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延的外套顏色低調暗沉, 帶一點格紋, 背後刻著幾個字母, 除此之外, 沒有過多的累贅和裝飾, 看起來簡潔樸素。
然而謝寧拿在手裡摸了摸, 才發現這外套和低調、樸素兩個詞沒有一丁點的關係。
麵料一摸就知道是頂級的,仔細看的話, 背後的字母是用刺繡工藝所刻,手藝精湛。
謝寧也是富貴人家出身, 看得出這外套出自頂級奢侈品牌, 少說也得5-6位的價格。
放在一個學生身上, 著實有些過於貴重了。
看來這位莊學長家世不凡啊。
謝寧心底感慨了一聲,便開始著手清理上麵的顏料。
這件外套能水洗, 但不能機洗, 謝寧先用紙巾把大塊一點的顏料擦去,剩下的部分塗抹上鬆節油,等完全覆蓋後, 再用手輕輕揉搓。
忙活了一個多小時,他小心翼翼地確認顏料都洗乾淨了,又把外套手洗了一遍,掛在寢室的陽台上晾乾。
藝術分院的寢室樓待遇頗好, 自帶一個開放式的小陽台,不過麵積不大,曬了衣服後的空間隻夠一個人站著。
平時幾個室友輪流定好了來陽台的時間段, 但謝寧是個例外,沒人和他約定,也沒人在意他什麼時候來陽台。
最近風有點大,謝寧怕外套被風吹走,特意用繩子把衣架綁住,在固定的衣架杆上饒了兩圈,打了好幾個死結。
做完這些他才稍稍鬆了口氣。
X大禁止在寢室使用大功率電器,連用個吹風機都要偷偷摸摸的,被女生們吐槽過好多次,學校都沒放鬆管轄。
聽說是因為以前電路老化出過火災,所以這一塊管得嚴格。
所以寢室裡肯定沒有熨鬥之類的東西。
謝寧尋思著晾乾之後,他應該把外套再送去乾洗店燙一燙。
從陽台回去時,謝寧一轉身,差點撞到背後站著的室友。
他沒注意室友是什麼時候過來的,嚇了一跳。
“陽台用了這麼久也該夠了吧?”室友語氣不耐地道,“我出去透透氣,麻煩你讓一下。”
說完伸手想去把他拉回來。
謝寧沒有回他,後退兩步,避開了他的手,又側過身子,從陽台的小門跑了進去。
那人看了他幾眼,又若無其事地移開目光,跑陽台抽煙去了。
謝寧無意探究室友的行為,去洗手間把自己清理乾淨。
鏡子裡謝寧臉色白得厲害,麵無表情的,整個人透露出一股生人莫近的氣息。
他的外貌不是特彆淩厲強勢的,但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冷眼看人的樣子很有壓迫感。
也難怪彆人會退避三舍,謝寧想。
怕弄濕衣服,謝寧洗外套時把袖子擼了上去,這會兒一眼就從鏡子裡看到他手腕上的刺青。
謝寧自嘲般地笑了笑,慢慢地把袖子卷了回去,用衣袖遮住了刺青。
手上的傷疤可以用刺青掩蓋,可以用衣袖包裹。
可心上的傷疤呢?
它永遠都橫亙在那裡,抹不去,也繞不開。
……
“你向我打聽謝寧?”齊銳咋舌道,“之前你不還說,對謝寧沒有興趣嗎?”
莊延低頭看著手機,頭也不抬地說:“現在又有興趣了。”
齊銳嘲笑他:“你這打臉速度可真夠快的,看來莊同學也沒能逃過真香定律啊。”
“我約你出來不是聽你講廢話的。”莊延絲毫沒有被打臉的窘迫,“說吧。”
齊銳無語:“我說什麼?”
莊延言簡意賅地道:“說謝寧的事。”
見齊銳不說話,莊延皺眉:“你當初不就對他好奇得很嘛,這麼久過去了,以你八卦小能手的能力,應該打聽清楚了吧。”
齊銳:“什麼八卦小能手,彆說得我跟個八婆似的。”
莊延看了他一眼,其中的意味很明顯:難道你不是?
但他很給麵子地沒有說出來。
齊銳嘴角抽了抽,半晌才問:“你總該給個具體的方向吧,我從哪開口?”
莊延想了想:“什麼都行,隻要是關於他的事。”
“大少爺你還真難伺候。”齊銳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在好友的注視下,齊銳理了理思緒,把他之前打聽到的都和莊延說了一遍。
但他畢竟是商學院的學生,校區和藝術分院都隔著一條街,對謝寧也隻是對校園風雲人物的好奇,沒把人祖宗十八代打聽清楚的興致,能說的無非是同學間傳了七八道彎的消息,或者是校園網上的帖子。
來來回回也是上次他八卦的那些東西,沒有什麼參考的價值。
“他在女生裡挺受歡迎的,畢竟人長得好看嘛,估摸著這段時間受到了不少情書。不過他拒絕得也很果斷,一點都不給女孩子麵子的,好像還弄哭過人。男生裡也有不少討厭他的,背地裡說過不少閒話,你應該懂,他風頭實在太盛了。”
莊延忍不住問:“就這些?”
“我又沒想追他,我打聽這麼多乾嘛!”齊銳沒好氣地道,“要不我把他照片給你看一遍……啊,對了,說起來謝寧和你還有點淵源。”
聞言,莊延意外地挑了挑眉,好奇道:“什麼淵源?”
齊銳說:“準確地說,應該是他家和你家的淵源。謝家你知道吧,和你爺爺交情非同一般的謝老爺子,是他的爺爺。”
莊延皺眉:“我怎麼沒有印象?”
他下意識在腦海裡搜索謝老爺子的孫子,可想起的隻有謝安的模樣。
“不是謝安,是另一個孫子。”齊銳解釋道,“他從小就跟著父母去了南方,你沒印象也正常。”
“這樣啊。”莊延稍稍點了點頭,又問,“他和室友的關係怎麼樣?”
齊銳一時沒反應過來:“這我這麼知道……我又不是他們寢室的。”
“不過都說他性子比較冷,對誰都愛理不理的,和室友關係應該也就一般吧,估計和你差不多?”
莊延麵無表情地說:“我當初和室友關係挺好的。”
“那是你自己這麼覺得。”齊銳回他,“你不知道,你室友都說在你旁邊壓力也太大了,就跟伺候皇帝似的,你搬出寢室後,他們為了慶祝還出去聚了個餐。”
“謝寧應該也差不多,都說他和你一樣高冷,就是話少,脾氣比你好一點。”
莊延安靜了兩秒,想起他在506寢室看到的情況,手不自覺地握了握。
他覺得齊銳說得不太對。
齊銳又問:“話說你突然打聽他的事乾嘛?他招你惹你了?”
莊延看了他一眼,又重新低頭看回手機,說:“我打算追他。”
齊銳:“???”
……
莊延最近看手機的次數有些頻繁。
他點開謝寧的通訊錄,想給他發條消息,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如果沒什麼事,隻是單純的問好,以謝寧的性子,多半直接忽視過去,未必能收到回複,這不是他想要的效果。
而兩人之間唯一能談的事,也就隻有外套。
但現在連一天都沒過去,莊延怕他提起外套,會被謝寧誤會是在催他。
他其實並不急著要回那件外套,甚至覺得一直放在謝寧那裡也挺好的,這樣他和謝寧之間就被一根線給牽連住了,他可以有一個隨時都能聯係謝寧的借口。