收到。”
然後再不敢說話了,外麵有動靜呀。
四爺將她藏被子裡,含混的跟外麵道:“騷擾電話,隻響了一聲,您睡吧!”
金保國踢踢踏踏的睡去了。
林雨桐借著這個功夫利索的出去上房然後才翻到炕上,聽到外麵輕輕的腳步聲。
好懸!
“爸,您怎麼還不睡?”林雨桐直接從炕上下去,這換了衣服得出去一趟的。
林有誌還奇怪呢:“剛才沒吵醒,怎麼又醒了?”他以為是窗戶吹的。
林雨桐暗道一聲僥幸,“是鎮上打電話,開會,我去一趟。”
這半夜三更的一個姑娘家,“我送你!”
但還是進去跟盧淑琴說了一聲,“你彆起來,我們出去的時候把門從外麵鎖了,送了桐桐我就回來。”
盧淑琴哪裡還睡的著,“官不大,事不少。半夜三更的,有啥事這麼著急?”
林雨桐沒法不叫林有誌送,於是隻得敲敲牆,省的四爺起身再送她。
林家這一起來,家裡就各種響動。開門關門,金保國聽的真真的。
這個點有啥急事需要出門?
林家老兩口病了?那不會,要是這種急事,那就利索的都走了。可明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