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隻有蘇默言會日語, 翻譯還沒過來,隻能讓她先頂著應急。
蘇默言一開口,鬱遙才意識到她“會些日語”的說法,完全屬於自謙, 她很熟稔, 不僅是語言, 還包括禮儀。
圈子傳言久野先生性格古怪, 大抵是因為他不太喜歡同生意人打交道,尤其是銅臭味重的。偏偏蘇默言也不懂得什麼生意經,又喜歡他的作品, 今天歪打正著, 兩人交談甚歡。
久野樹是土生土長的大阪人, 其實很是隨性, 蘇默言也半開玩笑試著說幾句關西方言, 久野先生聽了很是親切, 臉上慢慢堆起笑容。
蘇默言說起日語來, 聲音細軟, 很好聽。
鬱遙在一旁看著,嘴角帶笑。果然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姑娘,眼前站著位國寶級大師, 也不怯場。
程語霽對日語是一竅不通, 見一旁鬱遙聽得認真, “你聽得懂?”
鬱遙搖了搖頭。
“那你聽這麼認真?”
“……”
程語霽雖然聽不懂內容, 推測也是一些禮貌性的寒暄, 關鍵是小姑娘把這位大師哄得很開心。
“鬱總,你從哪撿了這麼個寶貝當助理?”程語霽很欣賞蘇默言,長得漂亮,人又機靈,很適合交際應酬。程語霽繼續和鬱遙開玩笑說著,“弄得我都想挖牆腳了。”
鬱遙朝程語霽淡笑,頗為自信,“你挖不走她的。”
在程語霽的世界,沒有用錢解決不了的問題,“挖不走?我還不信了,除非她是你小情人。”
鬱遙扭過頭,沒興趣繼續跟她聊這個話題。
幾分鐘過後,眾人圍著久野先生,先去包廂用餐。
“你跟他說了什麼?”得空的時候,鬱遙小聲問身邊的蘇默言。
“就是聊聊天,套套近乎。”蘇默言貼到鬱遙身邊,好像急著邀功一樣,“我厲害嗎?”
鬱遙不說話,故意冷場,這時要是誇她一句,估計她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
半小時後,翻譯還沒有來,程語霽也不抱希望,反正蘇默言完全可以充當翻譯的角色。
久野先生和蘇默言很合拍,不到半小時就誇了五次“卡哇伊”,並不是敷衍而是真的喜歡,在座的人都能聽懂這句。
蘇默言坐在久野先生身旁,鬱遙坐在蘇默言身旁。
鬱遙很擅長談判,但因為對方是久野樹,她心裡也沒有十成把握,她將想法告訴蘇默言,再由蘇默言翻譯轉述,就這樣,合作洽談得很順利,毋庸置疑,久野先生對蘇默言的好感是加分項。
蘇默言原本不喜歡這樣的應酬,因為鬱遙她才跟著過來,再者久野樹也是她喜歡的插畫師,比起談生意,她覺得自己更像是在聊天,隻不過久野先生剛好對項目感興趣,水到渠成。
酒量好在談判桌上無疑是種優勢,女人也是。
也就是在這次,鬱遙見識到了蘇默言的酒量,她平時一定沒少喝酒。
晚上十點時,久野先生表示願意合作,但具體事宜要同他的經紀人詳談。這點大家心知肚明,久野先生向來是隻管創作,對其他事情都不大上心。
久野樹離開前,還特意告訴蘇默言,下次去大阪,或許可以聯係他。
“這回還多虧了你啊,小助理。”這單合作一談成,程語霽心裡的大石頭落了地,按照慣例,晚上肯定要再去慶祝一番,“今晚大家不醉不歸,我請客。”
眾人自然說好。
蘇默言狀態不太好,剛剛在酒桌上是強行偽裝,她從上午開始就有點頭暈,晚上又喝了不少紅酒,現在越發暈暈沉沉。
鬱遙發現了蘇默言的不自然,扶著蘇默言,跟程語霽解釋,“程總,今天有點累了,我們改天再約,你們今晚好好玩。”
程語霽看蘇默言臉色有些難看,她為人爽快,也不會硬揪著不放,“回去好好休息,大家都是朋友,以後一起喝酒,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
“玩得開心。”鬱遙也喜歡跟程語霽合作,直來直往,不是說這人沒心機,而是能做到一諾千金,至少在合作的時候,不會明麵一套背後一套。
蘇默言強打著精神。
“是不是酒喝多了,不舒服?”
“沒有。”隻是頭暈而已,蘇默言覺得沒什麼大礙,也沒特意跟鬱遙說。
“我們現在回去。”
蘇默言懶懶地挽住鬱遙的手臂,看著不遠處的跨江大橋,“我想去透透氣。”
“嗯。”鬱遙陪著她。
現在已經是夏天的尾巴,但氣溫依然不減。
蘇默言拉著鬱遙爬上跨江大橋,橫過江麵一千多米,往下看幾十米是波光流轉的江麵,倒映著城市最繁華的夜景。
兩人扶在圍欄邊,江風迎麵吹著,有幾分涼爽。
但蘇默言仍覺得頭腦暈沉,或許過會兒就好。
眺望江景,寧江蜿蜒漫長,像一條斑斕的長龍,安靜睡在喧鬨的城市。
鬱遙也喜歡來這裡,視野開闊,是透氣的好地方。鬱遙轉過頭看悶聲不吭的蘇默言,她眯著眼睛,長發被吹得輕舞飛揚。
“想不到你還會日語。”
蘇默言睜開眼,扭頭看向她,“很奇怪嗎?”
“為什麼不寫到簡曆裡?”
“這有什麼好寫的。”
鬱遙想想也是,她本來就無心工作。
會空手道,會手語,會日語,鬱遙很好奇,蘇默言還會什麼,她就像個百寶箱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